“那……请问小夫子可懂兵法韬略?”
乙葵舍中,经过短暂的安静,姬存孝再次出声质问。
这不仅是他本人的想法,旁边宗灵溪和一群准备入军伍的生员们,也跃跃欲试,大周军队管制极严,低阶军职凭借家世或许好进,但高阶军职、将军之列,看的则是军功,想要军功自然是知兵法、领兵作战来的快。
唯独白璇玑和赫连晟等人有些紧张,若是辛夫子不太懂兵法,或者一窍不通,不仅是乙葵舍丢了大脸,几个月后的考核,怕是也要出大事。
“?”
辛卓扫视一眼姬存孝,不知这小子哪里来的,话太多,我区区山贼的身份,你们忘了?
山贼知兵法,等着撬你们大周江山吗?
他看了眼后面脸色冷淡的秦玉流二人,稍一琢磨,看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肚子里多少有点货,于是说道:“兵法,古之凶器,我个人是不太喜欢战争的。
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
这句话一出,一种非凡的、迥异与其他夫子的授课格调,一下子出来了。
生员们的神色顿时变了几分,就连秦玉流两位夫子也提起了精神。
“所谓兵法,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自古善战者无赫赫战功,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便是这个道理。”
这话一出,一种全新的对战争全方位的思想概括,立时令人耳目一新,精神一震。
白璇玑、赫连晟几人不由瞪大了眼睛,小夫子竟也知兵的?往前挪动了一下位置,做仔细倾听状。
姬存孝和宗灵溪几人对视一眼,有些愕然和心惊,这小夫子简简单单两句话,实在是太拿捏人心,想挑毛病都做不到,便收敛了调侃戏弄的心思,皱眉仔细听着。
其他生员更是眼神程亮,已经有人小心记录、誊抄这两句话。
“请问夫子,具体方面呢?”
白璇玑问道。
很难想象,这么个冷淡的姑娘,此时脸色微红,激动的难以自拔。
白崖府白家,乃簪缨世族!
“唔……”
辛卓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自己讲解的东西越精妙,底气越足,生员们的债务度也越高,一旦成熟就开始收割。
只是可惜了新来的这七名生员,境界都很高,要浪费了!
“我这里有《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先说好,这等兵法不可外传,唯秋宫阁所有!”
“理应如此!”
秦玉流夫子当先开口,脸上露出一抹醉人的风情,她心情很不错,已经好些年没有遇到这种令人耳目一新的全新兵法韬略。
以至于,她真的忘了这个小夫子的山贼身份。
“哗啦啦……”
满室都是整理纸具和笔墨纸砚的声音。
“《孙子兵法》共十三卷,为始计篇、作战篇、谋攻篇、军形篇、兵势篇、虚实篇、军争篇、九变篇、行军篇、地形篇、九地篇、火攻篇、用间篇。”
辛卓放缓声音:“先说第一篇,始计篇,先说后译……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满室皆是誊抄记录的声音。
秦玉流夫子和蒋夫子,开始还在疑惑与倾听,到了后面眼瞳微缩、额头见汗,立即拿起纸笔,跟着誊抄。
其实辛卓记倒是记得,要说懂,完全是纸上谈兵,第一篇粗略说完,让他们自行理解,接着说起了第二篇。
两篇说完后,已经到了中午时分,课休时间竟都被忽略了。
满舍生员包括两位女夫子,仍旧神采奕奕、精神饱满。
辛卓吃不消了,拍拍书案:“就到这里吧!”
满课舍的人抬起头,再看向他的目光,完全变了,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震惊、不敢置信与恍惚之色。
《孙子兵法》虽然和这個世界的兵法有某方面的共通之处,但绝对不是这个世界兵法所能比较的。
这种集军事大成思想、对军事的全方面概括和高深的大军团作战理念,不仅适用于战争,便是用在与人相处,用在为官之道,用在家族繁荣中,也是极妥当的。
如果说《道德经》已经是惊世骇俗,那么《孙子兵法》便是锦上添花,重要程度,堪称惊艳。更别提,还有没讲解的听上去更奇怪的《三十六计》。
这简直是个神一样的男人!
姬存孝猛的起身,满面红光,再无前面的质疑态度,无比尊敬道:“敢问夫子,这是哪位兵家圣人所著?”
“孙子兵法,当然是孙子他老人家所著!”辛卓清了清嗓子。
“孙子……他老人家在何处?”宗灵溪也站了起来,身体微微发颤。
辛卓说道:“已经去世几千年了!”
两人对视一眼:“敢问夫子从何处得来?”
辛卓故作不愉,指着自己的脑子:“原著已毁,从我脑子里得来的,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晓,要不要脑子给你们看看?”
两人自知孟浪,连忙施礼:“是学生唐突了!”
“下课吧,累了!”辛卓起身出了课舍。
满舍人还在发呆,辛卓的背影仍旧只是一个山贼少年,此时却无比的神秘与博学。
元有容呆呆的看着,她忽然觉得,输给辛卓一点都不冤了,难怪他会有恃无恐玩弄所有围攻的捕头,这种博学之人,别说自己,便是扶风府满城高手,又有几人玩的过他?!
……
白璇玑:债务15。
赫连晟:债务12。
李惜月:债务13。
望月井中,八个新祭灵的面板已经发生了改变。
辛卓躺在夫子休息房间内,眼神闪烁,胡搞搞、乱说说,祭灵债务稳步提升,就像是在栽种花卉和庄家,只等收割。
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就算苟在书院里半辈子,把所有生员和夫子掳一遍,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除了《道德经》和《孙子兵法》这种耳熟能详、自己读过的典籍,肚子里已经没货了!
真是个麻烦事!
“嘎吱……”
这是房门忽然被推开,白璇玑小心翼翼走了进来,关上房门,双手揉搓,脸上的冰冷消失了大半,反而有些紧张。
“有事?”辛卓诧异。
白璇玑咬了咬唇,似乎下定了决心:“夫子可否……学生年后便要离开书院了,夫子跟我走吧!”
“?”辛卓有些转不过弯,“去哪?”
白璇玑认认真真行了师生礼:“学生家中乃军旅世家,家父做过神策军大将军,家中之人也都酷爱兵法,夫子胸有韬略、乃绝世之才,绝不可委身于区区一贼寨,不妨随学生回家做先生,届时由家中向朝廷举荐。”
“不可!”
房门再次被推开,赫连晟一脸大义的行礼道:“家父北纬军节度使、兵部尚书衔,仰慕夫子已久!”
“?”
辛卓茫然的看着他,你爸爸那么大的人物都认识我了?没必要这么扯吧?就是一篇兵法而已。
“夫子!”
李惜月也推门而入。
“辛夫子!”
姬存孝和宗灵溪等人同时进入,态度很诚恳。
气氛不可控制的进入了某种奇怪的对峙中。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蒋夫子的咆哮:“成何体统?”
一群生员又连忙退了出去。
房内静悄悄的,辛卓的心情可谓七上八下,心潮起伏、怅然若失,突然间出现的美好……
有更好的出路,谁愿意做山贼?
只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让自己抄袭一下古人的典籍、做做蹩脚的文抄公问题不大,打仗上战场什么的,自己也许还不如一个普通职业大兵,到时铁定露馅。
人生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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