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兴扬用剑圈住了倪焕文,先收了他的五根鬼魇玉兰针,再把夏元钧救下,破了他身上的禁锢。
夏元钧被六欲道人用鬼道秘法禁制,从头到脚不能动弹分毫,眼珠都无法转动,却仍能看能听,只周身环绕着一层朦胧的黑气,让他看不真切,听不分明,但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大体能够明白。
梁兴扬原本在他眼里是个从南方过来的落魄子弟,突然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会法术的仙人,还当场打杀了一个邪教妖人,制服了一个二品高官!
重新恢复行动能力,他看着梁兴扬,眼里又是震惊,又是羡慕。
“你别干看我。”梁兴扬问他,“他怎么办?”
夏元钧先去石桌上,拿过倪焕文交给六欲道人的檀木匣子。
倪焕文看见这一幕,无奈而又绝望地长叹一声,闭上眼睛。
“把他抓住!咱们带他回去禀报我父王。”
梁兴扬伸手一指隔空点出,倪焕文昏迷过去,他们如今还在阵中,这阵虽是迷阵,实则并非为了困人,倪焕文请人布置此阵,就是为了在里面研究些秘密事情,不被外界打扰,一旦开启,外面无法进来,操纵的枢纽实在内部,梁兴扬研究了一番找到关窍,将阵法开出一条缝隙,跟夏元钧出来。
梁兴扬身子比夏元钧还矮小,可拎着倪焕文跟拎个包一样,轻飘飘的,使出玄穹九天遁法,直接缩地成寸,按照夏元钧所指方向,直达明王府内院。
他这玄穹遁法十分神妙,可明王府中也有高人,他们才一现身,立即便有四名红衣青年跟着一名白发老人从天而降,四名青年手持雁翎宝刀分立四角,白发老人手持拂尘,满面红光。
他们以为有人侵入王府,惊怒交加,王府本有阵法护佑,除了走正门,基本上无人能够进来,这时竟被人以秘法直接遁入,急忙过来拿人,待看清楚是夏元钧,吃了一惊,连忙问是在呢么回事。
夏元钧是王府的小主人,自然无须过多解释,直接带着梁兴扬去找他的父亲。
明王夏存昊,当年皇上的亲弟弟,如今年纪不满三十,长得还很年轻,却带着七老八十的稳重。
夏元钧捧着木盒回来,交给他爹,把方才的经过说了一遍。
明王很沉稳,面上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半分没有亲儿子刚刚经历过一次生死波折的意思。
他静静地等夏元钧说完,把木盒拿过去,取出里面的东西,看的时候也是面无表情,看完以后把东西放到一边:“好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回院子里休息吧,吃些东西,去看看羽符。”
“羽符?他怎么了?”羽符是跟着他的小厮,听到父亲提到羽符,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护王子不利,被打了五百藤鞭,关在柴房里。”
“啊?”夏元钧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王!是我执意要走的,所有的错都是我……”
“错的当然是你!”夏存昊语气稍稍加重,“不过你是王子,不能打你只能打他,他这是待你受过。”
夏元钧赶紧说:“念在他伺候孩儿这几年的功劳……”
“不念着他的功劳直接就打死了!再有下次,他必要被打死的。”夏存昊挥手让夏元钧下去。
夏元钧又说:“那梁兴扬还等在外面……”
夏存昊再次打断他的话:“那些都不用你管了,你只回你自己院里,禁足一个月,再不许出来!不然的话,你身边的人全部打死!”
夏元钧无法,只能挂着眼泪退出来。
梁兴扬看他扁着小嘴,十分伤心委屈,问是怎么了。
夏元钧轻轻摇头,正要说什么,那白发老人说:“小王爷,请吧。王爷让你先去吃饭。”夏元钧无奈,抹着眼泪走出院子去了。
接着,夏存旭派人请梁兴扬进去。
梁兴扬眉头微蹙,迈步进入殿中,夏存昊面带微笑,站在多宝阁前面等待:“你就是救了钧儿一命的两小真人?他说伱比他年纪小我还不十分深信,没想到竟是真的,快请坐。”
梁兴扬一看,这位王爷态度很好嘛,怎么就把夏元钧弄得那样委屈。
他坐上椅子,夏存昊又命人奉上香茶,连着夸赞了梁兴扬几句,问姓名道号,又问门派道场,最后又用手指那匣子:“里面的东西你可看了?”
梁兴扬说:“我行仙道,不管朝堂上的事,倪焕文跟六欲妖道说那是扳倒岳麓先生的证据,具体是什么,我没看,也不感兴趣。”
夏存昊点点头,又问:“你觉得岳麓先生如何?”
“我从没见过岳麓先生,也不知道他具体是怎样的人,只知道他刚刚组织人马平定了白骨教乱军。”
夏存昊再度点头,然后就岔开话题,跟他说些家常话,问他祖籍在哪里,梁兴扬说自己来自梁州,顺便就把金灯教的事情说了,夏存昊面露吃惊之色:“金灯教在江南竟然泛滥若思?京城这里竟然毫不知情,每月传过来的都说是五谷丰登,民生富足。若真如你所说,那些個地方官八成都入了邪教!”
梁兴扬看他这个反应,觉得有门:“王爷,金灯教是十足的邪教,甚至比白骨教更加可恶,白骨教的危害在明面上,只要集中力量,还能将他们除掉,可金灯教悄然腐蚀各层官员,再利用地方官的权势谋取利益,调动百姓自相残杀,如今江南遍地都是他们的教徒,表面上虽然未反,实则已经变了本质!”
夏存昊深以为然:“这事……唉!”他突然又叹了口气。
梁兴扬问是怎么回事,在他看来,一位亲王,说话力量已经足够,甚至灭掉一个地方上的邪教,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夏存昊却犹豫着,简短地说了原因:“你年纪小,又出世修仙,可能不知,按照大夏律法,皇子成年就要外出就藩,我因皇兄破格允许,才在京城里住到如今。可藩王不许干政,我地位虽尊,却不能逾矩半分,这事情……”
梁兴扬心生不满:“难道这事情就这么算了?连您也管不了?”
“我管不了,但有人管得了。”夏存旭让下人去取来一枚玉佩,交给梁兴扬,“你这次救了钧儿,我是万分感谢,我成婚多年,就这么一个儿子,偏他年纪小,心气却高,总想着要为大夏江山做点什么,三天两头往外跑,今天是最凶险的一次,多亏了遇见了小真人你,才保下他一命。这玉佩是东海龙魂玉,由神箓宗含章真人亲手祭炼,带在身上最能养人,就送给小真人……你莫要推辞,明日你就带着这枚玉佩去刑部说这件事。”
“我找谁说?”
“找谁说都行,谁愿意听,你就跟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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