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门掌门的龙凤笔悬在空中,先写了个“禁”字,落将下来,宛如无形的罗网,将周围的空间封死,使得亩许大的范围之内,一切物体的运动都迟滞下来,如同坠入了胶水之中,梁兴扬剑光也被压制,速度也慢了下来。
天音门掌门的音波同时送到,洞阳四门中,以天音门为首,掌门实力最高,已经修到金丹后期多年,这时候全力拨动那七韶定音琴,一道道无形的音波接二连三撞击在梁兴扬身上,空气扭曲,叮当有声,震得剑气罡煞剧烈震动。
梁兴扬长啸一声,剑气猛涨,先将被“禁”住的空间如切果冻般切开,再剑气反转,击打音波,于高低音的空气中先向升空,那龙凤笔刚刚又写出来一个凌厉的“杀”字,纯阳剑如龙行般旋转着缠绕过去,耀眼的剑光猛地爆发,整只龙凤笔连同那个字被绞成数块!
“好厉害的妖童!”洞阳派大长老再挥拂尘,喝令四门弟子同时动手,十数名弟子拨琴,十数名弟子祭起棋盘,十数名弟子祭起神笔写字,十数名弟子祭出画卷,漫天打来。
梁兴扬招架不住,只能再次使出人剑合一,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龙形闪电,硬接大量的音波在身上炸开,前后左右,全是棋盘拦路,黑白子乱飞,无数个“禁”“杀”“斩”“灭”等光字飞来,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强行向攻击最密集的地方冲去,一口气斩裂了七面变得数亩大的棋盘,刺散了二十多个光字,撕碎了九张卷过来的画卷!
不过他也被接连不断的攻击炸得全身剧震,宛如一辆失控的快车,左右乱摇,斜着栽向地面,众人的攻击尾随而至,音波所到之处,房倒屋塌,棋子落下,更把地面砸出一個个大坑。
梁兴扬有些狼狈地往南边逃走,正遇到羽林卫迎上来,张起十三架天罗地网,一层抓不住他就数层叠加,更有大量的“诛魔连弩”“灭妖火炮”“煞鬼火雷”,混合着十几位指挥使、掌旗使的成套飞针,漫天价狂打过来。
梁兴扬强行往前硬闯,被那些密集的攻击如冰雹般打过来,到底功力不足,虽然未曾受伤,可也被炸得在天上七翻八滚,无法穿透重围,待返回身来,东面的五行宗和西面的洞阳派群仙都涌过来,将他围在核心,猛攻不已。
梁兴扬仗着仙剑护身,风雷不坏,也是发了狠性,他上辈子就常在山中修真养性,锁心猿,收意马,心如明镜,念如止水,极少生气,今日彻地动了无名之火,大开杀戒,在众人围攻之下,剑光东射西甩,南钻北刺,声东击西,指南打北,顷刻间连杀数十人,不仅洞阳派和五行宗的弟子不断被他斩首断腰,又杀了两名指挥使,一位掌旗使,撕裂了七面天罗,八张地网,斩碎了五十多名羽林卫中的高手!
他自己虽然也不断遭受攻击,可任凭这些人用什么手段,弩箭雷火,飞刀金叉,寒冰飞砂,至多将他打得失控飞撞出去,都不能伤他半分,那些禁法幻境,也起不到丝毫作用。
这一番好杀,翻翻滚滚斗了一个多时辰,众人不断增兵,还是拿不下梁兴扬。
城中的人胆子大的都跑出来看仙人斗法,皇城之内,身穿龙袍的皇帝站在玉阶之上,遥遥看着天上光怪陆离的雷火光云,微微叹息。
他的年纪也不很大,皮肤白皙,气质柔弱,眼睛里的光彩随着天上斗法而晦明幻灭:“我看那人手段正而不邪,并非妖魔之属,听说他才十岁大么?”
站在他旁边的张天玺恭声说:“他虽然年纪小,却长了满身反骨,从北狱里面杀了一名指挥使硬闯出来,藐视朝廷……”
皇帝打断了他的话:“他才十岁,又是个世外遂行仙道的,你们把他抓到北狱里去做什么呢?”
“他跟上次岳龙攀被劫走大有干系。”
“嗯,岳麓先生。”皇帝点点头,忽然又轻声叹息,“唉,岳龙攀,可惜了。”
张天玺久伴在皇上身边,最擅长揣摩皇帝的心思,他看出来皇帝起了“爱才”之心,便说道:“陛下若真觉得他尚能悔改,有可恕之情,不若派人前去招安……”
皇帝摇头:“他闯出北狱,杀了那么多人,绝无可恕,不然的话,朝廷的威严何在?”
“是,只是此子法术诡异,一时难以就擒,要不,还是请城隍出手?”
皇帝没有接话,又过了会,忽然说:“他也姓梁?又来自江南梁州府,跟粱维贤是什么关系?”
张天玺心头一惊,知道皇帝精明,不敢欺瞒:“他正是粱维贤的儿子。”
“果然,粱维贤当初离京外放时曾经秘密给朕上了一分奏折,你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吗?”
张天玺浑身汗出如浆,那份奏折他看过,是说张天玺蒙蔽圣听,结党营私,让皇帝处置张天玺一党,天下方能长治久安,由于是官员给皇帝的密折,论理他是不能看的。
他若说自己看过,不合规矩,若说没看过,恐怕糊弄不过去。
果然,皇帝接着说:“你肯定是看过了,不然你也不会杀了他。”
张天玺立即变了脸色,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恕罪!皇上,老臣……”
皇帝再次摆手,岔开话头,眼睛看着远方,眸子里露出深深的无奈,带着万分的惋惜说:“没想到,梁维贤竟然生的这样一个儿子,可惜了。”
张天玺不敢起来,在地上跪着,很快额头上便沁出冷汗,后被都被汗湿了。
又看了一会,皇帝长叹一声,转身往大殿里面走:“去请城隍吧,朕累了,这京城,这天下,已经够乱了,不要再更乱了。”
直到皇帝走回殿内,张天玺才从地上站起,抹了把头上的汗,定了定神,赶紧往大门外面去传旨。
再说那城隍,是前朝的一位武将,当时太祖统一天下,十成已得九成,连皇帝都死了,首都都被拿下来,城隍保护着前朝太子逃到城西皇觉岭,誓死不降,鏖战多日,连斩大夏十余员大将,最后被乱箭射杀,死后依旧拄着铁枪,带着满身利箭立而不倒。
本朝太祖感其忠义,下旨厚葬,后来连年亲自到皇觉岭祭拜,终于说动他,来做玉京城的城隍。
这玉京城隍是天下总城隍,身上积攒千万的香火愿力,要想调动他必须得请得圣旨,先前皇帝已经下了一道圣旨,让他封城,守住天空,如今又来了一道圣旨,让他出手对付梁兴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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