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好端赌怎么就不能都杀了呢?”
姜欢捧着太尉军令,耷拉着脸。
“这姜参将,是朝廷打算搞一批人去修桥铺路,太尉就推荐了这些个江湖人”
“就是,我不能随便弄死他们了?”姜欢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的信使。
“自然不是,太尉给您的军令下边写着呢,恶贯满盈者杀,负隅顽抗者杀,不服管教者杀”
听着信使的解释,姜欢也仔细研读起来新军令上的条款。
很宽松嘛
“行了,我懂了。只要每次把那些没什么大毛病的人留下就行了,对吧?”
“这毕竟是要修桥补路,加固堤坝之类的活计,肯定是有损耗的,人手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好嘞,明白了。”
姜欢夸张的点零头。
“将军,都打成肉泥了!”
一个旗跑了过来,兴冲冲地朝姜欢汇报着。
肉泥?
不明所以的信使朝着旗走来的方向看去.
地上有一摊掺杂着碎布条和毛发的肉泥.
肉泥!
信使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坐在大石头上披散着头发的少年将军。
什么仇什么怨你竟然把人活活打成肉泥了?
“什么肉泥,不是让你们剁碎就行了嘛?剁碎,臊子!”姜欢对着旗认真的比划着什么。
关键是那旗还很认真的点零头?
信使顿感毛骨悚然。
传闻大同镇参将姜欢脑子有问题,自己起初还不信,毕竟能靠战功当上参将的,脑子怎么可能有病?
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信使又低镣头,正看见一具女尸倒在那里浑身狼藉,脖子不正常的长
这.按照太尉的话怎么来着?
变态!
“哎,兄弟!”
姜欢的声音打断了信使的思绪,信使连忙朝着姜欢一拱手。
“我们要回城耍乐去了,你要不要一起?”
“.啊?”
。。。。。。
几日后,左军都督府!
“所以,你就跟着他耍乐去了?”
贾珲把玩着手中的倭扇,一脸揶揄的看着堂案前一脸窘迫的信使。
他是送信回来朝贾珲复命的。
“嘿嘿,太尉,姜大人他.我这盛情难却啊.”
信使挠头,满脸羞红。
“你都跟着那么多人去逛窑子了,你害羞个锤子!滚滚滚,给我滚出去!”
信使一脸憨笑给贾珲行了个礼,这才跑着离开了节堂。
“哼,这王鞍,迟早自己把自己给玩死!”
屏风后面走出了一个身穿飞鱼圆领常服的大汉,一脸晦气的朝着贾珲抱怨。
“嘿,姜叔啊,王鞍这个词可不能乱,欢弟若是王鞍,那老叔你.”贾珲适时停住。
“嘶——有道理有道理.”大汉琢磨了一下,还真是如此。
这大汉就是姜欢的爹,现任前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原大同镇总兵官姜盛了。
在无数次痛殴王子腾后,实在是撑不下去的王子腾就托老亲们让姜盛升入了他心心念念的五军都督府。这才轮到自己,给自己搞了个京营某团营的三千营指挥使一职。
上下打点的花销全是他王家出的!
本来这些钱全给王子腾自己用的话,都能搞到一省的都指挥使、某九边的总兵或者五军都督府的一个都督同知了!
当然,这些职位也是要有匹配的军功的。
姜盛当时就是军功够了,就差上下打点的银子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别人来劝他的时候那么痛快就放过王子腾的原因。
吏连忙端着泡好的热茶端了过来,给姜盛倒了一杯。
“吸溜.嗯,还是太尉这里的茶好啊,不像我们前军都督府,是高碎都抬举了.”
“世叔喜欢那就拿些走呗。”
贾珲无所谓,有茶喝就行,再加上这是已经起复金陵知府的贾雨村送来的孝敬,没花自己一枚铜板。
“世叔此次前来,不光是想听听姜欢的消息的吧?”
“嘿,不愧是太尉,果真慧眼如炬啊”姜盛嘿嘿直笑。
贾珲笑而不语,等着姜盛开口。
“太、太尉啊,听.要派去朝鲜查案的使团还差一个随行武官?”
“嗯,是啊,我想让京营的那个谁,振威营的五军营指挥使老马带人随团去。怎么,世叔也有想法?”贾珲放下了茶杯笑着看向姜盛。
“这要不是太尉呢.”
“打住,咱有事事,世叔不必再恭维了。”
贾珲伸手打断了姜盛的话。
“好好好,那下官就直了能不能让我儿带人去啊”
“谁?姜观还是姜难?”
贾珲思索了一下,姜盛的这两个儿子都是有本事的,只不过身为嫡子所以一直跟在姜盛的身边,没多少机会施展才华,到现在也不过都是千户。
离着自家庶兄弟姜欢可差远了。
“不不不,观儿心思太正,拐不过弯来,在异国他乡会吃亏。难儿性子老实没什么主见,干不了随团武官的差事”
对姜欢这个庶子,不喜欢归不喜欢,但姜家的未来多半还要倚仗他。
听到姜盛的话,贾珲把玩倭扇的手僵了一下。
“可我已经让姜欢带兵南下清理江湖了,世叔啊,你不会有什么私生子之类的想要托我照顾吧?”贾珲满脸八卦的看向嘿嘿直笑的姜盛。
“不不不,我哪敢啊不是,我怎么可能有私生子呢?我是真觉得我儿适合这个差事啊.”姜盛连忙解释。
“哦,怎么?”贾珲来了兴趣。
“朝鲜的事下官也是听聊,那朝鲜王死的蹊跷,这里头的事怕是异常凶险”
“世叔是担心朝鲜人敢动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当年老宁公兵败北海全军覆没,那朝鲜废王就感觉得大齐.气数那什么.反正就狗胆包集结大军兵压辽东.
不过当场就被北静庄王半渡而击大败朝鲜军一直打到平壤城下,吓得朝鲜官员当场砍死朝鲜废王,又把包括世子在内的六个王子献给了北静庄王,庄王又把这些王子送来了洛阳.”
北静庄王即为初代北静王,当年带着水家的军队被齐军打成狗撵回沈阳,然后就带着蒙元的整套辽东行省班子投齐了。
打不过齐军还打不过你高丽棒子?
“啊,这个我就想起来了,然后是把朝鲜世子送回去即位和两班户们狗咬狗去了,对吧?”用手中倭扇一敲桌子,贾珲想起来了。
“是,当时大齐太穷,钱粮恢复自家民生都捉襟见肘的,哪还有多余的钱粮去打去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呢?所以朝廷就决定收下后来的朝鲜显王当狗,回去即位和两班贵族斗法去了.”
从那以后,每个朝鲜王子们九岁时都会被送来大齐上学直至十六岁成年。
没想到竟然间接拯救了不少会死在后宫争斗中的朝鲜王子.
“而且太祖也过,这群棒子德不能怀,惟威之畏,最是反复无常之国,不知世上有恩谊,只一味慑于武威,故尔,不得对其有稍许好颜色!
别看平日里对大齐恭敬的不得了,实际上每隔几年就要闹些新花样来,谁知道这回会不会狗急跳墙害了使团性命?
所以下官觉得,让我儿这种浑人过去不定能有些奇效.”
贾珲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摩擦着下巴上长出来的一丛胡茬思索着
“那我就把姜欢的名字也报上去吧,使团的最终人选,还是要交由二位圣人来决定不是?”
“哎哎哎,那感情好,太尉,下官昨日定了画舫,还请太尉”
“打住!世叔啊,您和我爹从一块长大的,我和您一块去画舫耍乐算什么事?我也就是在名单上添了个名字,最终还是要二圣来决定!您要是实在找不到人一块去耍乐,可以去找我爹。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朝着一脸唏嘘之色的姜盛拱了拱手,贾珲决定翘班早退回家。
整个左军都督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贾珲走出了衙门,没有人敢多嘴一句.
。。。。。。
贾珲翘班自然是有原因的。
刺啦!
肥瘦相间带着大理石纹理的新鲜肥牛片落在了烧的火热的花岗石板上,迅速冒出了喷香的牛油与肉汁,引得围在石板旁的几个少爷姐眼冒金光,留着口水紧盯着牛肉慢慢变熟
唉.
今早,居住在城外贾珲的庄子牛栏里的一头牛思考牛生的意义钻了牛角尖,想不开上吊自杀了。
悲赡管事给牛简单办了场丧事,最终因为无钱置办棺材只能含泪把牛送到洛阳城内自家府里,希望大管家能给这头牛一个体面的归宿
于是牛尸就被大管家带到厨房让厨子挑了块肉片成了薄片,送入后院给老爷吃了。
老爷还非常开心的叫了几个弟弟妹妹过来一起打牙祭
今日是大房子女们的聚会。
早早做完了女红的迎春、放了学的贾琮以及终于从城外军营历练结束的贾琏。
可怜曾经的翩翩少年郎晒成了个黑煤球
自从探望姑母回来以后,贾琏与其他几人就被重新扔进了军营,交由焦老太爷操练。
贾珠好歹三个月熬了下来,回去继续读书去了。
贾琏、贾蓉和贾蔷就惨了,装病、装死、使性子耍无赖都用过了,焦大也不动手,就只是一脸冷笑的召集来所有贾家子弟,把撒泼打滚的几人围城一圈,一起来看这几个嫡系子弟们闹笑话。
贾琏几人这才认了命,老老实实的参与训练,被焦大揉捏
也就过年过节和贾珲回家的时候才能回家,过完了节就跟着决定走武路的家族子弟们回了军营。
昨日才从军营里放出来。
将煎好的牛肉夹了起来,几个的眼睛跟着肉抬了起来。
见状,贾珲玩心大起,夹着肉就要放到贾琏的碗。
贾琏见状大喜,连忙捧起碗来就要接下来
“谢谢大”
紧接着,贾琏的脸就僵在那里。
只见那夹着肉的筷子迅速被抽走,被放进了迎春的碗里
“谢谢大哥!”迎春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儿,柔柔的朝着贾珲道了一声谢,这才夹起正喷香的牛肉沾了蘸料,轻启贝齿咬了上去
“大哥.”贾琏幽幽的看着嘿嘿直笑的贾珲。
“你是没手还是瞎了眼?想吃,自己来啊!还想让我喂进你嘴里不成?”
瞪了黑成煤球的贾琏一眼,贾珲撇了撇嘴,旋即夹起另一块肉来沾了沾调料用碗盛着督了李纨嘴边。
“来来来,夫人辛苦了,张嘴.”
见到大哥和大嫂这幅恩爱模样,贾琏眼神更加幽怨了
气的他都不饿了!
李纨嗔怒的瞥了贾珲一眼,端起自己的碗来让贾珲放进去,自己夹起来放进了嘴里
“啊啊啊!”
闻到肉香的贾衙内也开始婆起来,朝着贾太尉嗷嗷叫着,似乎是想让自家老爹给他块肉吃似的.
“嘿嘿,澹儿也想吃啊欸,不给!”
又夹起一片新煎好肥瘦相间的肉片来,朝着摇篮里的贾衙内晃了晃,就夹进了贾琮的碗里。
“哇!!”
贾衙内顿时气坏了,朝着母亲就哭了起来,李纨听到衙内的哭声,没好气的给了贾珲一掌.
然后就让乳母把贾衙内抱走哄去了。
“来琮哥儿,吃!敞开了吃,别给你大哥省,大哥厨房还有半扇牛呢!”
伸手揉了揉贾琮头两侧的揪揪,看着瘦的和猴儿似的身子,贾珲有些心疼。
这是平日里邢氏不给他饭吃还是怎么的?
要去和父亲好好道道了!
邢夫人再怎么样都是贾赦的续弦,是自己的继母,有这个名头在,就是贵为太尉的贾珲也不能对她做些什么。
不过好在邢夫人心里还是有点数的,与贾珲一直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平日里也对李纨礼遇有加。
“你以后要是想吃些什么,让你的长随来大哥府上,得了空就来吃,不得空就让长随给你带回去吃,大丈夫无论读书习文,总是要有一副好身体的,最起码也要吃的饱才是!”
贾琮鼻子发酸,缓缓的低下了头。
姨娘早早就去世了,老爷对自己充耳不闻,最多也就自己上学放学时碰上了才问候一下,太太又总是克扣自己的月例,只有姐姐迎春和大哥关心我
瞧见,有两滴水珠顺着贾琮的脸滑了下来,贾珲再次揉了揉贾琮的揪揪,迎春从怀中掏出手绢给他擦了擦泪水
只有黝黑的贾琏仿佛外人似的看着这幅兄友妹弟恭的场面,嘴里嚼的正香的牛肉也瞬间没了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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