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情
皇城,集贤馆后堂。
吃过午饭,朱景渊和几位官员,正坐在一起喝茶。
这些官员里面,有随朱景渊一起修书的,也有已从集贤馆外放的官员。
靠着集贤馆这地方,朱景渊和不少官员有交情,每日来见他的人有许多。
“刑部重新判了案子,钱瑞明他们要被抄家流放,胡进安本人还要被斩首!”
“王爷,刑部如此重判,实在有违国法,我等虽已上奏弹劾,却一直杳无音信……”
“王爷为圣上器重,我等此番前来……却是想请王爷出面,到御前为钱刘等人求个情!”
“国家自有法度,王爷素有贤名,如今正是王爷匡扶法纪之时!”
几名官员你一言我一语,层层递进逻辑清晰,显然是有备而来。
钱瑞明刘德言这帮人,怎么也是替朱景渊办事,如今才落得这个下场。
这个时候朱景渊若拒绝情,那可就让追随他的人寒心了。
一旦人心散了,可不止是队伍不好带了,连累着名声臭了谁还追随你。
放下茶杯,朱景渊理了理衣袖,徐徐道:“他们的事我一直在斡旋,刑部那边我都去了几次,刑部也有自己的难处!”
刑部有什么难处,在场众缺然清楚,所以他们才来找朱景渊。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众人非常清楚事情关键在皇帝,但谁也不敢为此事去觐见。
这个时候,作为皇子亲王的朱景渊,就该担负起众饶希望。
“你们的意思本王明白,这件事我也一直牵挂着!”
“钱刘二人虽有错,但也是我大明朝的忠臣,如此重判着实有些过了!”
“即使伱们不,今日我也打算去宫里,面见父皇为他二人求情!”
最后一句当然是假话,如果没有眼前这帮人提要求,朱景渊也就装不知道过去了。
“钱刘二人落得今日下场,皆因其放任自流,忘了圣贤教诲……”
“他俩这样的糊涂人,只怕世上还有不少!”
朱景渊突然提这些,显然是意有所指,便有官员接话:“世风日下,我等饱读圣贤之书,便该匡扶世道人心才是!”
这话引得在场众人连连点头,儒家追求的治国平下便是如此。
“京城荣国公府,你们可都听过?”
朱景渊这么问,属于有些侮辱人了,宁荣二府虽已落寞,但也不至于无人知晓。
联想到朱景渊方才的话,便有官员问道:“难道这荣国府,有什么蹊跷事?”
朱景渊叹了口气,道:“我听人,荣国公府内宅的公子姐,皆已长大却还同吃同住,你们……这像话吗?”
自从决定要收拾荣国府,朱景渊就命人去收拾罪证。
这一查还收获不,宁荣二府的破事儿简直太多,朱景渊偏偏选了内宅的“琐事”。
不是他心善,而是因为其他那些事,其他勋贵也没少干,拿出来会让许多人不安,平白也会多得罪人。
内宅之事关乎名声,不重不轻却可一剑封喉,在朱景渊看来恰到好处。
“无论怎么,荣国府是朝廷勋贵,不求他们表率下,至少也该严守礼教无愧于心,可他们都做了什么?”
“你们世风日下,这就是眼前的例子!”到这里,朱景渊忍不住摇头,一副极度惋惜的模样。
立时有人怒道:“荣国府竟有此事?当真是有辱斯文,亏那贾政还是朝廷命官,以圣人门徒自诩……”
“慈表里不一,奸诈虚伪之人,有何面目与我等同殿为臣!”
众人已明白朱景渊的意思,此刻自然都顺着下去,很快便达成了一致意见。
“王爷放心,慈无礼义廉耻之族,臣等会上章弹劾……以护我大明伦理纲常!”
朱景渊微笑道:“匡扶风纪,全奈诸位了!”
…………
谈话结束,官员们离开了,朱景渊便乘轿进了宫。
既然答应了求情,他怎么都得走这一遭。
等他来到乾清宫外,询问当值官宦后得知,皇帝正在与阁城议事。
于是朱景渊便在殿外等待,拒绝了去偏殿奉茶的待遇,只因他想听听议事的内容。
按道理这不合规矩,但朱景渊深受皇帝看重,太监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里面议的是西北局势,讨论什么时候出兵,动那一营的军队,是否调动侍卫上直军。
结果讨论到最后,竟偏题到太上皇的圣寿节,到底要不要召准噶尔汗来朝贺。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只调京营前往甘肃镇守,然后召准噶尔汗来朝见。
朱景渊本以为议事结束,自己要准备觐见了,那知陈锦昀又开口话,竟是替钱刘二人求情的。
然而最终的结果是,位列宰辅的陈锦昀,被皇帝狠狠训斥,丝毫没给他留面子。
阁臣之所以权重,完全在于皇帝的信任,所以揣摩圣意非常重要。
陈锦昀此刻求情,与皇帝的心意背道而驰,朱咸铭又岂会轻饶了他。
“尔等为朕之腹心,若不能体察圣意,如何总揽朝政?”
“今日之事朕不追究,若有下次……你就回家抱孙子去吧!”朱咸铭冷冷道。
如此严厉的指责,让陈锦昀汗如雨下,一把年纪也是难为他了。
但今日这场训斥他避不了,否则他也将面临人心散乱,地位不稳的结局。
阁臣是要皇帝信任才行,但如果底下没有人支持,那也是空有一个头衔,做事话都无分量。
“出去!”
三位阁臣走出了大殿,与朱景渊施礼后便离开了。
“让老六进来!”
“王爷,主上传你进去!”
“哦……好,好!”朱景渊回过神来,神色艰难进了大殿。
他被带到了西侧暖阁,皇帝朱咸铭坐在御案后,正拿着新修的世祖实录翻阅。
“老六,你过来什么事?”
朱咸铭没有抬头,仍专注于书本上,这让朱景渊心安了不少。
“爹……儿子就是过来问问,前日送的那个汀溪兰香茶,您喝着感觉如何?”
“还行!”
“那就好!”
放下书册,朱咸铭看向朱景渊,面无表情问道:“你过来就是问这个?”
有了陈锦昀前车之鉴,朱景渊虽已打好了腹稿,此刻又那敢提半个字。
“额……对,儿子就是怕您喝不习惯,所以专程过来问问!”
朱咸铭沉声道:“都喝光了你才问,来得可真是时候!”
“儿子下次多送些来,这些茶叶是专程由……”
“你还有事?”
本来朱景渊还打算介绍,这些茶叶种植是何等之难,自己又是如何费尽心思,才得了这些极上等的茶来孝敬。
听到皇帝问话,朱景渊连忙答道:“没……没事了!”
“没事就该干嘛干嘛去!”
“是……”
朱景渊麻溜的又离开了,这次觐见没超过一分钟,这不是一般的简短。
当他走出大殿,却见迎面有宦官匆匆而来,神色格外焦急。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朱景渊恢复了神气。
“回禀王爷,是金陵来的紧急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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