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州城。
刺史府邸之内。
王恪、徐茂公、房玄龄、魏征、凌威几人围坐一处。
这些人,正是王恪目前最为倚重的智谋之士。
其中。
魏征虽然没有尽心投效。
但每次议事的时候。
王恪都会将他请到身边。
相信用这等诚心,日后定然能够打动这位当世人才。
这一次。
正值房玄龄初来乍到。
他与王恪纵论天下大势。
两人说到深处。
王恪便传令,让徐茂公等人都来府中一会,见见这位新来的经世之才。
于是。
众人齐聚刺史府邸。
静听房玄龄分析如今的局面。
此时。
只听得房玄龄侃侃而谈:
“如今我大隋王朝,看似烈火烹油,犹如鲜花着锦,然而却有暗流涌动,稍有不慎,便是惊天大变!”
他一开口,便是这等惊骇之语。
众人一听这话。
除了王恪和徐茂公之外。
其他几个的脸上,都显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怎会如此?”
凌威皱起眉头,问道。
房玄龄顿了顿,接着说:
“我大隋的暗流隐患,在于一内一外;
这一外,便是六国三川的割据势力。
六国三川之中,突厥国虽然明确臣服,但外邦之人不足为信,只有兵甲强盛,才能彻底压服于他。
其次,北辽国被我军洗荡征讨,元气大伤,如今只能仰人鼻息为生不足为惧。
然后便是沙陀国、辽东渤海国、吐谷浑国、南诏国四个势力,这几个势力都是磨刀霍霍,对我们虎视眈眈,若国中有变,四家必然起兵。向中原发难。
如此,便是外患。”
说到这里。
房玄龄顿了顿。
他的目光落在了王恪身上。
“那么,内忧又在何处?”
王恪看着房玄龄,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房玄龄拱了拱手,接着说道:
“所谓的内患,无非是三处,一者门阀割据,二者南北之争,三者皇室夺嫡……”
“这……”
听房玄龄说出这三点。
就连徐茂公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讶神色。
“其一,门阀割据,此乃自两魏纷争开始就遗留下来的大问题,如今虽然有圣上雄图伟业,可以压制山东门阀,但是随着时间日久,力量积蓄,则容易发生变故也!
其二,南北之争,这个问题与门阀割据相差无几,南方诸多世家与我大隋离心离德,近些日子,在下听闻,江陵有个萧公子,招降纳叛,收拢了许多亡命之徒,若天下有变,江南之地,一定会竖起一面反旗!
其三,皇室夺嫡……”
说到此处。
房玄龄的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神情来。
“玄龄不必担心,接着说。”
王恪微微一笑,对房玄龄说道。
房玄龄点点头,继续道:
“皇室夺嫡,本质上正是前两个内忧的释放之处,
前些日子,晋王扫荡南陈有功,收服了南方世家人杰无数。
而反观太子,这些日子里,好像并没有什么建树。
更何况现在,天子因为皇后殡天之事,渐渐引退后方,据家叔所言,如今已经是晋王监国执政,不知真假与否。”
“此事当真。”
王恪微微点头,说道。
“既然此事为真,那么天子已经有了废立之心,若晋王为太子,则南方世家得以进入中枢,而关陇世家和山东门阀,便再无立锥之地……所以,乱局由此而生。”
房玄龄指着桌上地图,手指轻轻划动,口中缓缓说道。
“玄龄先生洞若观火,对天下局面一望而知,果然超世之才也!在下佩服之至。”
听罢房玄龄之言。
徐茂公长身而起,拱手说道。
“徐先生谬赞了。”
房玄龄微微一笑,矜持回礼。
“若是真有这般内忧外患,那么我蓟州兵马,应该如何处置?”
王恪略作沉吟,然后抬起头来,问房玄龄道。
房玄龄转过头,看着王恪,笑着说道:
“对于此事,主公不必问我,如今局势尚且明朗,主公与越国公交厚,已经稳稳站在了晋王的身边,此时此刻,主公只需要韬光养晦,磨炼兵马,以待天下有变。
到那个时候,主公亲率大军南下中原,再留下一员上将威慑北方,如此,则天下便可掌握在主公的手中也!”
“凭借着自己不多的信息量,竟然能够分析到这般地步,房玄龄的确是今世人杰也!”
听了这番话。
王恪微微点头,心里想道。
这房玄龄,乃是房彦藻之侄。
他的信息来源,不过是一位县令罢了。
但是凭借这点。
房玄龄却能够看到内忧外患。
这明显比结合后世史料,反推隋朝局势的王恪要高上许多。
不过。
也正因为房玄龄接触的层面不高。
他并没有看到隐藏在明面局势下的真正隐患。
其实。
隋末天下大乱当中,还有一点,那就是关陇贵族的站队问题。
起初。
为了赏赐以及拉拢关陇贵族。
杨坚令太子杨勇娶元孝矩之女为正妻。
为了连接江南世家。
杨坚又令杨广娶西梁孝明帝萧岿之女为正妻。
不料。
这杨勇颇为任性,竟然宠爱北齐降将云定兴之女云昭训,引得元氏等关陇贵族十分不满。
很快,因为得不到宠幸,元妃郁郁而终。
在此之后。
关陇贵族的心,彻底倒向了待人礼貌有加,做事谦卑和煦的晋王杨广。
不过。
这杨广即位之后,对关陇贵族持续打压。
他先是迁都洛阳,然后兴建江都,屡次招募关中健儿征讨四方引得关陇贵族苦不堪言。
最终。
关陇贵族孤注一掷,多次发动叛乱。
再加之山东门阀素来不稳。
江南流亡贵族阴募私兵。
更有北地枭雄、西北豪强勾结外族,独霸一方。
最后便是杨广的一系列蜜汁操作,引得整个天下,瞬间崩溃。
……
是夜。
蓟州城南。
新建的道观当中。
徐茂公、魏征相对而坐。
“玄成,今日听了玄龄先生之言,可有什么感悟么?”
徐茂公笑着问道。
“玄龄先生未及弱冠,竟有这般见识,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魏征点点头,回答道。
“哈哈哈哈!既然有这等贤才辅佐王镇北,玄成一腔抱负,可不要甘于人后啊!”
徐茂公哈哈大笑,看着魏征,口中说道。
“你个贼道士,竟然在这里等着我……”
魏征摇了摇头,笑着打趣儿道。
“怎么样?这王镇北可是多次与我说,身边的州丞之位,早已经虚席以待了。”
徐茂公看着魏征,神色逐渐认真起来,缓缓说道。
“茂公,我有一事不明。”
听了这话。
魏征并没有正面回答徐茂公的问题。
反而,他看向这位老友,开口说道道。
“何事不明?”
徐茂公问道。
“你是怎么看出王镇北有人主之相的?”
魏征盯着徐茂公,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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