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儿跟着秦琼等人来到了小巷子里,喘息未定,便迫不及待的说道:“我那女儿婉娘,趁着今天是元夕佳节,非要逛灯不可,依着老儿说,灯市上,找便宜的人太多,姑娘年岁大了,抛头露面终是不妥……可架不住,她多次恳求,没法子,只能带她到了城中……”
说到这里。
王老儿顿了顿,旋即又说:“而后老儿便带着姑娘来到城里,正要到午朝门瞧彩山殿去,刚走到北边那里,对面来了一群恶奴豪仆,拥着一位阔公子,过来就指着婉娘问我:这可是你的女儿?小老儿一听这话,心知不妙,当下拉着姑娘就走……不料,这公子甚是凶残,上来就给我一脚,当时就把我踹翻在地……”
一面说着,王老儿一面卷起裤腿,果然,这大腿之上,正有着老大一块青肿印记。
随后。
王老儿继续说:“那恶贼一脚把我踹倒,我还没爬起身来,就见打东巷口里头,出来了一乘小轿,众多恶奴豪仆一拥而上,把我女儿装在轿子里,他们就进了巷口,扬长而去了。”
老头儿一边哭,一边说,语气之间,尽是悲切之意。
秦琼、王伯当、谢映登、齐国远、李如珪这兄弟五个,听了这话,简直要气炸了肺。
那齐国远说:“他奶奶的,这天下之间还有王法吗?”
这李如珪道:“咱们赶紧得设法救姑娘去。”
王伯当则是抽刀在手,迈开大步,便要冲出小巷子去。
而秦琼一把拉住王老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说道:“掌柜的,你放心,顶到天亮,我等必然把婉娘找回来。”
王老儿听了这话,不由得痛哭流涕,当即就要跪下给几位英雄行礼。
几个人连忙把王老儿拉起,让他去旁边一家酒楼里躲避起来。
王老儿答应了一声,立刻转过身去,快步离开。
待王老儿走后。
秦琼回头对众人道:“方才那些个恶奴豪仆,看服色应当是濮阳郡公宇文智及麾下家将……”于是,他便把昨天看到蹴鞠场中之事,告诉了众人。
“既然知道了正主,那么便去寻了婉娘回来!”
王伯当冷冷说道。
“这宇文智及的府邸,离着越公府邸不远,我倒是知道所在之处……不过,如何接近这贼人,倒要想个万全之策!”
秦琼微微点头,对众人道。
此时。
素来沉默寡言的谢映登开口说话:“我等既然是救人,那便去宇文智及府邸,准没错!”
“为何?”
秦琼、王伯当齐齐问道。
“这宇文智及既然喜欢开设蹴鞠围场,必然是贪玩之人,他掠夺的女子,多半送回了府中,而他一定不在府内……故而,如今正是解救婉娘的最佳时机!”
谢映登看着秦琼,沉声道。
“那好,咱们就去宇文智及府中一探!”
听罢谢映登的话。
秦琼微微点头,旋即大手一挥,对众人说道。
……
宇文智及府邸,与杨素的越公府邸仅有一巷之隔。
那府门之前,悬挂着百鸟朝凤花灯,甚是醒目。
不多时。
秦琼等人来到了这座大宅院的附近。
果然不出谢映登所料。
宇文智及此时正在十字街口的蹴鞠围场玩耍。
他府上的大管家、二管家以及家人、卫士们,在这等元夕佳节里,腰包自然鼓鼓囊囊,一个个看主人们都没在家,尽皆躲在门房里、账房里赌上钱了。
所以,这门口一个人没有。
于是。
秦琼等人宛如狸猫,从墙上翻越而过,轻飘飘落在了府邸之内。
随后。
他们进了二道门、三道门,过了北屋大厅,便看到了东西两个角门。
见到这般场景。
秦琼当即令齐国远、李如珪走东角门,王伯当、谢映登走西角门,自己则继续向前,谁人先寻着婉娘,便在大厅附近聚齐。
众人一声答应,各自离去。
单说秦琼。
他一路向前走去,寻了半天,始终不见王婉娘的踪迹。
不多时,他找来找去,直找到后花园当中。
一入后花园内。
秦琼便看见了西北角一座阁楼楼上隐隐灯光摇曳,同时还传来了阵阵哭声。
“想来就是这里了!”
见此情形。
秦琼心中高兴,几步飞纵而起,凭借着腾挪功夫,顺着楼梯,来到了那哭声传出的所在。
随后。
秦琼来到楼拦杆里,在窗户上捅了一个小窟窿,往里观瞧,果然,那王婉娘正在屋中,正靠北墙椅子上坐着,左右站着有四个婆子,还有十几个丫环使女们。
那王婉娘脸上带泪,哭的双眼红肿,哽哽咽咽只顾着求饶。
而这些个婆子、丫环使女听了,却也不以为然,只说让王婉娘稍安勿躁,如今进了郡公府,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谁料,这王婉娘的确是一位贞洁烈女,口中道:“不用管你们怎么能说,我也不应,至大我也就是撞死!”
正说着。
她站起来就往墙上撞。
那几个婆子急了,口中直喊:“哎哟!我的姑奶奶,伱要是撞死,我们担得了吗!”于是,一起围拢上来,把王婉娘按在了座椅之上。
此时此刻。
秦琼再也按捺不住。
他身子一跃,抬腿踢开窗棂,一个箭步就冲进了房间之内。
那几个婆子见状,吓得哎哟哎哟乱叫。
秦琼当即抽出双锏,挡在了王婉娘的身前。
而这王婉娘,见了秦琼之后,再也支撑不住,哇的哭了出来。
秦琼微微点头,也不理会那些个瑟瑟发抖的婆子丫环,拉着婉娘,就出门下楼。
谁知。
这两个刚一下楼。
楼上的婆子扯开嗓子就大声嚷嚷了起来。
秦琼听到这般动静,眉头微皱,当下就想回去杀了几人。
可是,如今救人要紧,他却不愿意多生事端,只一把捞起王婉娘,背在背后,迈开腿走到前面,与王伯当、谢映登、齐国远、李如珪汇合,便一路出了宇文智及府邸,来到方才所定约会的地方,找着了王老儿,放下了婉娘。
王老儿父女相见,将要抱头痛哭,秦琼摆了摆手,说道:“别哭!赶紧背着姑娘回家。”
王老儿闻言猛省,一个劲的千恩万谢,辞了秦琼等人,背着婉娘,一路往东而去。
目送了王家父女离开。
王伯当双眸阴沉,似有不快之色。
秦琼问道:“兄弟,如何这般神情?莫非咱们做的不妥?”
王伯当道:“我们救下婉娘,自然是十分妥当……不过,能救的一个婉娘,却如何能救得天下的婉娘呢?”
秦琼闻言,神色一肃,颇为认真的问道:“贤弟,此话怎讲?”
王伯当说:“宇文智及此人,常常欺行霸市,强抢民女,我等若不除之,恐怕日后还有女子遭他毒手啊!”
听了这话,秦琼道:“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我等英雄好汉,自然要断了这条恶根!”
“我等愿随哥哥行事!”
一听秦琼说出此言。
王伯当、谢映登等人皆是惊喜交加,当下一起抱拳拱手,听候秦琼的调遣。
秦琼道:“这个宇文智及,目下应当正在那十字街头的蹴鞠围场,我等过去,慢慢接近,然后一举打杀了他!”
王伯当道:“今夜灯会之上,多有演社火的,我等不如装扮起来,方能接近于他!”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随后。
大家各自准备停当,便跟着秦琼,往那蹴鞠围场行去。
……
再说那宇文智及。
今夜。
他辞别了父亲宇文述和哥哥宇文化及,在路上捉了王婉娘,便没了事做,就在蹴鞠围场看踢球作乐。
正看之间。
外面街道上吹吹打打,却来了一支社火队。
宇文智及见状,立刻召来询问。
那演社火的队长手持双剑,快步行来,拱手道:“小将见过郡公!”
宇文智及摆了摆手,问道:“你是哪里的社火?”
那人回答说:“小将乃是虞氏门下家将杜伏威,正有社火来参。”
宇文智及点了点头,又问道:“参的什么故事?”
杜伏威回答说:“乃是虎牢关三战吕布的故事。”
宇文智及闻言,脸上露出笑容,摆了摆手道:“好!你且舞来!”
杜伏威闻言,当即躬了躬身,招呼着伙伴,一起演起社火来。
这一番演绎,甚是精彩。
宇文智及哈哈大笑,大把大把的黄金白银赐下。
杜伏威几个千恩万谢,领了赏钱,转身离去。
而正在这时。
突然那人群之外,又传来了一声霹雳呐喊:
“濮阳郡公!我等还有社火来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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