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这穿白衣的,正是伍云召。
那位穿黑衣的,则是高表仁。
且说前几日。
高表仁隐藏在伍建章家中。
晋王杨广为了不打草惊蛇,便未曾全城搜查。
他只是派出金蛇卫以及内外侯官当中的精锐高手,时刻蛰伏在高颎府邸之外。
然而。
高颎此人甚是精明。
他既然知道外面的监视未曾解除,便能够推测出自己的儿子没有遇害。
于是。
他每日里就在府邸之中练字听曲,生活得无比惬意。
至于高表仁。
则一直躲在伍建章府上。
待到元夕佳节时。
伍建章原打算让高表仁混在伍云召的随从队伍之中,待到风头过后,再离开大兴城。
可是。
当听闻宇文智及被杀,宇文成都满街搜查贼徒的时候。
伍建章便觉得可以趁机浑水摸鱼,带着高表仁离开。
故而。
就出现了北门门口的大战。
……
回到现在。
且说这伍云召早早吩咐部将焦芳在这里埋伏,准备好了骏马。
他拉过一匹白马,对高表仁说:“贤弟,这匹马唤作银花骢,乃是北地有名的骏马,你骑着它,往仁寿宫去吧!”
高表仁双手抱拳,语气诚恳道:“多谢伯父及兄长厚恩!不过,在下走后,兄长当去往何处?”
伍云召道:“原打算明日回归南阳城,今日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直接回南阳了,以免折返大兴城时,遇到不必要的麻烦。”
“嗯嗯!兄长一路小心!”
高表仁点了点头,再次拱手道。
“好!如今宇文成都还在大兴城,趁此机会,贤弟快往仁寿宫去吧!”
伍云召摆了摆手,对高表仁说。
高表仁脸色沉重,点点头,调转战马,也不多做停留,直往仁寿宫方向而去。
望着高表仁的背影。
伍云召叹了口气。
旋即。
他一带战马,也不和父亲告别,径往自己的属地——南阳城去了。
殊不知,这一去。
伍云召与自家的父亲,乃是永别。
……
踏踏踏!
踏踏踏!
踏踏踏!
大兴城外。
明晃晃月色洒落之下。
高表仁正策马飞驰。
骏马奔行于空旷幽静的荒野之上,周围只有呼呼风声,并无半点人烟。
平日里,错落在周围的那些暗哨、驿站,其中的士卒,有的已然回家探亲,有的则进入了梦乡之中。
故而。
高表仁这一路行来,竟然是畅通无阻。
行了许久。
眼看着天近拂晓。
那匹北地骏马突地一声长嘶,脚步慢慢缓了下来。
高表仁举目一望。
果然。
前头岐山起伏连绵。
仁寿宫那恢宏的轮廓,已经是隐约可见。
“终于到了!”
目的地已然在望。
高表仁自是心头欢喜,当即紧催战马,直奔仁寿宫大门而去。
“站住!什么人?”
不多时。
一彪军马从阴影处行出,挡在了高表仁面前。
这支兵马,为首一将,挺枪跃马,口中大声喝问道。
“我乃齐国公之子,如今有事面见天子,还请将军转报!”
高表仁拱手说道。
“你既然是齐国公之子,可有凭证么?”
那将军朗声问道。
高表仁闻言,当即从怀中摸出齐国公府上的令牌,递给了那位将军验看。
这等令牌。
传自十二柱国时代。
乃是上位者感念功臣,命将作监亲手打造而成。
功臣之后,可持此令牌,直接面见天子,表陈奏事。
那位将军恭恭敬敬接过令牌,翻看了一阵,随即拱手还给高表仁,口中道:“陛下正在宫中饮宴,还请将军随末将前去!”
说罢。
这位将军轻轻摆手,让麾下兵马让开道路,迎着高表仁直入仁寿宫中。
“敢问将军姓名?”
路上。
高表仁询问道。
“贱名不足挂齿,末将御林军都尉钱武是也!”
听到高表仁相问。
那位将军也连忙回答道。
一边说着话,两人一边来到了仁寿宫前。
高表仁在钱武的监督之下,解除了腰间佩剑,以及手中的银枪,只带了要面呈杨坚的书信,便来到了大殿之外等候。
不一会儿。
大殿之内传来了杨坚爽朗的声音:“是昭玄的子嗣么?怎么今日就来了?快快进来吧!”
听到这话。
高表仁脸上浮现出喜色。
随后。
他在钱武的带领之下,走进了杨坚所在的宫殿当中。
……
啪!
大兴城内。
晋王府邸当中。
一只翡翠酒杯被杨广重重摔在地上。
他的脸色扭曲,眼神之中早就没有了往日的温和。
如今的他,浑如一头择人而噬的怪兽!
“可知往岐州方向去的那人是何身份?”
半晌之后。
平复了一阵心情。
杨广抬起头来,再度看向宇文成都,问道。
“目前还不曾知晓。”
宇文成都低着头,口中道。
“还不曾知晓?你们巡城之时究竟在做些什么?”
杨广一听这话,不由得暴跳如雷,指着宇文成都,大声喝骂。
“殿下息怒……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这东西南北四门皆有贼徒闹事,可能正是敌人设下的迷惑之计……就是要让我们乱了方寸。”
见到宇文成都垂头丧气。
一旁的杨素起身说道。
说起杨素。
今夜也十分的郁闷。
明明是挺好的生日宴会。
不想半夜三更竟然被晋王从睡梦中惊醒,然后就到了这里议事。
“那么,依越公之见,该当如何?”
听完杨素的言语。
杨广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坐回主位之上,叹了口气,随后口中问道。
“此事不要急躁……明日依旧去拜见天子……但是,大兴城内,一定要布置兵马,以防不测。”
杨素手抚长须,缓缓说道。
“然后呢?”
杨广问道。
“若是天子神情、行事与平常一般,那么我们也如平常相待;若是天子行为有异,那么如何处事,便有殿下决断了!”
杨素目光灼灼,看着杨广,口中缓缓说道。
“由孤家决断么……”
听闻此言。
杨广心里猛然一动。
他双手紧紧握拳,口中喃喃自语,眼中散发出莫名的光芒。
“好了!孤家知道了,伱们先下去,明日随大臣们前往仁寿宫拜见陛下吧!”
片刻之后。
杨广恢复了冷静。
他摆了摆手,对众人说道。
“是!臣等告退!”
见晋王如此说。
杨素、杨约、宇文述、宇文化及、宇文成都、郭衍、张衡、苏威等等晋王府重臣,纷纷拱手行礼,各自离去。
没过一会儿。
杨素的车驾回到了越公府外。
府邸之中。
送走了秦琼等人的王恪,已然回到了府中,正在与杨玄感挑灯夜聊。
此时此刻。
杨素负手缓步,来到了正厅之内。
“父亲!”
“越公!”
见到杨素回来。
两人一起起身,拱手行礼。
“免礼……”
杨素摆了摆手,坐在了椅子上,神色有些沉重。
“父亲,发生了何事?”
杨玄感大大咧咧,当即开口问道。
“这段时间,你们就留在府中,莫要回自己的辖地去了。”
杨素沉吟片刻,然后对杨玄感和王恪道。
“越公,莫非朝中出事?”
王恪甚是敏感,立刻开口问道。
“不错!朝中可能有变!”
杨素点点头,口中说。
这句话,他说得有些沉重。
丝毫没有方才在晋王府的那么智珠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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