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车的黄骠马耐力十足,但相较于军马的耐力又要逊色数筹。
而两者在速度上压根没可比性。
尽管提前跑了一刻钟左右,张学舟已经感知到后方越来越近的追赶。
他出富平县的时间连一个时辰都没到,此时压根还没出北境的区域。
“苦也!”
坐骑不给力,体力妖力又近乎耗空了。
张学舟第一次感觉自己在奔逃方面的优势依旧存在不足。
“有条件还得学一道适合阴阳家的飞纵术法,妖力飞没了至少还能用法力飞,就算飞个三米高也好过当下绕圈圈逃命!”
他闷闷拍打着马屁股,又迅速寻思着自身拥有的各种能耐。
张学舟不得不说自己的技能看似很多,但又较为技穷。
连帝君和帝后教导他都困难,张学舟所修行的阴阳大悲九天咒显然带来了太多的限制。
但若要让张学舟换其他境界修炼术,他所面临的局面并无太多区别,譬如御兽宗、譬如各种剑宗、刀宗等。
除非是入了儒家的门,否则他没可能学到各式各样的术法。
但话又说回来,真要入了儒家的坑,张学舟也没时间没能力数量繁多的术,更没可能自己炼制丹药维持生存。
没有人是万能,即便学习术法诸多的大儒董仲舒都屡屡丢脸,术法难于应对不断变化的局面。
张学舟最终释然,又不断琢磨着自己能耐可能带来的帮助。
直到黄骠马奔行到一条冰雪初融的大河附近,张学舟心中才一喜。
他此前差点被淹死过一次,但眼下离他回归现实世界可不止一天两天。
身体从黄骠马上一跃而下,张学舟鞋子都顾不得脱,随后一个猛地扎进了冰河水中。
避水诀带来的水性亲和能力让张学舟在水中拥有短时间呼吸的能耐,并不需要时不时冒出河面换气。
“咱们这追还是不追?”
张学舟顺流而下数百米后,河岸旁两骑姗姗来迟。
看着在河边低头啃草的黄骠马,军马上的两人面面相觑。
被追击者无疑是跳入了河水中,但河水茫茫,此时哪能看到对方的身影。
若要让他们下水去搜寻,遭罪不可避免,能不能找到对方才是问题。
欠缺了雪地的马蹄印指引方向,又欠缺了宁乘的施法定位,他们追到这儿就等于丧失了追踪目标。
“追还是要追的,他一个术法者都能忍受冰水,没可能我们忍受不住!”
“这话有道理!”
“咱们一个向上游方向搜寻,一个向下游方向追查!”
“若他逆流而上,他能游出的距离必然不远!”
“我们追击时距离他不算远,他向下游最多一里路!”
简短的交流,两人齐齐下了马。
身上覆盖的甲胄一脱,两人也有暂时的分开搜寻。
冰冷刺骨的河水浸透着身体,两人远远对眼一视,体内的气血力量迅速涌出。
“这要冻死人了!”
“我们又没说要弄死那小子,他犯得着这么逃命吗?”
“那可不,我们都受不住这冰河水,他一个施法的跳河不得冻成冰雕!”
“这追人太遭罪了!”
“谁让那小子手贱写字骂太守大人,还乱涂乱写那么多,字还特别大,搞得满城百姓都知道了!”
“算了,他也没指名道姓骂,我爹也不叫李x!”
简短交谈的数句,两人不免也是硬着头皮在河水中游动,不断搜寻着张学舟的身影。
浮冰不断砸打在身体上,两人身体不断发红,又显出不时发白的冰冷肉身。
阵阵水蒸气不断在河面上冒出,也让两人脸色凝重,身体肌肉忍不住发出一阵阵不自然的颤抖。
这种冰雪初融的天气出行都靠勇气,何况他们是在冷风中骑马奔驰了许久,此时再下这种冰冷刺骨的河水搜寻无疑是雪上加霜,身体陷入了近乎极限的支撑。
近半刻钟的搜寻无果后,两人都忍不住爬回了河岸,在冷风中一阵瑟瑟发抖。
“我不行了!”
“我也不行了!”
“那小子应该更不行了吧?”
“很可能动僵在河道的哪个地方了!”
“我想生个火取……取暖!”
“我也想!”
当习武者引以为傲的身体支撑不住,两人也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遇,最终不得不抱着军马来取暖。
北境初春一月的天气让人难熬。
追击者们说的确实没有错,武者都扛不住,张学舟也扛不住。
沿着河水硬游了两里路,他就一个腾跳出了冰河水面。
天衣沾染的冰水迅速被甩干,张学舟低念一声‘金乌大帝是我的好朋友’,随即持着金乌羽取暖。
避水诀不是避冷决,他避开了水,但没避开冰寒透骨。
若非天衣寒暑不侵的性能在冰河中多少带了点作用,张学舟的身体早就冻僵了。
他哆哆嗦嗦取了暖,又将鞋袜的水拧干。
迎着冰冷的风浪一吹,鞋子顿时就变得硬邦邦。
张学舟也只得穿上容丽送的这双新鞋。
他穿上鞋子踩踏了数脚,只觉这趟逃命简直遭罪。
但多了这条河流的阻隔,追击者们绕道又或强行渡河都会较长拖延时间。
张学舟计算了一下,又估算着自己体内恢复的程度。
他当下没法在高空中飞,但借用微弱的妖力滑翔几十米并无问题,这让他能越过一些障碍,而后用较快的速度赶回蓉城。
“表哥这两天应该在买马前去富平县,我到时拿了表哥的马就跑,怎么都有可能跑出北境区域!”
他思索了片刻,又寻思过后方追踪的两骑,觉得主父偃事情干得相当漂亮。
剔除了宁乘施术的追踪,后方两骑又没跟上他,张学舟觉得事情大概是完结了,等到他脱离北境,又在外浪一浪,又或等到董仲舒能施法解除术法印记,事情会彻底消除隐患。
他眺望着远远处两个小小的不曾动弹的黑点,身体晃晃悠悠钻入了河岸附近的矮山中。
“什么?”
“他居然知道如何进出十万大山?”
“真是凶国那边的人来了?”
“该死,他在这河里乱钻乱跳,只怕是被淹死了!”
“各位无须担心,宁某依旧能觉察到术法的印记在那边移动!”
“喂,事情我交代了,该放了我吧?他应下送我的黄骠马放在这儿了,我现在要收马!”
河岸边最终出现了汇合。
宁乘等人带着主父偃匆匆赶来时,只见负责追赶的两人还在和军马哆哆嗦嗦取暖。
但主父偃交代的信息太过于重大,再哆嗦显然也要继续追踪下去。
“你这消息保真?”
“放了我,放了我就保真!”
主父偃大叫,很是不甘心地挣扎着自己被捆绑的身体。
他看着河岸边的黄骠马,想到自己骑马驰骋的飞扬,他就忍不住一阵阵激动。
“宁录事,给他打个术法标记再放了他,若他口无遮拦撒谎,到时再一刀刴了他!”
程不识重兵严防死守,而北境军团则有屡屡的出击,但拦在北境军团前面的并非凶国人,而是数不清的大山。
欠缺了地形的熟悉,北境军团在其中屡屡迷失方向,最终不得不撤回来。
如果有一个熟悉地形的向导,那显然会带来无可估量的裨益。
四人注目相视,只觉此前教训式的追击已经转成了天涯海角式追击。
甭管张学舟是在北境还是其他地方,他们都得将对方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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