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满地跪拜自己的天鹰教弟子,冯骥再看向殷天正,却见殷天正笑着看向自己。
“冯骥,天鹰教紫薇堂堂主一职,我便交给你了,江南形势复杂,有海沙派、神拳门、巨鲸帮、巫山派等等门派,还有那自诩正道的六大派,都是我们敌人。”
“我儿坐镇天微堂时,他确实镇压不住,但是我看好你!”
“但是你记住,江湖之事,终究是小事,国难当头,才是大事!”
“勿要计较一时得失,赶走蒙元,才是我等矢志!”
殷天正说了几句肺腑之言,神色满是正气。
冯骥点头,沉声道:“多谢教主指点。”
殷天正摆了摆手,道:“天微堂与紫薇堂的矛盾,我已经了解过了,此事确实是我儿子做的不对,我在这里,也向那些牺牲的紫薇堂弟子说声抱歉。”
“他那条手臂,便算是给紫薇堂弟兄们一个交代,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冯骥笑道:“好!”
当下众人都开怀大笑起来。
本以为今日难以收场,想不到竟是这个局面。
白龟寿、赵云虎两个坛主,此时也不禁喜笑颜开。
对教主殷天正,也越发佩服与尊敬起来。
冯骥也不禁感慨,殷天正老而弥坚,手段老辣。
他若是强逼自己,怕是天鹰教今天就会分裂了。
但是对方没有,反倒是真的容下了自己,将紫薇堂一职给了自己。
此举不但消弭了天鹰教一场祸事,更是让天鹰教弟子万众归心,对他尊敬倍增。
同时冯骥对他,也难以产生敌意。
不愧是江湖老人,难怪死去的王崇光说,殷野王的才情风骨,不及殷天正万分之一。
事情揭过,众人迎着殷天正这个教主,迁移到了偏殿。
牛大胆带人负责重新收拾主殿内堂。
偏殿里,众人都在恭喜冯骥,也在恭喜殷天正获得一员虎将。
却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急报。
“报——教主,北方紧急军情!”
殷天正当即起身,沉声道:“说。”
“北方义军起义,请天下义士前往共商大事。”
殷天正顿时一喜,道:“又有一方豪杰起事了?什么人?”
“蕲州徐寿辉。”
殷天正立时站了起来,眉头微蹙:“徐寿辉,此人我略有耳闻,虽不是江湖人士,但是在蕲州颇有声势。”
“此次起义动静不小,亦有明教高手参加,教主,我们天鹰教是否派人过去?”白龟寿忍不住询问道。
殷天正微微点头,道:“好,此事我亲自过去一趟。”
涉及起义大事,他这位教主自然要亲自走一遭。
当下便开始安排事宜。
不多时,又有一支急报送了进来。
只是这一次,不是殷天正手下,而是冯骥的紫薇堂手下。
“报——堂主,浙东义军起事,邀我教代表前往会面。”
冯骥闻言,顿时眉头一挑:“浙东向来是我们天鹰教的地盘,哪来的其他义军?”
“是一名盐帮头领,此人姓方,叫做方国珍,手底下有一支水军,水上作战十分了得。”
冯骥诧异:“盐帮?浙东的水上生意,不都被海沙派和巨鲸帮把持了吗?”
“那人是私盐贩子,从两帮手里拿货的。”
冯骥摸了摸下巴,道:“好,这事儿我去。”
当下众人分道扬镳,殷天正带着人手赶往北方。
冯骥带人前往浙东,见见这支水军。
双方人马刚到山下,却见又有一道急报传来。
“报——教主,堂主,天市堂急报,武当、峨眉、昆仑会和巨鲸帮、海沙派、神拳门的人,于东海之上围困天市堂弟兄,请求浙东紫薇堂救援。”
殷天正闻言,顿时眉头一皱,没好气道:“这群名门正派,当真是狗皮膏药!”
他扭头看向冯骥,问道:“伱手底下还有人手吗?”
冯骥看了看白龟寿和赵云虎,二人都是苦笑,两人手里都有任务。
殷天正见状,想了想,取出一枚令牌,道:“去调青龙坛、朱雀坛前往。”
一人立刻接过令牌,立马离开。
殷天正看向冯骥,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无论如何,抗击蒙虏才是重中之重,我等须以大事为重,你可知那六大派为何盯着咱们不放?”
“为了屠龙刀?”
“不错,若是能够得到屠龙刀,我们可凭借此刀威势,集齐义军,对付蒙古鞑子。”
“我虽不知此刀究竟有何奥秘,但是此刀乃是镇守襄阳的郭大侠所留,更有武林至尊的传说加持,其象征意义,早已超过了这把刀本身。”
“所以这把刀,必须在我们手里,才能最大范围的发挥作用。”
冯骥恍然。
以殷天正的才情,怎么可能为了一把不知道秘密的屠龙刀而动这么多心思?
他其实并不在意刀内秘密,他只需要这把刀,借助此刀声势,聚集义军,反抗暴元。
确实如殷天正所说,屠龙刀的象征意义,早就超出了它本身的秘密。
为什么历史上造反的人,都要闹出各种谣言起事?
便是为了凝聚人心,壮大声势。
但是论能够吸引所有江湖人士,草莽英雄的谣言。
哪个能比得上‘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这句话?
天鹰教当年举办扬刀大会,不就是为了吸引天下英雄过来吗?
只不过殷素素他们武功太差,守不住宝刀罢了。
倘若殷天正亲自主持,想必那次即便是谢逊过来,也难以真的抢走屠龙刀。
而现在天鹰教出了个冯骥这种高手。
如若冯骥手持屠龙刀,邀请天下义军,哪一支义军不来响应?
那些义军来了,谁又能从冯骥手里夺得屠龙刀?
冯骥与殷天正就此拜别,一路带人往浙东赶去。
半个月后,冯骥带着紫薇堂人马,稳定了浙东局势。
同时紫薇堂的势力,也逐渐向着江河上扩张。
此举自然惹怒了海沙派、巨鲸帮、神拳门、巫山派等势力。
要知道,这些帮派的根基,可都是在水路上。
于是冯骥的紫薇堂,与这几个门派发生了几次火拼,互有损伤。
因为是低端战斗,冯骥并没有插手。
他这半个月,主要在打各大城内的帮派主意。
以他的本事,自然横扫各大城里的高手。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用雷霆手段,而是恩威并施,网罗高手。
因而半个月时间,紫薇堂人手扩充了几倍,高手也多了不少。
这一日,冯骥正听着赵云虎讲着湖北有哪些武林高手。
“要说湖北的高手,那也有不少,比如这呼延家的呼延双虎,在湖北一带名声不小,若能请他们加入咱们天鹰教,湖北绿林,大局可定”
冯骥微微点头,正要细问,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报。
“报——堂主,总教来人了!”
冯骥眉头一挑,问道:“请他进来。”
却见进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身穿罗帽直衣,家仆打扮。
他的脸上有一条极长的刀疤,自右边额角一直斜下,掠过鼻尖,直至左边嘴角方止。
却见他一进来,便看向了冯骥,低头抱拳,道:“小人殷无福,参见冯堂主。”
冯骥顿时认出他来,那日殷天正来找麻烦,这三人便在他身边。
“原来是无福兄,你怎么来了?教主如今如何了?”
殷无福笑道:“小人是从河北赶过来的,河北战事吃紧,主人暂时走不开,却有一桩要紧事,需要一位高手去办。”
“主人思前想后,觉得还是您出面比较妥。”
冯骥诧异,问道:“何事,居然让教主都这般谨慎?”
殷无福抬头,凝重道:“小姐回来了!”
冯骥顿时一愣,旋即猛然反应过来!
小姐?殷素素?
他还没说话,一旁王先亮等人顿时都满脸惊喜。
纷纷忍不住站了起来。
“你说真的?殷小姐回来了?”
“嘶,小姐失踪十年,想不到……想不到竟然回来了?”
“小姐呢?现在来咱们这了?”
众人七嘴八舌,忍不住询问起来。
冯骥也看向殷无福。
却见殷无福摇头:“事情和大家想的有些出入。”
“小姐于半个月前,在浙东附近海域被天市堂的船只发现的。”
“当时天市堂正在与巨鲸帮、峨眉派、武当派等人厮杀。”
“说起来此事也当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小姐与那武当张五侠一起失踪,十年间,竟是成了夫妻。”
“眼下还带了一个孩子回来,目前小姐随张五侠去了武当派。”
说完这话,众人顿时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小姐竟然嫁给了武当派弟子了?”
“这……这真是……”
“亏得我们这些年和武当、峨眉这些名门正派打了这么久。”
“万幸咱们好像没怎么伤过武当派高手。”
“你废话,武当五侠,你能伤到谁?”
“额,那是没遇上,遇上了,以堂主实力,武当五侠又如何?”
……
冯骥此时压下心头惊讶,问道:“教主有什么吩咐吗?”
殷无福道:“主人说,小姐嫁入武当,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本不该再管。”
“但她毕竟是主人的亲女儿,又是曾经紫薇堂堂主,无论是他私情上,还是公道上,咱们天鹰教不能不管。”
“但是武当高手众多,我们天鹰教若没有高手去为小姐助阵,怕是去了也没有用。”
“他老人家分身乏术,走动不开,纵观教内上下,唯有冯堂主您武艺能稳胜武当七侠。”
“故而教主想要请您去一趟武当,替我们天鹰教,也算是替主人照拂小姐一二了。”
说到这里,殷无福看向冯骥,又道:“另外主人还说……”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四下里旁人。
冯骥会意,当下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立刻明白,教主怕是有机密任务要吩咐,当下众人纷纷告退。
内堂之中,只留下了冯骥和殷无福。
殷无福看向冯骥,低声道:“主人还说,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小姐和张五侠知道谢逊与屠龙刀的下落。”
“眼下天下各派人士都坐不住了,肯定是要前往武当,逼迫小姐和张五侠说出屠龙刀下落。”
“主人说屠龙刀若真的在谢逊手中,请冯堂主务必取回屠龙刀,莫要让此刀落入六大派手中!”
冯骥闻言,顿时恍然。
殷天正要自己去武当,原来还有这一层目的。
冯骥目光微闪,屠龙刀关系到天鹰教起义大局,自然不能落入旁人之手。
殷天正让自己过去,既有私心,也有公心。
同时冯骥也明白一件事情,殷天正之所以不让别人去,要让自己去。
除了因为自己武功高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自己如今是紫薇堂堂主,但是殷素素是前任堂主。
自己与殷素素,算得上有一份香火情在。
于情于理,这件事情,自己去更说得过去。
冯骥其实还想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自己这一身【十三太保横练功】,也是殷素素留在紫薇天鹰旗里的。
自己确确实实得到了殷素素的恩情。
殷素素或许只是随手布置这样一个暗手。
但是自己确实得到了好处,这一点得认。
当下冯骥微微点头:“好,此事交给我了。”
殷无福点头,又道:“对了,我来时特地打听了,武当派张真人百岁大寿在即,此次咱们正好也算是去拜寿了。”
冯骥笑了笑:“你倒是想得周到。”
殷无福笑道:“我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她如今嫁了人,我也想他在武当派过得好点。”
“礼物上面,由我们三兄弟来准备,到时候冯堂主去一趟就好了。”
冯骥含笑答应下来。
因为张三丰寿辰在即,大家也没有时间再耽误。
冯骥立马安排了手里的事情,旋即带着人马,与殷无福、殷无禄、殷无寿三人快马加鞭,往武当赶去。
至于礼物,殷无福说早就命湖北的天鹰教弟子准备妥当。
这一日,众人快马加鞭,很快便来到了襄阳境内。
此时天色已晚,殷无福道:“冯堂主,不如今晚便在襄阳休息一晚如何?”
冯骥微微点头,道:“也好。”
他心中却想到一件事情,此地便是襄阳城啊。
当年郭靖黄蓉再此镇守数十年,最终殉国而亡,可歌可泣,留下了倚天屠龙两把利器,却也引来了后世武林这般多的麻烦啊。
冯骥看着这座荒凉苍茫的城池,砖瓦之中,多有刀劈斧砍的痕迹,诉说着这座古老城池经历过的风雨。
冯骥心生感慨,看着高耸的城墙,他难以想象,当初的郭靖黄蓉,究竟是如何在这里苦熬数十年之久,镇守住这座城池的。
“堂主,这就是襄阳啊,真是可惜,老牛要是早生百年,说不定还能见识到郭大侠的风采呢。”
牛大胆此时也忍不住感慨起来。
这半个月,冯骥教他横练功夫,还传他气血武道。
牛大胆体格强壮,倒是横练的好胚子,进展很快。
现如今已经将铁布衫入门,虽然还未大成,但是气血大涨,算得上二流好手了。
当然,这和江湖上二流好手不同,他更适合在战场厮杀,单对单动手,牛大胆不如江湖二流高手。
横练功夫重在气血,没有内力的牛大胆,终究难以真的和二流高手比拟。
除非他如同冯骥一样,由外入内,练出内力。
冯骥听到牛大胆的感慨,也不禁笑了笑:“是啊,晚生了百年,不知那个时代的高手,又有怎样的风采。”
牛大胆立刻拍马屁道:“不管哪个时代的武者,肯定都没有堂主你厉害。”
冯骥大笑,点了点这厮:“你这莽汉,也学会溜须拍马了啊。”
一行人说着话,已经进了襄阳城。
殷无福找了一家店,要了几间房便入住了。
晚上众人相约在一楼吃酒,冯骥一边喝酒,一边想着一件事情。
好像剑魔独孤求败的剑冢,就是在这襄阳城外面的山谷里啊。
不过里面的机缘已经没了,估计大雕也早就死了。
冯骥心中感慨,任你武功盖世,天下无敌,终有一日会面临死亡。
他心头忽然明悟,自己此生追求,除了国家大义,能否超脱生死呢?
“我有属性面板,能打破世界壁垒,破碎虚空,倘若一直变强下去,能否走到武道至极,超脱轮回?”
一颗渴望长生的种子,悄无声息的在冯骥心头滋生。
他目光深邃,越发坚定起来。
“想要在这个世界超脱,我最大的依仗,便是我的属性面板。”
“或许驱除蒙虏,打下天下,我能再次获取本世界的气运加持!”
“那时,或许能再次打破虚空!”
冯骥心头立时灵动起来,对未来要做的事情,也越发明确起来。
正思考之中,忽然殷无福撞了撞冯骥胳膊,低声道:“冯堂主,你瞧那边。”
冯骥回过神,看向殷无福所指方向。
却见这客栈里不知何时来了一群镖师。
这群镖师,并不是一家子,而是三家。
一家的镖旗上绣着一头猛虎,仰天吼叫,作蹲踞之状。
第二面小旗上绣着一头白鹤在云中飞翔,
第三面小旗上用金线绣着九只燕子,以及“燕”字和“九”字。
冯骥不解,看向殷无福,问道:“你认识?”
殷无福微微摇头:“那三个领头的不认识,但是这三家镖局倒是知道。”
“绣着老虎的那个,是金陵虎踞镖局,绣着白鹤的,是冀鲁一带的晋阳镖局,那九只燕子的,是陕北的燕云镖局。”
冯骥微微点头:“怎么了?”
“他们在谈论张五侠。”
冯骥顿时眉头一挑,侧耳倾听起来。
其中那虎踞镖局的首领道:“武当七侠于我等虽有大恩,可是龙门镖局的七十余口人命,终不能便此罢手。”
“是啊,都大锦兄弟枉死十年,始终未能沉冤得雪,此事压在我们心头这些年,总归得为都大锦兄弟讨个说法。”
“正是如此,我等既然被天下镖局的兄弟们推选上来,若不能做点实事,如何对得起大家信任?”
三人说着,其中那燕云镖局的人看向虎踞镖局的首领,道:“祁总镖头,龙门镖局在江南,而江南镖局,皆以你虎踞镖局为首,你说此事该如何解决?”
那祁总镖头沉吟片刻,道:“咱们三人皆受了武当七侠大恩,是没有脸面再厚颜上门了,不如这样,咱们去一趟开封府,请神枪震八方谭老英雄出来,跟张五侠评评理,如何?”
另外二人不禁都是点头,大为赞同此事。
听到此处,殷无福低声道:“冯堂主,事情关系到姑爷,咱们是否要出手?”
冯骥想了想,殷素素与张翠山是一家子,自己能帮就帮一把,就算还给殷素素留下功法恩情的一点利息了。
当下微微点头,直接对着那边镖局众人开口:“诸位,龙门镖局一案,与武当派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请谁来都没用!”
他此言一出,那边的三大镖局首领纷纷大惊,立时豁然起身,瞪向冯骥他们!
为首的那祁总镖头喝道:“你们是何人?竟敢窃听我等谈话?”
冯骥神色淡然,道:“本座天鹰教,冯骥。”
三大镖局的人瞬间脸色一变。
其中一人忍不住道:“是魔教妖人!”
他此言一出,殷无福猛然一挥手,噗嗤一声,手中筷子激射出去。
速度之快,以至于那名镖师还没反应过来,脸颊瞬间就被筷子射中。
顿时啊的一声惨叫起来,脸颊划出了一道血痕。
镖局众人顿时惊怒,纷纷拔刀而出。
“好胆,魔教妖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
殷无福看向冯骥,抱拳道:“冯堂主,让小人去料理了这些混账东西。”
冯骥微微点头,冷声道:“既然他们叫咱们魔教,索性让他们瞧瞧咱们魔教的手段!”
殷无福身后的殷无寿、殷无禄闻言,立时都发出笑声。
三人同时站了起来,殷无福道:“三位,留下镖旗,自断一臂,今日便饶了你们!”
三大镖局的人顿时怒不可遏。
“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大家一起上!”
“杀——!”
霎时间,这些自诩正道人士,不讲规矩,直接群起而攻之。
哪知殷无福三人功力丝毫不比当世二流高手差。
但见这兄弟三人,在人群之中闪烁穿插,拳脚轰鸣。
不大一会儿,已经打的三大镖局的人落花流水。
牛大胆技痒难耐,忍不住道:“兄弟们,他们不讲规矩,咱们还跟他们讲什么?上!”
当下他怒吼一声,带着天鹰教弟子纷纷冲了上去。
形势顿时一边倒,甚至都不用冯骥出手,三大镖局的人已经都躺在了地上。
那祁总镖头三人被殷无福三人各自打断了一条臂膀,强行撸下镖旗。
三人看的睚眦欲裂,却无可奈何。
天鹰教众人哈哈大笑,将这群人赶了出去。
殷无福道:“无寿,他们说的那‘神枪震八方’姓谭的,是不是谭瑞来那老东西?”
殷无寿点头:“大哥,正是,二十年前这老东西就败在我手底下,还有把柄在我手中。”
殷无福当即道:“这样,你去一趟开封府,以防这老东西真的听了这三人糊弄,多管小姐家的闲事。”
“冯堂主,我去一趟开封府?”
冯骥点头,道:“嗯,去吧。有我在,你们小姐在武当不会受人欺负。”
殷无寿大笑,抱拳感激,立刻连夜赶去开封府。
次日一早,冯骥一行人继续赶路,终于在四月初八,张三丰百岁寿辰前一日赶来武当派。
武当派坐落于武当山之上,此地山清水秀,山峦叠嶂,美不胜收。
武当七十二峰,景色各异,有道是一峰一景皆是情,一山一韵在其中。
冯骥不由感慨:“好一处人间仙境。”
殷无福也不由感叹:“也只有此等仙山福地,方能孕育出堪比少林的武当了。”
众人都在感慨,旋即登上台阶,立时有知客道人迎了上来。
“无量天尊,诸位何往?”
冯骥抱拳,沉声道:“劳烦道长通报武当七侠,便说天鹰教紫薇堂堂主冯骥,前来拜会张五侠。”
道人心头一跳,天鹰教可是江湖上人人喊打的魔教,他们怎么来了武当?
他打量了冯骥他们一行,又看向冯骥众人身后,却见大箱小箱,还绑了红花,似乎不像来闹事的。
殷无福见他这般提防,心中不喜,道:“道长,我们是张五侠妻子娘家人,此番前来拜山,是奉了教主之命,特来恭贺的,也是来见见我们家小姐的。”
他这般说,那道人才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道:“原来如此,几位随贫道来。”
道人在前方引路,大伙儿跋山涉水,一路登上金顶。
道人将冯骥众人引入大殿,道:“诸位稍等,我去禀告祖师。”
冯骥等人点头,便在此地等待起来。
却说今日也来的也巧,正是张三丰破关之日。
此时在后山房中,张三丰与十年未见的张翠山以及众弟子相聚。
弟子们一边为张三丰梳洗漱沐,换过衣巾,张翠山一边向张三丰说着这十年来的遭遇。
张三丰听闻张翠山竟是已经娶妻,顿时欢喜大笑:“你媳妇儿呢?怎么不叫她来见我?”
张翠山神色愧疚,忽然跪在地上,说道:“师父,弟子不肖,娶妻之事,没能及时禀明你老人家。
张三丰顿时摇头大笑,捋须说道:“你在冰火岛上十年不能回来,难道便等上十年,待禀明了我再娶么?笑话,笑话!快起来,不用告罪,张三丰哪有这等迂腐不通的弟子?”
张翠山长跪不起,双目微红,道:“可是弟子的媳妇来历不正。她……她是天鹰教殷教主的女儿。”
幸好冯骥等人不在此处,否则冯骥必定当场要质问张翠山一番。
天鹰教弟子,怎么就来历不正了。
张三丰不愧是一代宗师,闻言哈哈大笑,并无恼怒之色,道:“那有甚么干系?只要媳妇儿人品不错,也就是了,便算她人品不好,到得咱们山上,难道不能潜移默化于她么?”
他语重心长道:“翠山,为人第一不可胸襟太窄,千万别自居名门正派,把旁人都瞧得小了。这正邪两字,原本难分,正派弟子若是心术不正,便是邪徒,邪派中人只要一心向善,便是正人君子。”
张翠山闻言,顿时大喜过望,想不到自己担心了十年之久的事情,师父只是轻轻两句话就给揭过去了。
他当下满脸笑容,站起身来。
张三丰笑道:“你那岳父教主我跟他神交已久,很佩服他武功了得,是个慷慨磊落的奇男子,他虽性子偏激,行事乖僻些,可不是卑鄙小人,咱们很可交交这个朋友。”
一旁的宋远桥等均想:“师父对五弟果然厚爱,爱屋及乌。连天鹰教这等大魔头,居然也肯下交。”
同时他也想到最近江湖上天鹰教出了个武功奇高的堂主冯骥,外号【血手人屠】,听闻此人在江南做了好大一番事情,带着天鹰教的人,打的海沙派、巨鲸帮弟子节节败退,数次向六大派求援。
师父张三丰闭关太久,不知天鹰教行事越发偏激乖戾了。
一名道童进来报道:“天鹰教殷教主派人送礼来给张五师叔!”
张三丰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当真是巧,翠山,你岳父来送礼了,你去迎宾吧。”
张翠山连忙道:“是,师父。”
一旁殷梨亭从小一直很黏五哥张翠山,闻言道:“我与五哥一起去。”
张松溪不由笑道:“六弟,又不是金鞭纪老英雄送礼来,要你忙些甚么?”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原来他此时已经与纪晓芙订了亲事。
殷梨亭躁的满脸通红,急忙跟着张翠山逃离此地。
二人一路来到前殿,一进屋内,便瞧见了冯骥为首的三人。
牛大胆他们自然没有跟进来,都在外面搬运礼物。
冯骥看向来人,不禁也是目光打量起来。
来的一共两人,不过从样貌上来看,前者自带一股书生卷气,但是步履之间,尽显功夫,此人当是张翠山了。
至于张翠山身后的殷梨亭,冯骥不认得,自然也不好猜测。
殷无福与殷无禄立刻起身,他们是殷家仆从,不比冯骥这样的堂主身份。
自然以下人之礼,对待张翠山。
当下殷无福道:“姑爷安好,小人殷无福、殷无禄叩见。”
张翠山连忙扶起二人,道:“二位快快请起。”
殷无福又介绍起冯骥,道:“姑爷,这位是我们天鹰教紫薇堂现任堂主,冯骥冯堂主。”
张翠山一愣,他立刻想起来,自己夫人失踪之前,还是天鹰教高层,好像就是紫薇堂堂主。
这么说来,紫薇堂如今已经选了新的堂主了?
如此一来,素素便算彻底和天鹰教撇清关系啦?
他心中大喜,连忙抱拳道:“原来是冯堂主。”
冯骥起身抱拳,对于张翠山,说实话,他喜欢不上来。
这个人太过软弱,连自己妻儿都保护不了。
而且和其他正道人士一样,处处瞧不上天鹰教弟子。
当下冯骥开口道:“张五侠客气了,冯某此番过来,也是受教主所托,见见殷小姐,她毕竟是我教前任堂主,她在位时,紫薇堂繁荣昌盛,冯某也受益匪浅。”
张翠山不喜殷素素这段过往,只是点了点头,道:“应有之义。”
旋即他不再理会冯骥,而是看向殷无福,笑道:“我本想带素素见了恩师,替恩师过完百岁寿辰,便要和你家小姐同来拜见尊亲,不料岳父母反先存问,却如何敢当?两位远来辛苦。请坐喝杯茶。”
殷无福二人却不敢坐,他们是下人姿态,自然不能在旁人面前坏了殷家规矩,给小姐丢人。
殷无福道:“我家老爷太太说些些薄礼,请姑爷笑纳。”
张翠山接过礼单,却见上面密密麻麻罗列了大量礼品,不由吓了一跳。
须知武当派可不是少林派,张三丰创建武当不算久,功夫虽高,但家底薄弱。
武当派又不像少林那般到处圈地,广收俗家弟子,经营势力。
事实上,武当派人数其实并不多,远远不如少林。
故而银钱方面,殷天正给的这张礼单,甚至都要超过了整个武当的家当了。
这也算是殷天正给自己女儿的支持吧。
却见那礼单一共十几张,每一张皆是泥金笺,一共写了两百款礼品。
第一款是“碧玉狮子成双”,第二款是“翡翠凤凰成双”,无数珠宝之后,是“特品紫狼毫百枝”、“贡品唐墨二十锭”、“宣和桑纸百刀”、“极品端砚八方”。
显然殷天正知道张翠山外号‘铁画银钩’,擅长书法,所以才送了大批极名贵的笔墨纸砚,其余衣履冠带、服饰器用,无不具备。
冯骥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殷天正为了这个女儿,也是煞费苦心了。
可惜,要不是自己这次过来,怕是殷天正连女儿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熟知剧情的冯骥,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正道其余五大门派,会一同上山,逼死张翠山夫妇!
冯骥此次过来,便是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此时张翠山看着屋子里十几箱礼品,心头不由也是震撼。
犹如穷小子娶了千金小姐,穷人乍富,心里着实有些发虚。
冯骥看的暗自好笑。
倒是身后的殷梨亭推了推张翠山,这才让他反应过来,连忙揭过这茬道:“你家小姐旅途劳顿,略染小恙,几位只管在这里住上几日,再行相见?”
殷无福二人不由看向冯骥,等着冯骥拿主意。
张翠山此时也发现问题,似乎这群人都是以冯骥为首。
冯骥沉吟了一下,道:“教主与夫人颇为挂念殷小姐,叮嘱即日回报,若是不过于劳累殷小姐,还请殷小姐相见一面,让殷无福二人回去复命,如何?”
张翠山点了点头,他也只是心疼妻子,不忍打扰,并非真的不让妻子和娘家人相见。
但是其实心底里,他确实也不想让妻子再跟天鹰教的人扯上多少关系的。
“既如此,几位稍等。”
他当即回到房间,与殷素素说了此事。
殷素素顿时大喜,略加梳妆,连忙前来会见冯骥三人。
殷无福与殷无寿看到殷素素,不由眼眶一红,跪地问安。
殷素素更是因为见了二人,思念父母,也红了双眼。
“两位,我爹娘兄长可还安好?”
殷无福道:“老爷夫人身体健朗,至于少爷……”
殷无福说到此处,不由得下意识看了一眼冯骥。
因为殷野王的一条手臂,被冯骥打断了。
此时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殷素素这才注意到冯骥,不由看向这个看起来才二三十岁的男子。
“他是何人?”
殷无福连忙道:“这位是现任紫薇堂堂主,冯骥。”
殷素素一愣,旋即上下打量了一番冯骥,笑了起来:“现在紫薇堂交给你了?”
冯骥点头,微笑道:“小姐失踪之后,紫薇堂式微,弟子们越发难过了,不得已才推选我担任此位置。”
殷素素顿时大为惊愕,忍不住道:“紫薇堂式微?什么意思?”
冯骥也没有隐瞒什么,直接将紫薇堂和天微堂的种种矛盾说开。
同时隐晦指出,殷野王因为她的失踪,将怒气撒在紫薇堂弟子身上了。
殷素素听完,顿时默然无语,这确实是自己大哥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微微一叹:“这些年你们辛苦了。”
冯骥笑了笑:“辛苦倒是没什么,就是冯某夺回紫薇堂的方式过于偏激,以至于不小心伤了殷少主,殷无福刚才不好开口,便是因为如此。”
殷素素顿时再次吃惊,她不由看向冯骥,惊奇道:“你能打赢我兄长?”
她着实不敢置信,冯骥看起来与自己哥哥差不多大。
但是自己哥哥从小就由李天垣师叔培养,早在十年前,武功就已不俗了。
冯骥才多大?能打伤自己大哥?
冯骥微笑:“这还要多谢殷小姐了。”
“谢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殷素素愕然。
冯骥从怀中取出一面紫薇天鹰旗,微笑道:“殷小姐还记得此物吗?”
殷素素接过紫薇天鹰旗,微微出神旋即似乎想起了什么,陡然瞪大眼睛。
她略带震惊之色,看向冯骥:“你……你不会练成了我留下的功法吧?”
一旁张翠山早已心中惊奇起来,忍不住道:“素素,什么功法?”
殷素素低声与张翠山说了一番。
饶是张翠山从小听师父张三丰讲过无数武林奇才,此时听到冯骥居然同时练成十三门横练功法,由外入内,横练大成,也不禁心头震撼,满脸震惊。
殷素素看向冯骥,感慨万千,忽然她想到什么,脸色顿时激动起来。
顾不得殷无福、殷无寿二人,更顾不上自己丈夫张翠山就在身旁。
她激动问道:“冯堂主,你与我说实话,你真的练成这门功法了吗?”
冯骥好奇,道:“当然。”
她瞬间红了眼眶,激动道:“以你如今实力,必定达到当世一流了吧?”
“额……算是吧。”
冯骥有些自谦,别说当世一流,其实他已经算是超一流了。
“冯堂主,我求你帮我办件事,你若帮我,这份恩情,我自当永远记得。”
说罢,殷素素竟是忽然下跪了。
张翠山大惊失色,急忙扶住妻子,焦急道:“素素,你这是做什么?”
殷素素没去管他,只是看向冯骥。
冯骥不禁问道:“殷小姐不必如此,你于我有传功之恩,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开口。”
殷素素大喜,抹着泪道:“事关我那苦命孩儿……”
原来殷素素与张翠山回来途中,他们的儿子张无忌,竟然被神秘人抢走。
这几日殷素素便是因为思念儿子成疾,这才身体抱恙。
她本想求武当的人帮忙,然而她的身份特殊,武当上下她又不熟悉。
而自己丈夫张翠山,更是因为俞岱岩被自己所伤之事,愧疚自责,迟迟没能开口求助。
以至于殷素素心中苦闷,眼下忽然见到娘家人,她顿时觉得看到了希望。
在她想来,以天鹰教的势力,要找到自己儿子,自然要比武当派去查找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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