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流转，轮回通道之中，无数飞鸟走兽的声音传来。
仿佛都在催促冯骥过去。
冯骥充耳不闻，身形跟随后羿。
后羿手中血色法器激荡，在通道之内游走。
冯骥问道：“后羿道友，此宝能找到厚土娘娘真身？”
后羿微微点头，道：“此乃厚土娘娘当年亲手炼制的一件法器，虽然不是顶尖灵宝，但是也蕴含了当年厚土娘娘的精血，它能带我们找到厚土娘娘。”
冯骥微微点头，当下也不多言，只是紧跟其后。
不多时，那血色法器忽然震荡起来，旋即调转方向，朝着轮回通道的光壁猛地刺了过去。
噗嗤！
光壁顿时裂开，那法器瞬间没入其中。
后羿一喜，立刻道：“在这里，快跟上！”
他一拳轰出！
轰！
顿时整个轮回通道的壁垒震动轰鸣，那裂开的口子顿时扩大，露出巨大缝隙。
后羿立刻大步跨入其中。
冯骥也瞬间跟上，从那缝隙之中穿入。
刚一进入这缝隙之内，立刻感受到四周传来阵阵蛮荒亘古的气息。
却见那无垠的虚空之中，竟然漂浮着一块巨大的陆地。
陆地之上，有一座荒凉神庙伫立其上。
神庙门口，是一座庞大的雕像。
雕像人身蛇尾，背后七手，胸前双手，双手之中，手握腾蛇。
“厚土娘娘！”
后羿见到这尊雕像，立时露出激动之色，高声呼唤起来。
他大步上前，朝着雕像叩拜。
冯骥站在后面，并未叩拜。
却见此前那血色法器，却没有在雕像前停留，而是径直飞向了神庙之中。
后羿见状，立刻爬了起来，道：“快跟上。”
冯骥感知了一下，神庙内似乎并无生命，也没有什么危险。
他当即大步追上，二人直接跨入神庙之中。
神庙内尘土积累，似乎很久没有人打理了，中央有一座祭坛，上面供奉着和外面巨大雕像一样的小型雕塑。
香炉之中，早已没有了香火，里面残留的香灰也十分稀少。
“后羿道友，可有感应到厚土娘娘的气息？”冯骥问道。
后羿皱眉，微微摇头道：“还没有，这里既然有厚土娘娘的寺庙，应该有人才对。”
冯骥扫了一圈，道：“此地灰尘仆仆，应该很久没人祭司了，对了，那件法宝呢？”
后羿连忙看向那件血色法宝，却见血色法宝此时飞到了厚土娘娘的雕像手中。
随着其上的血色光芒阵阵闪烁，似乎再无其他异常。
后羿皱眉：“这支法器不足以唤醒厚土娘娘，我来施展巫族秘法，还请道友为我护法。”
冯骥点头：“好。”
后羿当即盘膝而坐，体内气血沸腾翻滚，忽的一弹指。
顿时指尖之上，几滴精血喷射向那雕像。
同时他口中急速的念着什么咒语。
下一刻，整个庙宇之中，忽然响起沉重的嗡鸣之声，那祭坛之上，忽的大量气血聚集，眨眼之间，竟是形成了一道血色线香。
线香粗有三指，后羿的几滴精血落在其上，顿时线香燃起，发出阵阵血雾，蒸腾间，悠悠转转的吸入了厚土雕像的鼻翼之中。
随着这些血气进入雕像鼻翼内，忽的一股庞大的意志似乎缓缓降临。
冯骥感知这股意志，心中不禁惊骇。
这股意志之磅礴，宛若浩瀚江河，浩浩荡荡，自己金仙级别的元神，居然都感觉到颤抖！
他连忙运转气血，祖巫级别的力之法则包裹周身，护住元神，顿觉四周一切异象变得淡薄下来。
冯骥抬头看向那雕像，却见雕像似乎在这一刻复活了一般。
那人首蛇身的雕像，一双眼睛绽放出道道神光。
“是何人唤醒本座？”
雕像忽的开口，是个女子的声音，但是却不是单单一个女子的声音，仿佛由无数女子声音集中在一起，一道发出的古怪声音。
这声音里，有老妪苍老年迈的声音，有女童咿咿呀呀的稚嫩声音，也有妙龄少女银铃般的声音。
如此古怪的一幕，别说冯骥，便是后羿都愣了一下。
他连忙回过神，喊道：“厚土娘娘，我是商丘的后羿啊。”
“商丘后羿？”
厚土雕像口中疑惑的呢喃了一句，似乎并不记得这个名字。
后羿连忙又道：“射杀九大金乌的后羿，您不记得了吗？巫妖大战时，我奉师父蓐收之命，在妖庭伏击东皇十个儿子，射杀了其中九只啊，您还盛赞了我，说我有祖巫之资。”
“巫妖大战……”
厚土雕像呢喃起来，似乎在回忆什么。
冯骥在一旁听着，只听那雕像内，各种繁杂的声音都不断退去，声音越发的单纯如一。
“巫……巫族……后羿……射日……”
那雕像似乎逐渐清醒过来，声音终于形成了一个三十几许的女人声线，道：“原来是你啊。”
“厚土娘娘，您想起来了！”
后羿大喜，露出笑容。
这声音他认得，是当年厚土娘娘的声音！
厚土雕像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唏嘘道：“巫妖大战……已经是几万年前的事情了，想不到巫族还有大巫。后羿，巫族如今如何？”
后羿闻言双目泛红，哽咽道：“自各位祖巫与妖庭同归于尽，巫族一脉彻底退出洪荒大地，如今别说再出一位祖巫了，便是一位大巫都难得一见。”
“就剩下我们这些苟延残喘之辈，东躲西藏，生怕为人妖两族发现。”
厚土顿时眼神露出不解之色：“人妖两族？妖族与巫族世仇我能理解，人族与我巫族有何干系？他们为何抓捕巫族强者？”
后羿道：“您有所不知，巫妖大战之后，妖族也元气大伤，反倒是女娲娘娘造的人族兴盛起来了，眼下洪荒，已经是人族的天下，三清各自传教，抢占功德，积累气运，眼下连天庭也已经重立，天庭之主，便是道祖鸿钧身边的金童。”
厚土顿时无言，她沉睡太久了，外界变化之大，令她目不暇接。
后羿忍不住问道：“厚土娘娘，您真的不管巫族了吗？”
厚土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后羿，道：“巫妖大战，伤及太多巫蛊，我等罪孽深重，虽然侥幸不死，却也要受惩戒，我与烛九阴，一人化身六道轮回，一人镇守西北大地，便是积攒功德。”
“巫族……已经再难回到洪荒了。”
后羿心头沮丧，悲痛流泪，忽然道：“我不甘心，我们巫族，乃是盘古大神精血所化，乃是真正的盘古大神正统，是天地之主！”
“您不管巫族，我不能不管！”
“昔日巫族的辉煌，必将由我来撑起！”
后羿大吼，心头激荡，意志冲天，这一刻，他久久未能突破的力之法则，忽然在这一刻突破了！
轰！
他体内的力之法则，直接从中阶圆满，一举跨入后阶！
体内气血，奔腾如海，轰鸣激荡。
对面的厚土顿时惊讶起来，看到这一幕，眼神之中，不由得露出一丝赞许之色。
她想了想，开口道：“我虽然无法继续庇佑巫族，不过你却可以，后羿，巫族的未来，在你们身上。”
说罢，她忽然轻轻一挥手，那枚血色的法器呜咽一声，倒飞向后羿。
后羿下意识的腾空而起，一把抓住那枚法器。
却听厚土开口：“这枚血灵簪，是我大巫境界时使用的，你既然带它而来，便是你我的缘法，我将十二都天大阵，以及祖巫神通法门，修炼经验，全都记录其中，回去吧。”
后羿忍不住问道：“那您呢？”
“我已化身轮回，支撑六道，我的意识，已经幻化万千，在无数通道之内游走。”
厚土笑道：“我巫族不修元神，无法走得长远，祖巫之后，已经无路可走了。”
“后羿，你要走祖巫之路，以力证道，没有混沌法则，绝对无法前行，元神，也要修炼。”
“这是我的道。”
说罢，她忽的吹了一口气。
霎时间，祭坛上的血色线香崩溃。
大量气血反向灌入后羿体内，霎时间，后羿体内气血暴涨，力之法则似乎再度圆满了几分。
后羿怔怔的握着血灵簪，看着黯淡下去的厚土雕像，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冯骥一直站在不远处，从头到尾，那位厚土娘娘并未多看他一眼。
因为他收敛了气息，又借变化之术，因果都不在身上，即便是厚土娘娘，也无法看穿他的深浅，竟是直接忽略了他。
厚土忽略了他，但是他却没有无视这位曾经的祖巫。
从对方刚才和后羿的对话之中，他已然明悟了。
厚土之所以化作六道轮回，一来是为了积攒功德以抵消当年巫妖大战的杀戮业障。
二来对方似乎也在利用六道轮回之法，淬炼元神，修炼元神之道。
似乎经过巫妖大战，这位曾经的祖巫也明白了巫族修炼的这条道路，有着太过明显的缺陷。
不修元神！
与元神之道相比，大罗金仙们可以斩三尸，可以成圣。
但是祖巫们就是巫族修炼的尽头，没有混沌法则，力之法则圆满，就是巅峰尽头。
如今的洪荒世界，要找到混沌法则，比获取鸿蒙紫气难度还要大。
所有的混沌灵宝，都已经退化成了先天灵宝。
祖巫们不修元神，纵然得到先天灵宝，都无法炼化，更别说获取混沌法则。
而先天灵宝内的混沌法则，必然是残破的，跟混沌灵宝蕴含完整的混沌法则肯定不一样。
所以对祖巫们而言，混沌法则这条路，已经是绝路了。
厚土已经放弃了这条路，她已经在修炼元神之道了。
六道法则内，无数生灵来往，对她而言，这是不断淬炼元神的好机会。
万丈红尘，劫难无数，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淬炼元神呢？
后羿显然也想通了这一点，此刻他手握祖巫传承，不禁眼底露出深深的绝望。
祖巫之境，就是巫族修炼之路的尽头了吗？
冯骥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后羿道友，按照约定，这份传承，你需借我一观。”
后羿一愣，扭头看向冯骥，道：“你还要修炼巫族传承吗？伱没听到厚土娘娘所言？这条路，已经是一条绝路了啊。”
冯骥只是微笑：“祖巫之上，便需要领悟混沌法则，如今洪荒，已经没有完整的混沌法则可以领悟，不过你别忘了，我曾经是一位金仙。”
“封神大劫就在眼前，我需要提升护道手段，祖巫境界的神通秘法，足以让我与大罗金仙抗衡，我需要这些神通，为我的元神之道铺路。”
后羿顿时愕然，他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和他可不一样。
这位可是不折不扣的人族修士，一开始就走的元神大道，而且已经修炼到了金仙境界。
对方要巫族传承，可不是真的冲着跨越祖巫境界而去的。
他不由苦笑起来：“难道真的只能走元神大道了吗？”
他将血灵簪递给冯骥，任由冯骥拓印其中的祖巫传承。
冯骥一边记录祖巫传承，连同十二都天大阵都一起复刻了，同时开口道：“元神大道是当今修行的主流，后羿道友，你已经有大巫境界的战力，转修元神大道，并不算难，何必纠结于此？”
后羿不禁道：“转修元神大道，我……还是巫族吗？”
巫族以修炼肉身为荣，视以力证道为目标。
转修元神，舍弃肉身，这真的还是巫族大道吗？
冯骥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血灵簪还给了他，道：“何必执着于哪一种道？无论巫族的肉身成圣之道，还是元神大道，于我而言，能不断超越，不断进步，便是我的道。”
“后羿道友，咱们就此别过吧。”
说罢，冯骥转身，随手一划，那轮回通道顿时撕裂，他身形一晃，轻而易举的踏步而出。
顺着畜生道逆流而出，冯骥重新回到了轮回台之上。
轮回台上，看守轮回台的鬼差吓得目瞪口呆。
他从未见过，有人投入轮回通道之后，还能逆流回来的。
冯骥看了他一眼，问道：“血海冥河在何处？”
那鬼差下意识的指向西北方向，道：“由此向西北三万里。”
冯骥身形一晃，瞬息消失无踪。
那鬼差顿时整个人虚脱了一般，坐在了地上口中呢喃：“这是何方神圣，竟然逆走轮回，这……这封神大劫才刚开始，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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