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权臣正文卷第三百四十一章万事俱备黎明在又一个黑暗之后到来,驱散了中京城上空的黑暗。
但对于此刻站在宫门之前,等待着入宫参加朝会的新朝官员们而言,心头的黑暗却远未散去,甚至变得更深了。
官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论着那个当下最劲爆的消息。
“这龙首州丢了,该如何是好啊!”
“是啊,眼下胶东郡王可已经手握三州之地,若是两面夹击,中京城危矣!”
“且看中枢如何应对吧?先前泗水州、云梦州叛乱还能无动于衷,这一次恐怕是不行了,必须得正面相抗了。”
“萧相公坚守了十余年的地方,居然会这么轻松就被叛军攻破了,真的让人很难想象啊!”
“这一次,怕是萧相公得亲自出马,镇压叛乱了吧?”
“谁知道呢,如今这个局面,萧相公真的会离京吧?”
大庭广众之下,众人自然不可能说出什么有倾向性的言论,只是在各式的心思底下,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心思互相试探着,八卦着。
“萧相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扭头便见萧凤山从一顶轿子上下来。
萧凤山坦然地承受着目光,和往常一样,迈着大步,越过队伍之中的众人,来到了左侧的第二位站定。
面色如常,让人看不出一点情绪。
众人正看着,忽然又有一顶轿子晃晃悠悠而来。
这就很让人疑惑了,官场自有秩序,萧凤山如今权倾朝野,自然可以来得最晚,没想到今日竟然还有人敢落在他后面。
众人瞧着名义上的丞相万文弼已经到场,便立刻一脸看好戏的心思望了过去,准备看看是哪个倒楣蛋今日怕是要遭大难了。
当轿子停下来,一道身影从中走出。
众人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登时僵住,英国公?
吕如松从轿中走出,坦然地来到了右侧首位站定。
众人面面相觑,这什么情况,英国公居然来上朝了?
有人还待窃窃私语,宫门却在这时缓缓打开,众人赶紧敛气收声,分别从两侧鱼贯而入。
皇极殿中,随着一声高呼,东方明穿着帝袍,缓步走出,端坐在龙椅上。
他的余光瞥了一眼萧凤山,昨日连夜进宫陈述了对策的萧凤山,不动如山。
“诸位爱卿,昨日收到龙首州急报,龙首州城为逆贼白云边与云梦州反贼合力攻破,龙首州形势危殆,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朝堂之上,一时竟寂寂无声。
叛军是必须要剿的,不剿是不行的,说不定哪天他们在中京城里吃着佳肴唱着歌,叛军忽然就打过来了。
但是,这最适合的剿匪之人几乎是显而易见的,所以,一旦提议剿匪,就有逼迫萧凤山离京的嫌疑,在这敏感的时局下,如今朝堂之上,谁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就在这时,萧凤山竟主动站了出来,“陛下,臣曾任龙首州牧多年,对龙首州情况甚是熟悉,如今形势堪危,臣愿领兵,速平龙首局势,以彰陛下皇权之威,以安中枢百官之心。”
殿中百官登时愣住,他们还以为会经历一番波折拉扯,没想到萧凤山这么果断地做出了决定。
不等他们惊讶张开的嘴巴合上,紧随其后,英国公吕如松亦是迈步而出,“陛下,胶东郡王觊觎皇位,苏宗哲、夏景昀等逆臣攀附其上,以至于天下动荡,如今叛军势大,臣恐四野之中,多野心之人趁机起事作乱,臣愿领兵,出狼牙州,统领先前前往白壤、九河二州的官兵,平稳三州局势,以呼应萧相公攻略龙首之势。”
大殿之中,议论声登时不受控制地低低地响了起来。
众人这才知道,不是萧凤山果断,而是他和英国公等人早就已经私底下商量好了,可笑众人却还在这儿想东想西。
啪!
一声鞭响,董良站在一旁,尖着嗓子道:“肃静!”
殿中重新安静下来,东方明开口道:“二位爱卿真中流砥柱也,准奏!兵部、户部及相关衙门倾力配合,依例筹备出征,形势危急,刻不容缓,明日一早,大军出征,不得有误!”
兵部、户部的主官立刻出列,沉声应下。
“陛下!臣有一言!”
就在这时,原本与这事关系不大的礼部尚书王若水忽然站了出来。
东方明微微皱眉,“说。”
王若水朗声道:“陛下,如今逆贼东方白来势汹汹,白云边这等人便是当初东方白之拥趸,其人远在龙首州,仅为一县令,却依旧酿出如此大祸!陛下,非常之期,当行非常之典,臣请立诛如卫远志等先前与逆贼交从甚密之人,同时族诛眼下仍在泗水、云梦二州为官之人亲眷,并由黑冰台大索城中,将与逆贼有过深厚交情之人夺权缉拿,除将来之患,避里应外合之危!”
这话一出,殿中不少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就连萧凤山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王若水一眼。
这样的话,本身就足够惊骇狠毒,而从王若水的嘴里说出来,就更是让人瞠目结舌了!
你他娘的当年是德妃麾下大将之一,你这礼部尚书之位还是夏景昀亲手帮你争取来的啊!
这得是何等的狠辣无情和歹毒,才能让他公然在朝堂之上说出这等话来。
“要说与胶东郡王过从最密之人,你王大人是如今朝堂上头一号啊!你要不要先自裁以谢天下啊?”
立刻有人侧身出列,嗤笑着与之对线。
眼看胶东郡王势头渐盛,朝堂上并不缺少人愿意开始在那头下个注,至少当下卖个人情先。
王若水胆敢站出来说这等言论,自然就对这样的话有所准备,当即朝着东方明一拱手,“当初时局如此,臣只是顺应大势,待陛下登基,身负皇命,便同样顺应天命而效忠,岂能与那些冥顽不灵之逆贼相提并论!臣今日之言,亦可彰自身之堂皇坦荡!”
我呸!凭你也配说堂皇坦荡这个词?
许多官员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起来,而更是直接有人不顾风险站出来将话说得更明白了些。
“依照王大人这个说法,那些人当年也只是因为时局如此,顺应大势而已,何罪之有啊?”
“顺应大势?你怎么没直接顺到尚在潜邸的陛下跟前啊?”
“当此多事之秋,正当团结一致,共御外敌,岂能自相残害,令百官惶惶,君臣离心,臣以为,王若水之言,眀忠实奸,暗藏祸心,陛下,臣请斩王若水,以正视听,以安群臣!”
王若水连忙大呼,“陛下,臣尽忠为国,皆是一片赤心呐!”
东方明正要说什么,萧凤山已经冷声道:“朝堂上下,皆是忠臣,此言不必再提!”
包括王若水在内的众人齐齐一拜,退回了队列。
东方明见状,微微张了张嘴巴,悄然握住了拳头。
不多时,百官散朝,陆续出宫。
几个中枢重臣迈着缓缓地步子,在百官的羡慕中,走向中枢小院。
一个老者忽然轻声道:“万相,平叛之事,你可知晓?”
走在中间的名义上的百官之首,当朝丞相万文弼淡淡道:“知晓啊,刚才朝堂之上不是说了吗?”
旁边另一老者轻叹一声,“这中枢,成了摆设了啊!”
“哼!先帝之时,威权自专,每逢朝堂大事重臣升迁,亦会召中枢议事,如今这等大事,我等不谈建言,竟事先都不曾听闻。既如此,还要这中枢院何用?”
“慎言!”万文弼成功挑起众人不悦,觉得这是自己笼络人心的机会,连忙提醒,“我等既受国朝恩遇,自当鞠躬尽瘁,有些事情,无能为力,便能发多少光热是多少吧。此番大军出征事情还多着呢!”
几人齐齐一叹,走回了工房。
朝堂的决议一下,整个朝廷便如一台巨大的机器,全力开动起来。
兵马、粮草、军需、出征仪式、奖赏章程,都在各个衙门之中开始全力筹备。
萧凤山留下来与东方明讨论了几个关键的岗位人员之后,刚返回工房坐下,兵部尚书便匆匆来访。
“萧相,有个问题。”
“说。”
“军伍调集并无问题,但是,御马监中战马不够,恐难凑齐您所需的五千骑兵。”
“嗯?”
萧凤山诧异地抬头看着对方,兵部尚书连忙解释道:“萧相容禀,前些日子,两万平叛之师出发,从御马监中增调了两千匹战马,而半月之前,朝廷又调拨给了无当军三千匹战马,京畿无马场,战马需从幽燕州征调,如今战乱四起,加之时间紧迫,一时之间,御马监已经几乎空了。”
萧凤山皱着眉头,没想到还能出这样的事情。
但是要想快速平叛,没有骑兵是万万不行的。
他想了想,开口道:“从羽林、虎贲两营中调集,巡防营也调一批,反正他们值守京畿,暂时也用不着骑兵。”
兵部尚书迟疑道:“萧相,这会不会有些”
萧凤山冷冷道:“谁有问题,让他来找本相!什么时候了,事急从权的道理都不懂吗?”
兵部尚书只好拱手,“下官这就去办。”
看着兵部尚书离开的背影,萧凤山的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霾,还没出征呢,就遇上这些事情,希望此番能够顺利吧!
他晃了晃脑袋,将杂念甩了出去,开始将手上要紧的政务亲自处置,然后准备交接。
今日之内办完,明日一早大军便要动身。
时不我待啊!
他提笔低头,默默写了起来。
——
而随着朝堂决议的做出,几道圣旨也随之发出。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萧凤山和英国公领兵出征的旨意,二人本身都有将军衔,此番也都没有升什么官,只是在旨意中勉励了一番,但大家都知道,只要平安归来,朝局无恙,一番令人眼红的恩赏是免不了的;
其次的一个重磅消息就是,禁军统领商至诚被褫夺军权,由萧凤山的亲卫嫡系空降坐镇宫城,守卫皇宫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个似乎是预料之中的人事变更,却引起了禁军将士的诸多不满。
“陛下这是做什么?商统领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怎么能说换就换了呢!”
“是啊,这也不给个恩遇,就给一串虚衔,这算什么啊!”
“新皇登基,要换人这没问题,但你刚登基的时候不换,商统领安安稳稳护卫皇宫这么久,证明了自己的忠心,结果又给换了,这不是摆明了卸磨杀驴不信任人嘛!”
“好了!”
商至诚缓缓从房中走出,看着眼前这几张熟悉的脸,“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诸位,保重!得空了,来府上饮酒!”
商至诚脱了铠甲,穿着一身普通劲装,笑着一抱拳,转身走出了宫门。
几个副将齐齐朝着他的背影,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
而今日,中京城的风却没个消停。
当日下午,东方明忽然大遣内侍出宫传信,召集城中皇室宗亲、王公亲贵入宫议事。
待众人入宫之后,东方明旋即以避祸为名,将其主要亲眷也一并迁入,尽数羁押在东宫之中,命重兵看管。
消息传到萧凤山耳中,萧凤山惊得立刻放下手中笔,匆匆走出。
但刚走出院子,他的脚步便顿住,沉默地伫立了一会儿,又转身走了回去。
“大人,这是?”
萧凤山回到座位上坐下,叹了口气,“陛下终究是一国之君,他有他的恐惧和担忧,我若事事从中作梗,只恐陛下会心生不满。更何况,此事虽会招致非议,但的确减少了许多隐患,这些大人物不出面串联,许多事情就成不了。只要安然度过此番难关,班师之后,我再为他们求下恩赏,一一拜访安抚吧。”
亲卫看着他摇头叹息的神态,只觉得自家大人这短短两月,似乎苍老了不少。
入夜,萧凤山脱了外衣,盘坐在府中床上,安静地脑海中梳理着整个天下的大局和京城的防务。
此番出征少则月余,多则数月,这中京之事,还远未到可以高枕无忧的地步。
好在眼下自己说服了英国公,双方暂时摒弃嫌隙,合力之下,京师不会有动荡。
而禁军统领换上了自己最信得过的心腹,能力、忠诚都不缺,只要严守宫城,城内也不会出乱子。
羽林、虎贲大部都在京师,姜玉虎也在,哪怕是真有哪路叛军攻到城下了,也不至于京师陷落。
还有黑冰台在城中巡视,也没什么有心之人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有这四点,这天就翻不过来。
至于别的,都是芥藓之疾,无甚大碍。
想到这儿,萧凤山终于安稳了些,缓缓睡下。
希望这不会是他在京城睡的最后一觉。
——
同一片夜色下,岳平武坐在自己府邸后院的一处房中,笑着提起酒壶,为对面的汉子倒了一杯酒。
对面的汉子连忙避席起身,连称惶恐。
“将军,若无您的简拔,末将至今仍是武库司一小兵,何来今日之得,岂敢劳您给末将倒酒!”
岳平武伸手按了按,自顾自地给他满上,然后和他轻轻碰了一杯,仰头饮尽。
烈酒入喉,在胸中燃起了一团火来。
岳平武看着眼前的人,“简拔你的,不是我,是先帝。”
他自嘲一笑,“你真以为,没有先帝的支持,就凭我这点能耐背景,能从被勋贵把持的军中,抢下这么多位置,交给你们这些既无出身也无背景,空怀一身本事和报国之心的人?”
汉子抿了抿嘴,“先帝大恩不假,但将军能选中末将,末将亦当铭记将军之大恩。”
岳平武笑了笑,“也行。来,再饮一杯。”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这位如今的武库司丞走出了岳府,坐上马车之前,他扭头看了一眼岳府的大门,心中忍不住揣测着今夜这一场酒到底是何用意。
莫不是将军想要造反?
他登时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冷汗渗出,旋即便摇了摇头。
眼下京城之中,禁军、巡防营皆是支持陛下的,等闲小兵力压根掀不起风浪;
还有黑冰台那些无孔不入的老鼠能够将暗地里的谋划悉数破坏;
朝堂之上,都是些追名逐利之人,又真的有几人能够记得先帝呢?
凡此种种,将军这反是造不起来的。
——
翌日,上午。
吕一来到了密道之中,神色间,颇有兴奋。
“公子!方才萧凤山和英国公都已经领兵出征了!咱们何时动手?”
夏景昀摇了摇头,“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急,再等两日。”
吕一面露不解,夏景昀看着他和德妃等人,“这时候,正是他们戒备心最强的时候,咱们的力量并不算强,只能以有心算无心,讲究的是个出其不意,一击而中,所以,一要等到他们放松警惕,二要等到我们万事俱备。”
冯秀云赞同道:“自古夺权,都是顶了天的大事,我们这么久都等了,不差这两三天的。”
吕一笑了笑,“是我着急了,这不是想着娘娘和公子老在这儿待着,不见天日的,也不是事儿嘛!嘿嘿。”
夏景昀看着他,“这倒也是,那你今日就辛苦一下,去办几件事。”
“第一,再去找一下太乙,跟他吩咐几句,内容我写在这张纸条上了。注意看看此人的神色,如果有不对劲的地方,你可临机处置,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二,跟秦家那边接触一下,确认各项准备没问题。秦家家主被关进了东宫,但是老家主称病逃脱,此事交由他决断。”
“第三,亲自去跟竹林那边说一声,劳烦他们这两日想法将彘儿护送过来,千万不能出了纰漏!”
吕一听完,神色一肃,沉声应下。
——
送别了出征的队伍,东方明回到了宫城之中。
站在一处殿前,东方明负手望着前方的秋色,轻声道:“阿舅这一走,怎么感觉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东宫的日子。”
董良站在一旁立刻谄笑着道:“陛下,如今和当初那可完全不能同日而语啊!当初先帝威逼,百官避让,陛下在东宫日子难过。但如今,陛下登基,广有四海,威权自专,予取予求,正是得享世间至尊之福,登临人间极乐之时啊!”
他轻声道:“萧相公乃陛下亲舅,十余年未曾亲见,故而常视陛下如少年,如今萧相不在,正是陛下一展才能之际,待萧相归来,想必也会登时醒悟自己过往之失,真正将陛下视为世间至尊,安守臣子本分。”
东方明闻言不住点头,“此言有理,阿舅在的时候,虽然有所倚仗,但也过于严苛了,朕乃天子,威权自专,此番正好趁他不在,做出一番事迹,如此等他回来便能知道,朕这天子不是白当的。”
董良一脸谄笑,“陛下圣明!至于这京中局势,内有萧相亲信执掌宫禁,外有巡防营守卫城池,更兼黑冰台在城中巡逻守卫。何人翻得起半点风浪?陛下尽可无忧!”
“哈哈哈哈!说得好!”东方明心结尽去,大笑着转身。
“陛下,咱们现在上哪儿?”
“先去御花园转转吧,等用了午膳,真人该进宫了。”
“是!”
午后,御书房附近,一间专门腾退出来的殿宇,如今布设着诸多道教的物件。
香炉里,青烟袅袅。
太乙真人,大袖飘飘。
仙风道骨地端坐在蒲团上,口中轻声念诵着经文,传入在他对面闭目盘坐的东方明耳中。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随着一声清脆的磐响,东方明缓缓睁开眼睛,太乙真人抚掌而笑,“陛下神光内敛,精神勃发,这素女秘道经已有小成之像,且服下这粒丹药,以催化功力,同时功行小周天,感受到后腰升腾的热气,便是小成之功彻底稳固之像。”
东方明略有迟疑。
太乙真人笑着取出另外一粒,放在掌心,“自古神功皆需积年之功,若要事半功倍,除了有人引路,丹药亦是一大臂助,这两粒药效一样,陛下请选一粒,贫道服食另外一粒。”
东方明拿起丹药,等太乙真人吃了之后才跟着吃了下去。
而后在太乙真人的引导下,他果然感觉到两道热气自后腰升起。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功力”。
“真人,这也太神奇了!”
神奇个屁,吃了春药不都这样.太乙真人在心里腹诽一句,琢磨着自己回去要怎么泄火,脸上却挂着高深莫测的神秘微笑,“陛下切莫错过时机,立刻按照功法脉络,运功一周天。”
东方明赶紧闭目,一通忙活过后,他睁开了微红的眼睛。
“恭喜陛下,神功小成矣!”
东方明感受着鳝饿求鲍的勃勃生机,大喜道:“多谢真人指点!”
太乙真人不卑不亢地作了个道揖,“皆是陛下天资不凡,根骨奇佳之故,贫道不过微薄之功。”
东方明摆了摆手,“你的功劳朕自会记得。不过,朕有一事,还望真人助力。”
“陛下天命所钟,贫道自当竭力。”
“素闻真人功力通玄,可否为朕算一算,此番萧相公平叛,京师状况如何?”
太乙真人微微一笑,“自无不可。”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纸,口中念念有辞,而后猛地伸手在纸面上一抹,黄纸竟直接无火自然!
当黄纸在案几上燃尽,灰烬剥落,明显不同颜色的灰烬显出一个清晰的大字:
安。
东方明大喜,“有真人此卦,朕心亦安也!”
送走了太乙真人,东方明带着一团火热,直奔昭阳宫。
足足一个多时辰之后,才一脸满意地从昭阳宫中出来。
“真人,真乃神人也!”
东方明揉着微微发酸的腰,对自己的雄风心满意足。
就在这时,一个小黄门小跑着过来通传,董良听完,上前禀报道:“陛下,礼部尚书王若水求见。”
东方明正打算挥手打发了,但想到自己方才立下的愿望,便开口道:“带他到御书房。”
御书房中,王若水一脸谦卑地下拜,“臣王若水拜见陛下!”
东方明淡淡道:“起来吧。王卿有何事奏报?”
王若水开口道:“陛下,如今萧相离京,英国公出征,京中防备空虚,外有逆贼东方白势大,又兼德妃极善笼络人心,夏景昀屡有奇计,臣请陛下以谨慎为先,将与德妃、夏景昀等过从甚密之人,尽数羁押。并令黑冰台巡视城中,以防有不臣之人,欲与逆贼里应外合,行不轨之事!”
东方明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王若水这番行径让他都觉得不齿。
好在自小也是受帝王术教诲的人,他并没有太过表露自己的好恶心思,只是冷冷道:“此事昨日朝会你已建言,朝堂已有定论,何故旧事重提?”
王若水立刻道:“陛下,朝中诸公只为自身之利,难与陛下共情,臣虽不才,对陛下之忠心绝无二话,如今局面不稳,夏景昀此人,万万不可轻视之!臣请陛下为自身大位计,为千秋大业计,谨慎行事啊!”
东方明哼了一声,正要说话,门外又传来一声通禀,“陛下,万相公求见。”
“宣。”
很快,等了大半辈子,终于拿到中枢实权的万文弼迈步走了进来,“陛下。”
“万爱卿有何事?”
万文弼躬身道:“陛下,京畿各县,多有流民聚集,中枢之见是朝廷当安排赈济,同时还可从中简拔青壮入军,壮大兵员,并以工代赈,扶危救难,这是行事折子,请陛下过目。”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折子递上,让董良交予东方明。
这时候,他仿佛才瞧见王若水,“王大人也在啊!”
王若水讪笑了声,朝着万文弼行了一礼,东方明随意翻了翻折子,然后合上,“中枢都是治国理政的老手了,朕自然是信得过的,你们看着办就是。王爱卿方才有一言,万爱卿帮朕参详一下。”
说着,他便将王若水的建议说了,万文弼听完登时色变,直接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诚如昨日朝堂所言,许多臣子士绅皆是因为先帝时朝局如此,不得已而选,如今陛下天命所钟,群臣拜服,绝无不臣之心。若是如此行事,岂非逼得不反之人造反?若按照王大人所言,当年老臣亦仰秦逆之鼻息,那秦逆谋反,老臣是不是也当被族诛啊?”
“更何况如今外有强敌,正当上下一心,平叛安邦,何故做这等亲痛仇快之举!”
“陛下,王大人此言,暗藏祸心,臣请斩之!”
王若水连忙趴在地上,连声喊冤。
东方明摆了摆手,“朕倒也不至于让你们因言获罪,都是朝中大员,也都是为了朝廷,都下去吧,此事休得再提!”
万文弼冷冷瞪了一眼王若水,拂袖而去。
王若水叹了口气,告辞退出。
走出宫门,王若水看着头顶的天,一朵乌云正缓缓飘过。
他心头的不安愈发浓重了起来,没有多少人比他更知道夏景昀的厉害了。
哎!奈何啊!
他长叹一声,走了出去。
——
萧凤山、英国公离京的第一日,就在这般表面平淡之下,安稳过去。
当翌日黎明到来,距离中京城三十里外的一处林中,萧凤山领着三千骑兵正留守在此地。
一旦京师有变,他便可在极短时间之内,回京扫荡。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将军,京城之中,并无动荡!一切如常!”
萧凤山松了口气,“全军整队,进军,今日之内,追上大军。”
——
萧凤山离开之后的第三日,中京城仿佛便已经习惯了他的消失。
这座庞大的城池似乎从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离开而停止运转,因为权力永远在这儿。
傍晚时分,一支平平无奇的商队进入了中京城。
城门卫也没多注意,这些日子这样的商队没有三五百也有一两百了,对这庞大中京城而言都是常态。
商队在南城寻了处客栈住下。
在谁也没注意到的角落,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特制的马车中走出,在吕一和陈富贵的护送下,从后门消失。
“母妃!”
当密道的门打开,月余不见的母子相向奔赴,紧紧相拥,用泪水述说着这段时间的担忧和思念。
夏景昀看着二人的样子,轻轻抹了抹眼角,转身望向吕一和陈富贵,目光幽深而坚定,“是时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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