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智士张飞,薅荆州的羊毛

  “去洛阳?”

  一听要随军去洛阳,诸葛亮和陆逊都兴奋起来了。

  这个年代,除非举家迁徙、或者父辈出仕等特殊情况,未及冠的少年们是很少有机会踏足他郡的。

  大部分的少年,活动范围甚至只有一乡之地。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

  见多识广,这思维才能更敏捷。

  如今诸葛亮十三岁,陆逊十一岁,正是长见识的大好年龄。

  “阿逊,你没怎么出过远门,这次出门要多听我的。”诸葛亮摇晃着小一号的羽扇,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

  这要换做常人家的孩子,必然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儿。

  陆逊应该点头称是。

  可诸葛亮和陆逊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若是在外人面前,自然要有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避免人说闲话。

  但这私下里嘛。

  “阿亮兄,你这话就不对了。”陆逊故意摇头晃脑:“愚弟我本是吴郡人,后来随祖父迁往庐江郡,之后又来到了青州。”

  “若说这出院门,愚弟自南入北,由扬州入青州,中间还跨越了个徐州,怎么也比阿亮兄你的远门远啊。”

  “阿亮兄你,似乎只从琅琊郡来到临淄城,临淄城去了趟右北平,又自右北平入涿郡,这路程也不比愚弟远多少啊。”

  诸葛亮见陆逊如此得意,也毫不留情的打击道:“阿逊啊,那能一样吗?你自吴郡到庐江郡,那叫随祖父迁徙;你自庐江郡来青州,那叫来青州求学。”

  “而你兄长我,自临淄城入右北平,是游说公孙瓒,自右北平入涿郡,是游说大司马。”

  陆逊怼道:“又不是阿亮兄你在游说。”

  诸葛亮羽扇一挥,目光清澈而睿智:“可我参与了啊!”

  陆逊顿时无言。

  诸葛亮摸了摸陆逊的头:“阿逊啊,你兄长始终是你兄长,听兄长的话,兄长带你去见识洛阳的繁华。”

  陆逊一把推开诸葛亮的手,嘟着嘴有些气鼓鼓地道:“阿亮兄,别摸我头,会不聪明的。”

  “洛阳都被董卓一把火给烧了,哪来的繁华?”

  诸葛亮笑道:“阿逊,所以说你的见识太浅薄了。”

  “诸州郡县的城池,有一大半的城池都曾经是一国的都城,就譬如临淄城,自周分天下诸侯时,就是齐国的都城。”

  “八百年古都,四百年重城,难道还不能见识到临淄城的繁华?”

  “繁华不一定非得在今朝,洛阳天下之都,源远流长。”

  “古有大禹划九州,而河洛分属古豫州,传闻洛阳乃是古夏朝立国之地,《史记·夏本记》云:‘太康居斟鄩、羿亦居之,桀又居之。太康、仲康、帝桀皆以斟鄩为都。”

  “又有商汤建都西亳,西周代殷商后,为了能更好的掌控东州之地,在洛阳营建国都。”

  “叔旦在洛水北岸修建了王城和成周城,有铭文记载‘唯王初雍,宅于成周,《左传》有载:成王定鼎于郏鄏。”

  “《史记周本纪》有云:周平王东迁洛邑。”

  “而在周后,秦庄襄王又在洛阳置三川郡,郡治成周城。”

  “秦亡后,项羽又封申阳为河南王,居洛阳。”

  “汉王元年,高祖建汉,初都洛阳;王莽篡权时,改洛阳为宜阳,设新室东都;建武元年,光武帝又定都洛阳。”

  “到了初平元年,董卓火烧洛阳城,洛阳变成废墟。”

  “今年,天子东迁洛阳,遣人修缮洛阳古都,虽然不能再复旧日之景,却也不减千年繁华之意。”

  诸葛亮侃侃而谈,时而又引经据典,听得陆逊一愣一愣:“阿亮兄,你确定你读书,不求甚解?”

  诸葛亮眼一抬:“难道我有在一字一词上深究吗?”

  人比人,气死人。

  陆逊的傲气再次被诸葛亮打压。

  这就好比学霸和学神之间的区别。

  学霸:努力的将公式定理全部记住,一个公式都不会忘。

  学神:那啥,不就是记住基础公式,然后稍微推导下吗?

  看着诸葛亮和陆逊的日常斗嘴,郑平则是舒坦的坐在一旁。

  论天赋,陆逊好比一柄青铜利剑,虽然锋利,但终究还是太脆,易断易折;而诸葛亮则不同,诸葛亮的天赋更像是一柄镔铁大锤,看似不起眼,但这一锤下去,谁来了都得干废。

  “卧龙已经逐渐长成,不知被水镜先生赞为南州士人之冠冕的凤雏,如今又长成多少。”郑平的嘴角,渐渐浮现一丝笑意。

  有卧龙无凤雏,岂不是遗憾?

  襄阳。

  张飞备了厚礼,来寻司马徽。

  这不是张飞第一次来寻司马徽了。

  “水镜先生,俺又来了!”

  大嗓门一出,府邸内的司马徽,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这也是郑平在交代张飞的时候,忽略了一些细节。

  司马徽是建安三年,刘表起立学校,博求儒术的时候,才正式客居襄阳。

  以至于张飞在襄阳寻了许久,也没寻到郑平口中的水镜山庄。

  正好这个时候,自称水镜先生的司马徽来襄阳访友,暂住在弟子向朗的府邸。

  张飞得知消息后,便备了厚礼来寻司马徽,希望司马徽能举荐些贤才,尤其是一个叫庞统的。

  司马徽整个人都是懵的。

  什么庞统?

  我不认识啊!

  可张飞固执的认为司马徽觉得自己不诚心,于是隔三差五就会备厚礼来寻司马徽。

  “恩师,要不,随便举荐一个人,将这张飞打发了?”向朗小声询问身边一名卓尔不凡的中年儒生。

  司马徽叹道:“若能随便举荐一个人就将张飞给打发了,老夫就不用犯愁了。你见了张飞口中的庞统,此子才智如何?”

  向朗不假思索地道:“年方十五,略显木讷。”

  司马徽皱眉:“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远在青州的张飞却希望老夫能举荐,这不合常理,你真的跟那庞统认真交流过了吗?”

  向朗有些无奈:“庞统话太少了。”

  由于张飞点名希望司马徽举荐庞统,向朗对庞统也多了好奇。

  毕竟青州牧刘备麾下的大将,不远千里来襄阳打探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这少年必然有出奇之处。

  论身份,庞统是庞德公的侄儿,倒也是名仕之家。

  但向朗身为襄阳人,对庞德公这个侄儿早有耳闻。

  个性朴实,平平无奇。

  即便向朗有心结交,庞统给向朗的感觉,依旧是略显木讷。

  “真是奇怪!”司马徽心中犯疑,已有心决定亲自去见见庞统。

  又听得门外的嗓音不绝,司马徽只能无奈的让仆人开门,请张飞入内。

  “水镜先生,俺知道这俗物你肯定是瞧不上眼的。”

  “所以俺就遣人快马加鞭回了趟青州取了一物。”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水镜先生笑纳。”

  张飞一边说,一边抱着一个木箱进入内院,然后将木箱轻轻放下,看得司马徽和向朗目瞪口呆。

  你管这叫“小小礼物”?

  张飞却是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一边打开箱子一边介绍道:“这可都是俺平日里的珍藏。”

  “有《史记》有《左传》有《论语》有《韩非子》等等,都是诸子百家的经典之作。”

  “有一部分是康成公注释过的,有一部分是没有任何注释的。”

  “水镜先生,你一定要相信俺,俺是真心求贤!”

  虽然这青州的贤才大才,基本都是郑平和刘备在招揽,但张飞心细,对郑平和刘备的招揽之法那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当初郑平赠书给关羽的那一幕,张飞可是历历在目。

  对于司马徽这样的贤才,普通的金银是不能满足对方的需求的。

  毕竟司马徽也不缺金银。

  能令司马徽感兴趣的,是书籍!

  大量的书籍!

  于是张飞遣人快马加鞭的从青州送来了一箱子的书籍。

  这些都是张飞平日里的珍藏。

  张飞虽然不怎么喜欢看书,但却有收集书籍的癖好。

  只要是没见过的书籍,都会买来放在家中。

  张飞的妻子胡夫人也懂张飞的癖好,因此专门在家腾了个位置给张飞放书。

  还贴心的给张飞分门别类。

  一听张飞说要送书给襄阳的名仕,胡夫人就挑选了一些精装本让骑士送来襄阳。

  张飞很细致的将书一本本的拿出来,一字儿排开。

  一扫这些书籍,司马徽再也维持不住名仕的风度了。

  司马徽也有很多藏书,但大部分都是竹简。

  而张飞送来的书籍,却都是改良后的左伯纸印刷而成。

  “这,这,这是左伯纸?你拿来抄书?”

  “不,不对,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左伯纸?”

  司马徽语气颤抖。

  由于战乱,如左伯纸这般的精品纸几乎没什么售卖渠道了。

  郑平虽然在青州增加了左伯纸的制作工坊,但都没有对外售卖,主用于印刷书籍、提供给青州官学。

  因此。

  哪怕青州已经步入了书籍印刷的时代,如襄阳这地儿,大部分都是竹简书。

  张飞见司马徽来了兴趣,大笑道:“你说左伯纸啊,俺大哥是青州牧,有左伯纸不是很正常的吗?”

  正常?

  拿左伯纸这种千金难买的纸张来抄书,这叫正常?

  司马徽眼有些红,语气也变得急促,双手颤抖的翻开一本《论语》,整个人的眼神再次变得复杂。

  “这是,拓印?”

  下意识的,司马徽又拿起其他书籍,发现这字体都是一样的。

  “这些书,不是抄的!”司马徽语气中多了惊讶。

  张飞见司马徽的惊讶模样,颇有些得意:“抄书得多累啊!这可是青州的独门工艺,印刷术!”

  “水镜先生,你若有著书,可来青州,你想印刷多少本,就能给你印刷多少本。”

  司马徽的眼神再次变了。

  随即,司马徽向张飞拱手一礼,道:“老夫井底之蛙,小觑了大贤啊。往日怠慢将军,多有得罪,请将军入内,老夫以酒赔礼。”

  这忽然的态度转变,让张飞有些受宠若惊:“水镜先生,你这就折煞俺了。俺是个粗人,能跟水镜先生同饮,是俺的荣幸。”

  司马徽见张飞一个粗犷汉子竟然如此有礼,眼神中更多了几分赞赏。

  张飞见司马徽准备的酒水寡淡浑浊,于是拿出了自带的仙人酿,道:“水镜先生,恕俺无礼,俺喝不惯这浊酒了。”

  “今日俺准备了青州独门秘酿的仙人酿,正好请水镜先生同饮。”

  这仙人酿,青州同样没有对外售卖。

  毕竟青州的存粮还没充足到可以大肆酿制仙人酿。

  看着这如清泉一般的仙人酿,司马徽感觉今日如山野之人忽然来到繁华城市,入眼所见的全都是未知。

  “果然是好酒!”

  “今日饮了这仙人酿,以后老夫也喝不下浊酒了。”

  司马徽不由感慨。

  张飞环眼咕噜噜一转,嘿嘿一笑:“水镜先生说这话就见外了,若水镜先生跟俺去青州,不论是左伯纸还是仙人酿,俺都管够!”

  “俺还可以替先生建一座水镜山庄,四方贤士闻水镜先生之名,必然能争相而来。”

  张飞只是看似憨,但一点都不傻。

  见司马徽如此模样,张飞心中滋生了一个疯狂而大胆的想法。

  跟诸葛亮天赋相等的庞统,要拐去青州。

  眼前这个名仕司马徽,同样得拐去青州。

  来了襄阳这么多天,张飞也明白了:压根没什么水镜山庄!

  既然没有水镜山庄,那就将水镜拐去青州,在青州建一座水镜山庄!

  司马徽手一滞:“将军要让老夫举荐贤才,怎又让老夫去青州?”

  张飞不假思索,直言道:“水镜先生去了青州,那贤才不就都去青州了吗?”

  说完,张飞又扭头看向向朗:“向先生,俺大哥在青州招贤纳士,正缺你这样的大贤,不如你跟俺回青州,先担任县长。”

  “若有政绩,亦可让你出任一方太守。”

  “如果你不想在青州任职,徐州和扬州也可以。”

  “徐州牧是俺二哥,扬州牧是俺好友,这青徐扬三州,你想去哪个县俺都可以举荐你去哪个县!”

  什么叫壕无人性?

  张飞现在就叫壕无人性!

  左伯纸、印刷术、仙人酿,青徐扬三州皆是自己人。

  这邀请,向朗也忍不住有些心动。

  张飞:其实,俺真的不是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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