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西边十余里外,一队官兵衣衫不整,歪歪斜斜的骑着马慢悠悠的走着。
为首马兵都头拿马鞭顶了下自己的头盔骂道:“直娘贼!真晦气,大好的天气出来搜什么鸟马贼,这上哪儿找去。那个鸟县令也是个傻的,来个出首的就当亲爹对待,也没见他对自家鸟爹这么听话,这都出武清了,除了咱们,还有哪个鸟人骑马。”
“就是,昨儿刚和我那相好的说白天去找她,今天就被踢出来找什么马贼,找他舅姥姥。”一旁有个士卒附和道。
“你那相好的不就是那半掩门儿的刘氏,大白天的你就去啊?”有人惊奇的看着那士卒道。
“你懂個屁,白天才有滋味,看的门儿清,你不知道那娘们儿的身材哎,嘿!”那士卒猥琐的比划了个动作引得一众兵痞哈哈大笑。
“你们这帮腌臜货,尽勾着俺馋嘴。”都头用手点着几人笑骂道。
“头儿,不若我等回去算了,这弟兄们也不想找啊,这还不如点卯操练呢。”
“是啊,头儿,这清平世界的哪里来的贼人,俺看那个来出首的鸟人就是个骗子,偏生县官儿还傻乎乎地巴巴往上凑,遮莫那些当官儿的想升官都想疯了。”
士卒们纷纷起哄叫起屈来。
都头气到:“说的屁话,夹了你们的鸟嘴,俺还能不想回去?那狗屁县尉与鸟县令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两个撮鸟入的货平时瞧俺就不顺眼,现在回去岂不是给他两个鸟人口实,到时一顿鸟打谁受得了?须知打的是俺又不是你们这帮惫懒货。”
“哎?头儿,我记得前面就是香河县地界,那里有个村子,并不大,地方也是挺偏。”
“那又怎样,一群村民能帮俺遮了打不成?”都头斜了说话人一眼。
那人嘿嘿一笑:“左右不过找寻贼匪厮杀,只要有脑袋就行。”
“嗯?你是说杀良冒……”都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那人可不想让他说下去,有些事能做不能说,连忙打断道:“那村子若是被屠定是伙贼人所为,咱们去也是为他们复仇。头儿,你那姐夫不是团练使吗?到时候您和他讲一下运作一番,估摸着这功劳就有了,到时候高升了,也不用看那鸟县官儿的脸色了。”
都头摸着下巴低头思索一阵,半晌抬起头来,眼里凶光一闪:“走,去看看,说不得俺们的功劳就在那村子里。”
众人当即呼啸一声,打马朝村落跑去。
……
几只麻雀在草地上跳来跳去寻找着吃食儿,不时机警的抬头转动下脑袋看看四周,陡然间听到了什么一般,齐齐振翅飞走。
“驾!”
“驾!”
吕布和邓飞与两个留守的马贼不断催促着马匹疾驰,隆隆地马蹄声中穿过树林,越过河流,很快就到了众人之前藏身之处。
“首领。”
吕布甩镫下马,守候在此的拔里海里过来,随着吕布边走边道:“那两个医者在给弟兄们看伤,说是刀伤引起的外邪入体,给了两包药材,只是那两个家伙甚是精明,看俺们的眼神有些惊慌,恐怕是认出俺们是绿林中人,要不要……”
说着,伸手做了一个切的动作。
吕布一摆手道:“不必,他二人刚为兄弟们看完伤病,此时杀他们有违道义。”
邓飞在后面没有说话,但眼中却露出赞同的神色,他一直认为盗亦有道,虽然落草做了强人,但也不必为难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拔里海里面无表情点点头也没说话,只是心里叹息一声妇人之仁,他却是更偏向将危险扼杀于萌芽中。
行不几步,众人来到林中空地,一圈人散落着或坐、或躺在草地上,只两个中年人在给一旁树荫下躺着的几人包扎着伤口。
“首领。”“首领。”
那俩中年人听到响动,连忙抬头,就见一个身高九尺、气势斐然、面貌英挺的汉子龙行虎步的走过来,周遭那些面貌凶恶的人纷纷给他行礼,当下就知,这是正主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当下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冲着吕布拱了拱手道:“见过大王。”
吕布愣了下,脸色有些尴尬,以前被人叫惯了主公,现在听多了首领哥哥的,陡然被人叫成山大王多少有些不习惯,他也不知该如何阻止二人这称呼,索性不理,拱手还了一礼:“辛苦二位神医了。”
“不敢不敢,不敢当神医之名。”两人连连作揖,额头肉眼可见的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吕布心知这二人害怕,于是温声道:“二位不必惊慌,我等非是不知感恩之辈,不知某这些弟兄如何?”
两人互相看了下,大概是吕布的态度安抚了两人受惊的心,年岁稍大的那个开口道:“贵属下大多是被利刃所伤,现已涂了药,基本无碍。”
说着,看了下地上躺着的几个面色潮红的汉子道:“只这几位因伤而外邪入体引发热症,因此体热过高,我已经开了药,到时煎服着喝了,然后静养一番就无虞了。”
吕布点点头:“即恁地倒是好,邓飞兄弟多给些诊费答谢二位神医。”
身后邓飞点头答应。
两个医者连忙推辞:“些许小事,不敢收大王钱。”
“遮莫二位是瞧我等不起,以为只会用强不成?”
吕布把眼一瞪,沙场百战的气势登时涌起,两个医者不过普通人,如何经得住吕布这等顶级悍将的气势,顿时吓得一哆嗦,腿一软就要跪下。
吕布伸出双手一把拉住二人道:“给你二人诊费就收着,看病收钱天经地义。此乃规矩,不能坏!”
二人见说,只得拱手道谢。
吕布点点头,放开二人侧开身子。
两人顿时明白意思,连忙弯腰拱拱手就想走。
“二位今天没见过我们,知道吗?”
吕布的声音突兀的在二人身后响起。
“明白!明白!我二人今天只是结伴出游,绝没有见过各位。”
年岁少小的医者反应迅速,忙不迭回应道。
吕布鼻子里哼出个嗯字,邓飞听闻一伸手领着二人朝外走去。
“海里兄弟,附近可有什么地方能让兄弟们休养一番的?”
吕布注视着地上几个发烧的马贼一会儿,回头问向拔里海里。
拔里海里低着头想了想道:“左近有一个村子,村子不大,俺们正好可以占了,在那里休整一下。”
吕布点点头:“那就去那个村子看看,我等也好弄些熟食吃。”
不多时,林子里的马贼再次行动起来,不疾不徐的跟着拔里海里朝着目的地前进。
……
马家村处。
乔冽饮着农妇端来的井水,“咕嘟”一口下去,沁人心脾还带有丝丝的甜意。
“这水倒是好喝,多谢女善人。”乔冽笑着对那农妇道,他倒是渴了,端起碗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俺们这里的水好喝着哩。”
“道长喝完俺在给恁打些。”
“道长,俺这儿还有些饼子,恁尝尝?”
妇人们纷纷说着,有的还将身边的布打开,拿出一个胡饼。
“不不不,贫道只是有些口渴,不饿,不饿,多谢各位女善人。”乔冽连忙摆着手辞谢。
这些妇人太热情了,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唏律律~~”
就在这时几声马嘶声传来,紧接着马蹄声,人的嘈杂声打破了这村子的祥和。
“孩儿他娘,快逃啊!”
“杀人啦!”
“有贼……有官兵来村子杀人啦!”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乔冽愕然抬头看向声音传来处,有贼人掠夺没甚奇怪的,这官兵杀人是什么情况?
不一时,乔冽和众妇人就见许多村民仓惶的朝村子奔跑着,身后跟着骑着马拿着刀枪的辽军。这伙兵痞狞笑着,骑着马冲到村民跟前,抬手就是一刀劈下来将人砍倒。
不过一时片刻,地上已倒毙了十来具尸体,有那没死的被这伙人看见,当即调转马头跑过去将人踏死当场。
“当家的!”
“你不要命了。”
“快走!”
“道长快走!”
有妇人见了自家男人被杀想要跑过去,被其余的人死死拉着往后就跑,有人还不忘招呼一声乔冽。
“直娘贼,这伙腌臜杀才敢是官军?”乔冽看着远方,脸色铁青,拿着碗的手气的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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