梼杌号二十三区通往引擎室的走廊里。
一等兵杰瑞躲在由军械箱垒成的掩体后面,胆战心惊地看着一道道绿色和蓝色的等离子束从头顶飞过,炽热的室温烤得他不禁伸出舌头舔舔开裂出血的嘴唇,咕噜人尖利的声音离这越来越近了。
“下...下士,这里快要守不住了,咱们撤退吧。”惨烈的战斗让他的声音直打颤。
“不行,杰瑞,我们一撤通往引擎室的防线就完蛋了,那帮畜生会通过这个漏洞把其他弟兄给撕碎的。”扎克下士将半边身体被烤熟了的嘉尔往掩体里边拖了拖,这名勇敢的士兵被咕噜人等离子手枪的“蓄能超载”给打中了,当场毙命。
扎克伸手在嘉尔的胸前摸了摸,扯下他的银色兵籍牌,然后塞入自己的腰包里——如果能活下来,他要把兵籍牌亲手交给嘉尔住在月球的家人。
闪耀着蓝光的球状物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接着黏在杰瑞的左肩上。他惊恐地大叫起来,拼命摇晃着却怎么也甩不下来。
“杰瑞,把战斗服脱了!”扎克下士朝他咆哮道。
“我做不到,我完——”
宽阔的阴影笼罩了杰瑞,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肩甲,使劲一扯,肩甲连同等离子手雷便到了来者的手上。
杰瑞感到自己的领子被抓住,整个人腾空而起,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最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轰!”等离子手雷爆炸时闪烁的蓝光笼罩了来者,灼人的热浪扑打在四周的掩体和墙壁上,融化的铁水“滋滋”地滴下。
一等兵趴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从光芒中显现出来的人影——他单膝跪地,全身被白光覆盖,周围有蓝色的电流闪烁,身着“雷神锤”动力装甲,几乎是零距离爆炸的等离子手雷竟没有伤他分毫。
“斯巴达战士......”杰瑞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他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眼睛,心中迸发出无尽的喜悦和劫后余生感,就连周围正在沸腾着的铁水都像是在为他欢呼。
圣约人的攻势因为那人的到来而短暂地停滞了一会儿,随后它们发出了惊恐的尖利叫声,更为汹涌的等离子浪潮扑向他。
斯巴达战士丢出一枚破片手雷,手中的MA5B步枪猛烈开火,身形不断移动,等离子束打在他身上只能激起能量护盾的涟漪。
短短几秒后,圣约人就哑火了,冒着绿烟的咕噜人甲烷罐子飞来飞去,然后“噗”的一声落在地上。
“下士,防线收缩了,带你的人往后撤,我来搞定这片区域。”汤米回头对两人命令道。
“遵命,长官!”扎克下士忙不迭地拽着杰瑞和嘉尔的尸体就往后面跑,“嘿嘿,大兵,今天是咱们的幸运日。”
汤米看着他们消失在拐角,攥了攥手。刚刚等离子手雷就在他掌心爆炸,那种炽热的手感仿佛还残留在皮肤表面——要是没有装备“护甲锁”附件,他肯定是不敢这么做的。
“汤米,一艘水蛭号登舰艇正在靠近它们的着陆区,就在隔壁区域的餐厅。”艾莉借助通讯器呼叫他,抬头显示器上跳出蓝色的导航点。
艾莉的声音不是从脑海里传来的,这令汤米不禁有些想念那段在夜之城里两人形影不离的日子,而现在,只有淡淡的寂寞感充斥心头。
“收到。”他准备换个弹匣,一摸腰包却发现先前的几次战斗几乎把储备给打光了。
汤米忍着恶心的气味,俯身从圣约人的尸体中搜刮几枚等离子手雷,接着向前方已经没有任何陆战队部署的敌占区域跑去。他穿过几个压力门,绕过几个拐角,来到餐厅的门外。
连接着头盔的光纤探头从门边的缝隙伸入,这里的视野暴露在他眼前:餐厅被圣约人布置成了着陆区,铁质长桌和长凳被堆在一边杂乱地放着。几个由精英战士带领的小队戍守在此。先到达的水蛭号登舰艇的头部扎入餐厅墙壁上的玻璃窗,想必圣约人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进来的。
汤米很容易就得出了结论——直接冲进去是在找死,他需要更强的火力。
他取出莲花反坦克地雷、三枚破片手榴弹和一卷胶布,将它们牢牢地缠在一块,然后将地雷的灵敏度设到最大,并启动了它的引爆探测器。
压力门滑开,反坦克地雷打着旋快速飞入餐厅。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咕噜人和精英战士残缺的肢体被膨胀的空气挤压着从门口抛出,餐厅里弥漫着一股异星人血液的恶臭气味。
汤米不等里面可能剩下的圣约人反应过来,一个箭步踏入餐厅,端起MA5B步枪就是一梭子,打得视野中还能站着的咕噜人纷纷扑倒在地,亮蓝色的血液飞溅。
几名豺狼人回过神来,迅速挨在一起,在能量盾的掩护下慢慢向前推进,手中的等离子手枪不停开火。
汤米左躲右闪,朝它们丢出一枚手雷,然后拉过一张桌子,躲在后面等待着“滴滴”作响的能量护盾重新充能。
豺狼人们看着掉在面前的手雷惊慌失措,刚迈腿想要逃跑就被炸飞了,凄厉的惨叫声响彻餐厅。
斯巴达战士将打空了的MA5B步枪挂回背后,拔出M6D麦格农手枪,此时能量护盾也刚好充满。他探出掩体将还能站着的生物挨个点名,然后巡视四周将还能出气的圣约人送去提前踏上朝圣之旅。
餐厅的压力门又一次被打开,只不过这次进来的是一名穿着猩红色盔甲的精英战士——这意味着它是一名老兵。
精英战士既惊诧又愤怒地瞪着眼睛打量四周,嘴里“呜巴巴”地叫着,一边端起手里的等离子步枪猛烈开火,一边朝汤米冲来。
汤米矮身躲在一个送餐的小推车后,抓来一枝掉落在一旁的等离子手枪,扣住扳机不放。枪口的等离子立即被“蓄能超载”,发出“嗡嗡”的声音,在他手中不断抖动着。
斯巴达战士探出身子,手中的等离子“咻”地飞出,将它的能量护盾击破。
精英战士大吼着举枪砸来,呼啸的风声直奔汤米脑门。
汤米摸向腰间,一个侧身躲开重击,然后拔出能量剑,将精英战士扎了个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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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梼杌号系统内部的艾莉一心多用,一边控制着战舰上的点防御炮将飞来的圣约人登舰艇击毁,一边不断指挥着陆战队员们的移动与作战,就像是在玩一个即时战略游戏。
随着圣约人的渗透越来越深入,她也变得越来越焦急。
画面拉至餐厅,汤米在登舰艇即将登陆的位置设下了一枚莲花反坦克地雷,然后躲到角落堆放的餐桌背后,等待着圣约人的到来。
因为餐桌后的空间不大,汤米不得不扭曲着身子蹲下,活像一个被虐待的侏儒。
看到这一幕,艾莉不禁吃吃地笑起来,心中的紧张感消失大半。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汤米这么狼狈的样子了,自从来到了夜之城,他就像是个所向披靡的战神,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脚步。
上一次他这么狼狈还是在位于致远星的战锤基地,被一大片精英战士和咕噜人赶得到处跑,多亏了自己才得以脱身。
“战锤基地......多么令人怀念的地方。”艾莉咕哝着,伸出手指在指挥界面上碰了一碰,十二区的陆战队员立即向十四区跑去。
战锤基地既是她死亡的地方,也是她出生的地方——要想创造人工智能的程序模型,得先往人的大脑神经网络中输入电流,得到一个神经信号电流的传递路线,然后再用纳米超导材料把这个传递路线复制下来。
这种操作会毁坏被当作复制模板的人脑,所以她的原身就死在了战锤基地,而自己也诞生于此——不对,还没有完全死去,将近一半的程序模型还没有完成,她的大脑还躺在缓冲液里呢。
水蛭号登舰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梼杌号餐厅,它把长长的圆筒插入玻璃窗,然后圣约人部队在精英战士的带领下挨个跳出——接着被莲花地雷炸飞。
汤米从掩体后翻出,左手的等离子手枪和右手的M6D手枪猛烈开火,将残余的圣约人打得屁滚尿流。
“艾莉,标出下一个区域。”汤米在通讯器中联系她。
“这一片都被你清理干净了,可以返回军官俱乐......”艾莉瞥了一眼反应堆的情况,却发现那里的友军识别标志全都消失了,生命活动探测结果是大量的“KIA”,“不行,你得马上去一趟反应堆那,有什么事发生了。”
“收到,这就过去。”画面中,汤米脚步一滞,随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艾莉踌躇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又补了一句:“千万要小心。”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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