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业正文卷第三十九章书信便在此时。
南阐州天地忽有一声高亢鸣响,云破光开!
神圣之气自东方而来,搅动整片陆州的灵机都如海潮涌动!
煊赫炎流张天盖地,如若一张无可想象的巨网张开,自上而下。
似要将整片陆州都包揽在其中,将其灼成焦炭地狱!
而作为首当其冲的水中容成度命洞天更是岌岌可危,须臾风云变色!
绵延数千里的缥缈云霞都被汹涌点燃,而原本的浩渺碧海也变作了一锅沸汤,金辉大放。
好似一轮天日要剖开重水,将偌大洞天都生生从中撑爆,炸成齑粉!
这一变故,惊得原本在海中闭目假寐的越攸急将身一抖,惊喝一声。
他飞窜出了海面,慌乱腾越至了虚天高出,惊疑不定。
“玉枢!这……”
越攸回首望向金宫气庐方向,却只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并不以为意。
而仅刹那功夫。
这口上等洞天便是难堪重负。
仿佛一枚被用力握紧了的鸡子,虚空当中不断有“咔嚓”声音响起,此起彼伏……
但就在洞天即要坠下尘头时候,先天魔宗忽有几声淡淡笑音响起。
旋即便见一道魔气洒洒洋洋冲上云霄,如天柱神山便耸立,于无声无息之间,便轻易分开了九层云表,穿透了胥都天的罡气层,直射向鸿蒙宇宙当中。
那魔气浩浩荡荡,无边无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伟力在其中涌动。
其幽幽暗暗之态,叫人望而生畏。
而几乎在这股魔气腾起的刹那。
其余魔道五宗,也皆是宏光涌动,浩如无量海潮,互为掎角之势,摆出一副声援的姿态出来。
这等形势一出,那笼盖在南阐州上头,不见头尾的煊赫炎流也是被稳稳托住,难以落下。
原本濒临破碎的水中容成度命亦是回复旧观,水云高涌,海天同色。
一片静谧安宁之景,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可惜了,下手终是太晚,若是我刚来到胥都天时候,或许还能功成?
那时神屋枢化华老师不见得会为了保全我而动用宗门底蕴。
至于空空道人,当时在我身上落的,也仅是一步闲棋。”
陈玉枢从座席上起身,轻松拍拍袖袍,仰天望天,笑道:
“不过在八百年前的那一战中,我已是成功合了六宗气数,这是连当年那位道逆陆羽生都未曾做成的大事,再加上我还有先天魔宗的鼎力相助……”
陈玉枢眸光冷淡,在顿了一顿后,才重新开口,道:
“神王……
在如此景状之下,你要怎么杀我呢?”
这番语声虽然平缓,没什么起伏,却有一股森森然的杀意。
听得一旁的越攸遍体生寒,只觉颈项发冷,心头莫名生出了一股畏怖之感。
而此时,那遮天笼地的炎流华烟轻轻一动,便自四面八方望中汇聚,齐齐收起,从光明里现出了陈裕的身形来。
他负手站在虚天的至极之初,俯瞰脚下的辽阔陆洲,居高临下。
神情冷淡平静,无悲也无喜,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这般阵仗,看来果然是合运成功,只是纵然如此……”
陈裕眸光一扫,见洞天当中,陈玉枢周身恰是流转有六道辉焕神光,左旋右回,倏阴忽明,如云之翼,如山之形。
其腾挪周流之态,好似是通体于天地,同精于阴阳,一和于四时,明照于日月。
凛然生威,玄妙莫测!
陈裕微微摇头,淡声道:
“你仍还有人劫未消,便是合运成功了,又能如何?此劫乃命定灾祸,是你咎由自取,便是六宗也难襄助伱什么。
一旦出手,只会适得其反,于冥冥之中更加重劫运。
此劫不消,你便是真正证得了天仙果位,也终归难逃天道劫罚,如今高兴,只怕是太早了。”
“人劫?”
陈玉枢一声冷笑,道:
“什么人劫能够阻我!八百年前,象先那个逆子便已被我一掌打灭了肉身,是我彻彻底底胜过了他!
如今便是又添出一个陈珩,又能如何?
我虽可耐心等他功行渐深,与我同境一战,可惜大道不等人,只盼他莫要在中途便凄惨遭厄身死了。
如此一来,非仅是玉宸的心血要付之流水,也要令你期望落空。”
一句道罢,四下寂然,便再无声音响起。
两人隔空远远对视一眼,彼此皆是面无表情。
“看来你心中对于人劫之事,倒是又有一番打算了。
不过我今日前来,却是受人受托,给你带上一句话。”
陈裕淡淡瞥他一眼。
他只嘴唇微动,同陈玉枢传音几句后。
说完,也不理会陈玉枢会作何反应,一步跨出,便也离开了这方天宇,消失于虚空当中。
而他身形不见的同时。
先天魔宗当中。
也有数道虚无缥缈的气机缓缓隐去,沉入了地壳的深处,再次陷入沉眠当中,一动也不动。
“……”
此时。
水中容成度命洞天。
在难得的失神片刻后,陈玉枢忽莫名轻笑了一声。
他收敛了心中的复杂情绪,眸光又复冷淡起来,若古井平静无波。
“你替我将吕枢和侯道亨唤来,我有书信要寄出,叫他们放下手中事务,给我亲自去送!”
陈玉枢瞥了眼一旁的越攸,淡淡道。
而越攸本是被陈玉枢的难得失神之态给弄得疑惑万分,瞳孔微缩,只疑心自己是否中了什么幻术。
但被陈玉枢一声呼唤,他也是赶忙逐出了诸多念头,脸上神情一肃。
他这时似猜得了陈玉枢的用意,心下一凛,连忙应是,将身躯一动,便化作一道灰光遁破了洞天壁障,眨眼不见了踪迹。
“天道,人劫……”
只眨眼之间。
这片水中容成度命便是空空荡荡。
放眼望去,唯见青霄高远,辽阔杳冥,宛若一面平境横空,好似可以映照出万象森罗。
陈玉枢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莫名笑意,心中暗道:
“便是人劫,又能如何,在八百年前,我已是赢过了一次。
这一次……赢得还会是我!”
……
光阴如水而逝,忽忽便是八年光阴过去。
这一日,陈珩忽睁开了双目,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此时随着他心意一起,顶门之上,便忽有一颗如豆金光缓缓飞起,落到了玄空当中,迎风便涨,光明大作,如若日轮模样,将整间静室都是照得璀璨华美。
好比魁星降世,炎炎流金之辉,充塞四方上下!
而若是反观内视。
只见他腹下位置,无论是五精铸成的龙虎炉鼎还是那雄浑炁海,此刻都已不见了踪迹,无影无形。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汪深邃金海。
其结为团状,内外浑圆,好似一方天生地养的造化胎膜般。
无论是自何等角度观去,都可见得阴阳二气在纠缠不休,缠绵相抱,玄妙无穷,暗含至理。
金液流布,玉华映魂,阴阳混合,同居妙室。
长生之根生于二户之下,存神便可吐万道景霞之云。
气真生空,灵真昱昱!
如此,便正是洞玄第三重——先天金汞境界!
在八年光阴消磨,再加上一真法界的助力,他终是完成了“凝汞炸鼎”这一步,顺利修至了洞玄三重境界。
自此道行更上一层楼,真炁体量已经进无可进,到得了极致地步,战力同样大大提升了一个层次,施展道法时候,也可更加随意自如。
“一番辛苦,此时终是见了成效……”
陈珩微微一叹,法决掐动,那一颗如豆金光又缓缓沉入身内,满室的璀璨异象也是刹时敛去无踪,重归旧貌。
这时他伸手入袖,拿住了金蝉。
只念头一动,便有一道神意瞬得脱离现世,沉入了一真法界当中去。
……
……
【摩诃胜密光定】
【名姓】:陈珩。
【功法】:太素玉身、先天大日神光、四山斗决、阴蚀红水、紫清神雷、散景敛形术、周原秘本龟卜、九宫玄一圭旨、罗闇黑水……
【法宝】:阿鼻剑、遁界梭、月轮镜、五炁乾坤圈、移神镜、湛延法玉、渊虚伏魔剑箓、真诰天盘、困龙钉……
【器物】:混元神朴丹、灰河水、清升丹、……
【真经】:神屋枢华道君说太始元真经、兜术天王神宗玉书、五行灵台秘要真经、方君相剑解、孔雀书……
【剑道】:第五境——剑气雷音、剑光分化。
【道行】:洞玄三重——先天金汞。
……
在将手中的摩诃金书扫过一遍后。
陈珩也不再多看,只看着它悄然化作流霞消去。
这八年苦修,昼夜不缀,显然成效匪浅。
他如今非仅已是洞玄三重修为,在洞玄境界上走到了极致,便连道法玄功,也是有了一番不小长进。
《孔雀书》是孔冲临别前的赠予。
此经义虽非全篇,但其中关于五行之道的记载,对于陈珩金丹之后的五老天官大手印修行,却是好处不小。
至于《方君相剑解》一书,乃是那位前往姬氏道廷为官的玉宸真君方君相所著,记述了他的用剑、炼剑心得。
因于世通对剑道兴致寥寥。
在隅阳国事毕后,为酬陈珩功绩。
他也将这本《方君相剑解》特意赠出,欲卖上一个大人情。
陈珩本就离五境的“剑光分化”手段仅差一层窗户纸。
只需再添上点气力,便可彻底捅破,自此进入到另一层不同天地。
自得了这本剑解后,闭关不过短短两年功夫,他便也彻底修成了剑光分化之法。
而在方君相剑解和无形埒剑洞的相助下。
他如今距离剑道第六境虽依旧是差了不少火候。
但比起闭关之前,却也多多少少,是可看清前路了,已扫除不少迷障。
若依着这般的进展来看。
想必他在金丹境界,便可证得六境玄奥来,成为一位名副其实的六境大剑修!
便是放眼中乙剑派。
于金丹便能修成剑道六境,也绝对是门派中的绝顶天才。
要被授予中乙剑派的三大根本剑典,拥有足以角逐中乙剑派道子的资格!
而剑道十境,法术势三层——
需知剑道六境,已是到得了“行术”的极致。
离那“运法”之境,也仅差一层。
若有天资过人的剑修到得六境,虽还未真正到得“运法”境界,但也可勉强参习剑典,习练那些威能强绝无比的剑招了。
陈珩心中知晓,他若想争一争玉宸道子,彻底定在自己在派中的地位,压服诸修,掌握大势。
按着宗门的旧例来看。
那非仅要丹成一品,更是少不得要往丹元大会上走一遭。
会一会八派六宗的英豪,同他们决个高下输赢!
而若是能够在丹元大会之前修成剑道六境,炼得一二厉害剑招存身。
那他在丹元大会上夺魁的底气,也是要更充足几分了……
此时在一番思忖过后。
陈珩又在法界当中待了半日,将一身暴涨的真炁适应完毕。
他也不再过多耽搁,神意回转现世,轻笑了一声,便走出殿门。
等陈珩一回到主殿坐定。
未多时,涂山葛便也主动上前拜见,将他闭关时候的大小事宜,事无巨细,都悉数道了一遍。
“你说三年前,有个老道人未经通禀便闯入殿中,在这案上留了一封书信,若不是他故意闹出了动静来,你们竟还不知晓?”
起初陈珩神色倒是平静。
直待得涂山葛说出此事之后,他才微微动容,出言问道。
“那老道人修为高强,来去无形,连岛中禁制都无法阻他半分,他自言是玉宸中人,只留下书信,要老爷出关之后务必查看。”
涂山葛老老实实言道,旋即又将一封绑了绳结的书信恭敬呈上。
陈珩仅拆开一看,瞳孔便微微一缩,面色也不禁肃然了些许。
“原来如此,总算是到这日了……”
他将书信内容细细扫过一遍,又收入袖中,暗忖道。
而过得半晌,在涂山葛告辞离去后,陈珩也是微微垂目,再次入定修行了。
直至三日后,子时夜半。
他才忽然睁动双目,仅袖袍一拂,便化剑光一道,须臾冲上云霄,消失原地……
……
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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