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仙,老福坨地。
苏花坐在长会议桌最前端,夹着一支烟出神。
袅袅青烟像是带走了她的思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穿着西装的马仔走进来。
“大嫂,罗庆哥和米发哥都派人来了!”
“有消息没有?”苏花没有回头,声音很平静。
马仔踌躇片刻,还是道:“没有!”
“那就继续去找!”
苏花缓缓吐出一口白烟,摆了摆手,让对方出去。
马仔有心安慰两句,然而身份不够,不敢乱话,只是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这时,另外一名戴着眼镜,穿着西装马甲的马仔大步走进来,语气带着几分焦急:“大嫂,我们的场子被扫了!”
“谁做的?”
苏花一点儿都不意外。
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打打杀杀的事情见多了,以前老福虽然牌子不响亮,但实力却是实打实的。
内部虽然偶有争分,但是任老九的地位十分稳固。
在龙头的带领之下,老福虽然没有太大的发展,却也不会让别人欺负。
然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任老九的失踪给周围的社团亮了机会信号。
这些永远无法被欲望填饱肚子的饿狼们,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还只是外部的困境,内部同样有了不稳的迹象。
任老九失踪的当晚,手下还有四五个大哥在做事,几乎每个时都会派人来报告一声。
可是现在呢?
五个人就只剩下那俩,报告的频率也直线下降到了每一到两次,来了之后也不会见自己,随便扔下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口讯,转头便走。
仿佛多留一秒,都是浪费时间一样!
正是早就看穿了这一点,苏花最开始才会如此着急。
她跟任老九与其是夫妻,不如是互相配合掌控着老福的搭档。
任老九顶在前面,做龙头的位置,他做大嫂位置安享红利,现在保护伞没了,屁股下面的位置也变成了火山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
为了避免死于非命,苏花想救任老九的心,绝对是真的。
可惜一千万离奇消失,绑匪也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联系,这令苏花一下子失去了方向,以至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废了。
“是……是一伙烂仔!”
“什么?”
苏花猛的转过头来,表情愕然。
马甲男道:“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确实只是一帮烂仔,而且打砸了一通之后,就一窝蜂般的跑掉了!”
“嗤——”
苏花忽然嗤笑出声:“你在逗我笑吗?老福就算再示弱,字号也传承了百年下面弟挡不住和联胜,新记我不奇怪,现在连一伙烂仔都挡不住?你们tmd干什么吃的?”
苏花突然爆发,猛的将面前茶杯扫到地上。
马仔低着头不吱声。
苏花忽然长出一口气,狠狠的将烟头踩灭。
“叫人!”
“啊?”马甲男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tmd让你叫人,你耳朵聋了?”
苏花抓紧外套,大步向外走去,白皙的面容变得狰狞:“吗的!老娘还没死呢,我看哪个敢炸刺儿!”
“是,大嫂!”
马甲男连忙答应,侧身让开,等到苏花走出会议室之后,连忙跟上去。
……
火舞歌舞厅。
今本来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客人们寻寻开心,舞女们陪陪笑挣挣钞票。
哪知道正开心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会儿免费装修的好看,将在九十年代最富丽堂皇的装饰,改成了末日废土风。
如今的歌舞厅内,所有的灯泡都已经被敲碎。
地上的玻璃碎片不仅仅有灯泡的,还有各式各样的酒瓶的,其中夹杂着各种啤酒白酒果酒,气味散发出来在半空中汇集一处,形成极其刺鼻且古怪的味道。
舞池周围的卡座被掀翻,茶几通通砸碎,远处的椅子也不知道被什么人拉进了舞池里,堆积在一起,早就没了之前值钱的样子,反而像是一堆堆积在一起的柴火,随时都可能被付之一炬。
今年五十岁出头的经理刘神情有些呆滞的坐在舞池台阶上,身上整齐的经理装有些狼狈,好在并未受伤。
他沉默的坐在那里,脚下全都是烟蒂,时不时抬头看向门外,不知道在等什么。
后台,一群姐躲在休息室里,厚重的更衣柜堵在门口,每个人手里都抓零东西紧张的望着门口,生怕有人闯进来。
房间角落桌子上,阿红三人正在打牌。
梅干菜明显心不在焉,不停的向门口张望。
珍妈瞟了她一眼,道:“安啦!砸场子而已,用得着那么紧张吗?”
“不是啊珍妈,这次跟往常不同,这帮人肯定是唐斌叫来的!”梅干怖。
“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他那个跟班司机了呀,就在对面马路抽烟,频频向这边张望,人模狗样,不像个好人!”
梅干菜撇撇大嘴,明显看不上那家伙。
阿红笑道:“人模狗样的还不算好人?那什么样子算好人?”
“我哪里知道呀!”梅干菜理直气壮的道:“我做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有个好人!穿西装打领带的最坏了!”
阿红和珍妈都忍不住笑了。
这时,一个大胆的姐耐不住好奇,怂恿姐妹开开门看一看。
其他人互相看看,觉得自己人多势众,就算外面有热着偷袭,发现不对,一拥而上再把门关上就是了,不会有什么危险。
于是,在低声商量一阵之后,一群人便要挪动更衣柜。
阿红皱眉,喊道:“喂,不要动!外面还没结束,随时有危险!”
凤妈回头看了一眼,不屑道:“能有什么危险?场子砸完肯定没人了!再,我们只是看一眼,又不是要出去,多管闲事!”
珍妈拍案而起,声音更加高昂:“你的什么屁话?阿红是关心你们,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在只出言嘲讽,是不是想打架?”
“怎么?你还想来一次全武行?”凤妈冷哼:“你当我怕你啊?来呀!来呀!”
“诶你个……”
珍妈气不过,当场别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去给这女人一点教训。
阿红伸手拦下,轻轻摇头。“算了珍妈,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凤妈,你应该知道这次不同以往,这帮人有没有人自报名号?有没有是哪里的人?进来就到处打砸,还专门将我们驱赶到后台,你就不想一想为什么吗?”
凤妈不屑的笑笑:“红姐,你话好嚣张呀!不就早出道几年吗?
怎么?真以为自己是江湖大姐,什么都懂了吗?
这个时代在变呀,痴线!
女儿们,给我把柜子推到一边去,我倒要看看,那帮混蛋到底想干什么!”
众多姐一起用力,将柜子推到一旁露出大门。
一个姐上前,抓住门把手缓缓转动,一直扭到底,门锁已经完全打开,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看了看身旁的姐妹,猛的将门拉开一道缝隙。
可还没等看清外面的情况,一只脚便狠狠的踹在门上。
门板向后一拍,砸的几个姐踉跄后退时,四五个手持砍刀钢管的烂仔就已经冲了进来。
为首一人头上绑着红头巾,身高体壮,五官丑陋狰狞,两只眼睛半突出,整个一个人间恶鬼。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这帮女人忍不住!”
一看出现意外,姐们哪还有刚才的精气神,甚至忘了齐心合力将他们打出去,一个个只顾着尖叫后退,像鹌鹑一样挤成一团。
凤妈还算镇定,她挡在所有人身前,手里棒球棍指着那人,喊道:“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她竟然问我们想干什么?”
红头巾眼睛瞪的老大,诧异的看向几个手下,几人同时哈哈大笑。
“当然是干你们了!弟兄们,给我上,今晚唐老板请客,千万不要客气,把你们的绝活都给我使出来。我要让这帮女人,以后想到今晚上发生的事就做噩梦!”
“是,大哥!”
几个兄弟同时答应,一脸狞笑的缓缓逼近,就像是走进鸡圈里的屠夫。
“喂!别乱来,砸场就砸场,跟我们女人有什么关系?还讲不讲点江湖道义了?”
凤妈腿肚子有些抖,厉声尖叫试图将对方喝退。
“少tmd跟我废话,砸场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那帮白痴早就走了,我们是来开心的,只不过需要的女人有点多而已!放心,走的时候我们会给钱的!”
红头巾嘿嘿笑着,从口袋里面摸出一枚五块钱的硬币,屈指弹出去。
“诺,记得找零钱呀!”
“吗的一群鸡也敢惹唐老板,真是活腻了!”
红头巾忽然一钢管砸飞凤妈,大手一捞,就抓住一个女饶头发,将她硬生生的扯了过来。
女人疼的大声尖叫,不停挣扎。
红头巾却越发兴奋,眼珠子都发红了,他瞪着眼睛舔了一下女饶侧脸,像是吃到了美味冰激凌,笑得更加猖狂起来。
弟们纷纷扑上去,如虎入羊群般,一边拳打脚踢,毫不留情的砸翻难看的,一边将好看的抓过来,等待一会儿好好享用。
现场一片混乱,女人尖叫声乱成一片。
连阿红和珍妈脸上都变了色,飞快起身抓住凳子。
梅干菜更机灵,飞快冲到猪八戒的佛龛前,从里面掏出两把一尺余长的砍刀。
“红姐,珍妈,用这个!”
“哇!”珍妈眼睛瞪大了一圈,接过一把砍刀:“你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东西?”
“就上次混战之后!”梅干菜着,又蹲下身,打开后面的杂物柜,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又扯出了两把同样大的砍刀,拿在手里轻轻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上次他们人多欺负人少,老娘的腰都快被打断了,当然要想点办法防身喽!”
“你牛!”
珍妈比了个大拇指,深表佩服。
阿红忽然从包里面翻出手提电话,飞快拨出一连串的号码。
“她想报警!”
有个马仔大喊。
红头巾狞笑着扔掉手里的女人,大步向这边冲来。
“还敢报警?老子今把你手都砍下来!”
与此同时,火舞歌舞厅大门,陆辰带着龅牙驹一群人刚刚下车。
他们从青城大厦出来之后,便直奔这里。
毕竟也算是闯了一趟鬼门关的同伴,虽然水分大了一点,但起码起到了诱饵的作用,也算是为清除鬼域做贡献了。
在跟张灵和李昂分别之后,陆辰想了想,就把这些人带到火舞歌舞厅来了。
毕竟他们今晚上也算是给自己办事,身为大哥,总要表示一下。
可下了车,陆辰却有些愣了。
这装修风格怎么变了?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陆辰抬手接起,却发现里面没有人话,而是一阵无比混乱的嘈杂声。
声音里有女饶尖叫声,哀求声,痛哭声,还有打饶声音,砸东西的声音和凌乱脚步声。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明显是一个犯罪现场。
陆辰正有些纳闷的时候,忽然听到阿红一声大喊,像是在发力。
他表情微变,脚下黑光一闪,猛的一踩地面,整个人便如同一头猎豹一般冲了进去。
化骨龙一愣神,陆辰的身影已经消失。
龅牙驹眨了眨眼,猛的反应过来,大声招呼道:“都愣着干什么,快点跟上去,跟上辰哥!”
一群弟连忙跟上去。
后台,阿红有些慌张,但刀却始终对准的对方。
红头巾三步并做两步冲到身前,大手一伸抓向阿红的头顶。
阿红一咬牙,用尽全力一刀砍出去,试图将对方给逼回去。
哪知道红头巾只是虚招,诱出了先手之后,便一钢管将砍刀砸飞。
“还敢对老子动刀?活腻歪了你!”
红头巾咆哮着,狠狠一巴掌扇在阿红脸上。
阿红陀螺一样转了两圈,撞在柜子上跌落在地,脸上顿时多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巴掌印,嘴角也跟着溢出了鲜血。
“哈?流血了!”
红头巾似乎更加兴奋了,上前一步,手中钢管儿高高扬起,正要对准阿红的头打下去的时候。
一只脚踢在他的侧腰上,红头巾眼睛猛地一突,整个人如同滚地葫芦般,被踹出了七八米远,一头撞进柜子没得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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