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木等人离开信阳的同时,一匹快马也从信阳一位富商家中出发,跑去了金陵。
金陵,北大营。
一方军帐之内。
一声惊天的怒吼从中响起。
“竟然敢杀我弟弟,真是好大的胆子!老子一定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紧接着,营帐内便传来拔刀的声音。
须臾,便是一阵急切的阻拦声。
“都尉,都尉,切勿冲动!切勿冲动!”
“老子的弟弟都被人杀了,亲兄弟,你让我怎么能不冲动!”
“都尉,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您就这么出去了,怕不是会被将军直接革除军职!将军,大局为重啊!”
苍啷一声,刀似乎被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那你说怎么办?”
“都尉不妨先等一等,等时机到了,都尉再请命当先锋,到时候管他什么互助会,管他什么县令,到时候还不是任由都尉处置。”
粗犷的声音沉吟了片刻,随后传来一声狂笑,“说的不错!到时候管他什么身份,老子都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
另一边,沈木等人也来到了临安城。
临安城外。
沈木搀扶着一位老爷爷走入了城中。
“大叔,您慢走啊!”
“多谢后生了!”
“不用不用!”
进了城,沈木等人准备在街上转悠转悠,看看到底怎么才能把他们的互助会也在这儿开起来。
谁知才走了没几步,他们就听到了好几声抱怨。
“这米价又涨了,都快是去年的两倍了,我家都快吃不起了!”
“我家已经吃不起了,只能拌着米糠和榆钱粉一起吃,哎,苦啊!”
“哎,谁说不是呢,我家那口子都三十好几了,为了我和孩子的吃的,只能去参军!”
“我也打算送我儿子去了,他今年十六了,也符合标准了!”
“你不等他成亲了再去?”
“哎,家里连吃的都没有,怎么成亲!只能等他回来了再说了!”
“嗨,说来说去还是怪北方,他们天天遭灾,天天遭灾,害的咱们不停的捐粮食,补税收!这什么时候才到个头啊!”
……
随着这些人走远,沈木等人纷纷皱起了眉头。
他们疑惑的是,江南这边不是号称鱼米之乡,不缺吃食嘛,怎么粮食还能涨那么多?
今年这边又没水灾什么的,为什么突然涨这么多?
经过多番打听,他们才知道,这居然已经是好几轮之后的情况了。
从五年前开始,江南这边的米价粮家就开始上涨。算上今年涨的那一次,米价已经翻了两番,足足有五年前的四倍有余。
原来十文钱一斤大米,现在已经长到了将近五十文。
甚至,就连只能顶饱的米糠和秸秆磨成的面粉都能卖到十文钱一斤。
可以说,如今的粮价下,基本没人能吃饱,甚至有些人只能去野外吃观音土。
但是奇怪的是,这样的城市却依旧没有崩溃,因为官府有规定,只要去当兵,就能每天领到半斤糙米,带回家里。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只要还想和过去一样吃的差不多,就只能送一名男丁去当兵。
更重要的是,对方居然把这些账都记在了他们北方人的头上。
了解到此,副会长尹周气的拍桌子。
“穷兵黩武!穷兵黩武!这简直就是穷兵黩武!”
虽然早就从信阳县令那边知道了宁王有反意的事,但对方如此穷兵黩武,逼着百姓们参军,他们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的冷血无情。
对方这是全然不把百姓们当人啊!
收了百姓们的粮食不说,还把名头赖在了他们的头上。
果然不是个好人!
众人没有办法,此地的县令他们不熟,他们根本没办法去劝慰县令。
好在北方的工农联盟这么多年也陆续扩大,将整个关中和大半的中原都给包含了进去,钱生福家里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和江南沈家也算的上有几分交情。
凭着这份交情,沈木顺利的来到了沈府。
他想让对方凭借着江南首富的名头,将米价给压下来,谁知,沈家三郎却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
“沈会长还是请回吧,咱们两虽然都姓沈,五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但沈会长这个要求还是太过分了,恕我沈家办不到!”
“难道你们派人去北方采购都不行?”
“沈会长可能不知道,北方早就断了跟我们的钱粮交易,所有米面,均不得越过长江。”
“这怎么可能?北方连年丰收,仓仓饱满,怎么可能禁止卖粮?”
沈家三郎没有回答,难道他要说是他们这边禁止粮食外卖的,所以那边才也禁止了的?这不是打他们自己的脸吗?
对于这些沈木不太清楚,不过他还有一问,那就是就算北方不卖,南方这边的粮食不应该也能自给自足嘛,怎么轮到吃米糠,吃观音土了?
对此,沈家三郎依旧没有回答。
难道他要说他们这边的田税已经涨到了五成,百姓手中的粮食一大半都在他们官府的手里?
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沈会长如果没事的话,还是尽快离开这边吧!这边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沈木没有再说话,而是带着疑问离开了沈家。谁知才刚刚回到客栈,便被一群官兵给围住了。
“沈会长,尹会长,有人举报你们私传邪教,跟我们走一趟吧!”
私传邪教?私传什么邪教?我们什么都没做好嘛?
然而辩解是没用的,沈木等人直接被押入了大牢。
三天后,邪教教主沈木被逮捕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临安城。
有人现身说法,说亲眼看见沈木等人借着帮助别人的借口奸污别人的妻女。
有人说沈木等人根本不是为了帮助人,而是为了赚钱。
有人说沈木修炼了邪法,可以吸收所帮助之人的气运,能够延长寿命。
有人说,沈木是朝廷派来的奸贼,要来祸害他们江南百姓。还说之前他们捐的米面都被沈木等人贪污了。
……
总而言之,沈木和互助会一下子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老鼠,名头直接跌落了谷底。
这股浪潮中,哪怕有人想要为真相辨明,也很快被打成邪教分子,被关进了监牢。
一时间,大街上全部声讨沈木的身影,哪怕现如今沈木身处监牢,也能听见外面的声讨声。
对此,沈木倒是不卑不亢,不喜不悲,安静的盘膝坐在原地。
只是那白的发干的嘴唇才显示着,沈木也已经快到了极限。
这时,一只鸡腿从外面掉了进来,掉到了沈木的怀中。
沈木一愣,朝远方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官服的背影正在渐渐远去。
见此,犹豫了一瞬,他还是把那鸡腿拿起来直接吃了。
饿了三天,他滴米未尽,再这么下去,别说是实现理想了,直接嗝屁都有可能。
吃到一半,他才想起还有几位同伴也在隔壁,就想把剩下的一半给递过去,而恰巧,那边也拿着鸡腿看了过来。
见此,几人相视一笑,再次大口吃喝起来。
……
晚上,那位衙役居然又来了,又给他们一人扔过去一个饭团。
沈木等人说了声谢谢,想问对方缘由,但是对方却一个字也不说,直接走了。
终于,这天,又一群衙役走了进来,将沈木押送出了牢狱,说要公开问斩。
这时,沈木才又找到了机会,和那位送饭的衙役走在了一起。
“这位壮士,敢问为何对沈某等人照顾有加?”
衙役看了看左右,见四周无人,这才小声道:“先生可记得半个月前,在黄石村救过的一名孕妇?”
沈木等当记得,记得当时那位孕妇正在河边洗衣服,结果一个不慎掉入了河中,他和互助会的同道们一起动手,这才把对方救了上来,送回了家里。
之后,他们就来到了临安城,只是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对方的熟人!
“敢问壮士是?”
“小人正是翠花的丈夫,刘大牛。还要多谢诸位先生的救命大恩!”
“不用不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等也是恰巧碰见!恰巧碰见!对了,记得当时你家娘子已经快生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托先生洪福,我家娘子已经生了,母子平安!”
“那就好!那就好!”
须臾,却见那刘大牛突然跪了下来。
“先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然小人家中还有家小,不能救诸位先生出狱,只能送些吃喝,还望先生原谅!”
“壮士请起!说起来你也救了我等一命,如果不是壮士的饭菜,我等可能早已饿死在监狱中!壮士不必心怀愧疚,照顾好家人才是咱们最重要的使命!”
“是啊,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随着一句句宽慰,刘大牛泪流满面,却也无可奈何。
这时,尹周副会长突然大笑一声,“会长,诸位兄弟,看来咱们的理念果然没错!互帮互助,待人以诚,古人诚不我欺啊!”
“就是没机会拜见会长的夫子,本来,还想江南一行后就去拜见拜见的!”
“看来只能等下一世了!”
大笑间,几人来到了刑场。
“各位乡亲们,这就是那几位邪教首领,他们一生行恶无数,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如今竟然敢来我临安作乱,抬高我临安粮价,赚取利益,大家说,应该怎么判?”
“杀!”
“杀!”
“杀!”
一时间,呼声震天,烂菜叶子和臭鸡蛋不要钱的往沈木等人身上招呼。
甚至,还有人拿着馒头,等在他们的下方,似乎想接他们的第一滴血。
见此,沈木等人却哈哈大笑,共同喊着他们互助会的口号。
“善有善报,互帮互助!”
听着这个口号,人群微微一怔,随后就见台上的县令直接扔下来一块令牌。
“还敢猖狂,给本县斩了他!”
接到命令,刽子手饮了一大口酒,猛的喷洒在了大刀之上。
“诸位先生请放心,我等不会让诸位先生难过的!”
随着一句不知所谓的话语落下,长刀猛然挥出,血洒当场。
“快快快,快接!”
“这个是我的!这个是我的!”
“杀得好!杀得好!”
随着一声声欢呼,刑场上的刽子手们,还有台下不远处的刘大牛等人却猛然闭上了眼睛,眼角含泪。
他们所期待的意外事情,终究还是没有发生。
他们的那位先生,终究还是没了!
……
与此同时,就在沈木等人被斩首的瞬间,城固县的一座草庐内,一位正在下棋的青衫男子突然伸手一招,将几个光团招入了手中。
“你可怪我?怪我没有救你?”
“见过夫子,学生没有?”
“真的无怨?”
“无怨!在最后的关头,学生已然明白,就算夫子救了学生,终究还是会有另外一名同道血洒当场!他们,必须以鲜血才能唤醒!”
“你觉得你的做法有用吗?”
“学生认为有!”
对于沈木那坚定地回答,夫子不置可否。
这时,就见夫子一挥手,一道光幕突然显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只见临安县令在命人将他们的尸首抛尸荒野后,却有一群百姓走上前来,将他们的尸首给小心收敛,并让缝尸人将他们的头颅缝上,将他们的仪容仪表整理整齐,葬在了临安东边的一座风水宝地之中。
并且还给他们烧了纸钱。
见此,沈木心中疑惑,这些人到底是谁啊,居然对他们那么好。
最终,当这些人影的模样彻底露出,他才蓦然一惊,这些人他居然都认识。
有在黄石村帮助过的那名孕妇;
有在城门口搀扶过的那位老人;
有在土匪手中救下来的村民;
也有曾经赠送过医书的大夫……
这些,居然都是他们曾经帮助过的人。
见此,沈木等人欣慰一笑。
他们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对的!
见此,夫子微微一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回去和家人好好告个别吧!但愿下一世,你们还能坚守自己的理想。”
“是,夫子!”
随着众人走出,夫子朝着地下微微点头,“阎君,拜托你了!”
“圣君放心!些许小事而已!”
第二天,当告别家人后,沈木等人一脸轻松的来到了地府,来到了判官面前。
“沈木,三十三岁,此生共行善积德三千三百五十二笔,其中大善三十五笔,中善一百六十七笔,功德无量!特许转生为天灵根,投身千沙群岛,其间可带记忆,与十三岁至十六岁陆续解封。”
“尹周,三十八岁,此生共行善积德一千八百七十五笔,其中大善二十一笔……特许转生为天灵根,投身千沙群岛。”
“冯石,四十二岁,此生行小恶十八笔,行善一千两百三十笔……特许转生为双灵根,投身千沙群岛。”
“严怀,五十五岁……”
……
“诸位兄弟们,看来,咱们下一世还可以再见了!”
“那会长可要及时把我们聚集起来,我们可都没有这一世的记忆!”
“这是自然!我就算忘了自己是谁,也不能忘了咱们这些兄弟们啊!”
“哈哈哈!会长果然大气!”
投胎路上,沈木等人也看到了那个曾经被他们斩首的匪徒,只见此时,对方正在被一个磨盘挤压着,嘴里发着一阵阵无声的惨叫。
见此,众人脸上的笑意更加畅快。
行善积德,果然功德无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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