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沥的春雨下个不停,落在了山林间,落到了田地里,又落在了池塘上。
细密的雨丝让略带浑浊的塘水泛起了一丝丝涟漪。
“胆要大,心要细,前后左右要注意!先清砂,后清泥,再用钳子探探底……”
红壳螃蟹挥舞着自己的大钳子,一下又一下地挖着土。
不过,如今的他因为干活时间太久,外壳沾染上了一层淤泥,看着倒像是本土的青蟹。
随着这些时间的磨练,他已经成功学会了挖坑打洞,并在他的勤奋钻研之下,如今甚至成了黄坳村一众小泥鳅中的挖洞标兵。
“开饭啦,开饭啦!”
邱一抱着食盆,张口呼唤一声。
小泥鳅们纷纷放弃了钻洞,聚拢在了他的身边。
“蟹黄儿,快来吃饭!”眼看着唯有红壳螃蟹一个人还坚守岗位,邱一又冲着他喊了一声。
“你们先去吃吧,我不累,这不村里快用水了嘛,咱们得快些把池塘给疏浚好,可不能耽搁了灌溉。”
蟹黄儿转过头来,冲着邱一咧嘴一笑,露出了一个淳朴又疲惫的笑容,让人看着有些心疼。
邱一见状,心中无限感慨。
蟹黄儿最近真的跟变了个蟹一样,勤奋又刻苦,回头要号召小的们向他学习,可不能落后了啊。
“那我们先去吃饭了。”邱一领着泥鳅们到一处空地,舀起来一勺鱼食,向四处撒去。
一众小泥鳅蜂拥上来,你争我抢,好不热闹。
而在远处,蟹黄儿把脸一扭,藏在阴影中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群傻泥鳅,可真好欺骗。”他悄摸掀开不远处的一块伪装的淤泥,下面露出了一方两尺方圆的洞口,内里弯弯绕绕,不知道有多深。
这可是他这半月以来的成果,这条地道还差一点就要挖到井神庙下面了。
到时候自己趁着邱平不注意,拿回自己的覆海旗和龙珠,再拍拍屁股走人,让那黑泥鳅哭去吧。
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从蟹黄儿心头油然升起。
蟹黄儿瞧着左右无人,便一头钻入洞中,在一阵弯弯绕绕后,终于走到了地道的尽头。
今天抓紧时间,争取再挖个一两丈,早点能把地道挖通。
……
“咕嘟嘟。”
在福河范围之内,突兀多出来无数漩涡,一道道近似半透明的身影自上头浮现,而后微微一弹,便向着河水的四周扩散。
一直在河伯庙宇中沉睡的老鳖忽然睁开了眼睛,其庞大的气息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东海龙宫缉拿犯人,地方水官不得阻拦!”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漩涡中传出,微微泄露出一丝真龙威压,就对整個福河范围内的水族造成了压制。
“是东海的暗柳营,他们到福河来捉什么犯人?”河伯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色。
那些半透明的身影,尽皆是东海一个臭名昭著的种族——柳叶鳗。
它们身躯呈现透明之状,行动速度又快,专门负责龙宫的巡查缉捕,情报收集,一旦被它们盯上,就算你身家再清白,也得被搜刮掉一层皮。
如今,这些缇骑来到了福河,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东海龙宫是他们这些人间水官名义上的顶头上司,但地方水神与城隍一系反倒结合得更加紧密。除非是五品以上的水官任免,否则东海平日里不会管地方上的事情。
这也是城隍一系与东海的默契。
“先清砂,后清泥,再用……”红壳螃蟹在前面带头,一众小泥鳅跟在他的后面,大家齐心合力,将黄坳村的沟渠一点点挖深,可以蓄住更多的水。
他一钳子下去,却忽然感觉不对,那不像是戳在淤泥里,反倒像是戳在了空处。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却见到凭空一道漩涡自池塘的底部浮现,漩涡不断扩大,数道透明身影自其中浮现,一股子凌厉的气息向四周扩散。
红壳螃蟹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大,嘴巴在咯咯作响,悄然把自己的小钳子藏在身后。
“好像就在这附近,我们找找。”几道身影迅速交流一番,便把目光放到了红壳螃蟹和一众小泥鳅的身上。
“兀那黑厮,有没有看过这只红壳螃蟹?”其中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微微变幻,四周的光线扭曲,它迅速变幻成一条漆黑的鳗鱼,浑身散发着冷厉气息。
而后它的法力幻化,一只浑身鲜红的螃蟹浮现在半空,其身长一尺左右,钳子一只大一只小。
此刻的蟹黄儿因为在淤泥里挖了太久,身上覆盖了一层黑,看上去灰头土脸,便是他亲人在此也不一定能把他认出。
蟹黄儿一颗心疯狂跳动了起来,完了完了,东海的探子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自己这回怕是死翘翘了。
身后的邱一、邱二、邱三以及一众小泥鳅们一脸奇怪,咦,那个幻化出来的螃蟹,怎么那么像蟹黄儿?
“还有你们这群小泥鳅,你们如果看到过这只螃蟹就赶紧告诉我,否则就按照窝藏重犯的罪行处置。”黑鳗鱼的目光在这一群小泥鳅身上扫过,见到它们的肤色与自己现在差不多,顿感晦气,而后他四周的光线继续扭曲,全身又变成了青色。
“这只螃蟹……”邱一憨憨地摸了摸脑袋,正准备编个理由把这些鳗鱼骗走。
“这只螃蟹我见过!”
邱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另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却只见到一个童子站立田埂之上,唇上两撇肉须在上下飘动。
一旁的蟹黄儿的尿意狂飙,差点昏死过去,该死的泥鳅果然不靠谱,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整啊。
“嗯!在哪里?”
几头柳叶鳗迅速飘到半空中,来到邱平身边,下意识就要将其先控制住。
它们身为龙宫探子,无法无天惯了,别说是地方上的八九品小神,就算是四五品的水神,只要有龙宫谕令,它们也都敢去查。
不过,邱平却不动声色间将身形一晃,与这群鳗鱼保持了距离。
“那螃蟹到我这偷东西吃,我本想抓着它给我当奴隶。但这小子手底不干净,干了没几天活,就仗着我的名义公然索·贿,在被我揍了一顿后,它就往西面逃跑了,现在跑到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邱平嘿嘿一笑,面对这些怪模怪样的鳗鱼,他心里没有半分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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