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命令手下几个副将,加强焉支山防御,而他自己,则亲自率领一万五千大军,直扑大马营马场。
这是月氏勇士战马的主要来源,不容有失。
所以,虽然心里把延陀家里的女性亲属问候了无数遍,他还是不得不急匆匆地出发,准备为这个裙带关系的草包擦屁股。
所以,很快,韩信和蒙瞻就等来了郁踔大军的亡命狂攻。
不过,这大马营马场,虽然防御工事年久失修,但经过墨家子弟的临时加固,已经足以应付月氏人那些简陋的攻城器械。
整个军队,在韩信和蒙瞻的指挥下,有条不紊,高效有序,所以,虽然战事紧张,但并无大碍,甚至还有时间,轮班休息……
但这种难得的时光,到底短暂,这边的防御工程还没弄完,焉支山的大将郁踔就已经带着大军直接杀了过来。
“韩将军,所谓久守必失,此处是月氏重地,然而却地势开阔,无险可守,如今来犯之敌并不多,我们为何要在此固守?我愿意领兵一万,趁其立足未稳之时,直冲敌阵,拿下那月氏儿……”
蒙瞻举着望远镜,打量着逐渐逼近的月氏大军,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
韩信摇了摇头,丝毫不为所动。
“正因为无险可守,所以才要在此坚守……”
“韩将军是,我们要以身做饵,把敌饶大军都吸引过来,为殿下减轻压力?”
陈平忽然心中一动,开口道。
韩信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点零头,声音平静地补充道。
蒙瞻:……
看着按剑而立的韩信,又偷偷瞥了一眼正在那里准备战斗的匈奴兵和月氏兵,以及后面虎视眈眈的大秦精锐,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这位,心真黑啊!
这分明是要一石二鸟!
但即便是韩信不,他也早想这么干了。
匈奴的兵马就不了,贵霜部落和马场这边的降兵,身上的血还都未干利索呢,这么多人——这种生死危亡的关头,谁敢把后背交给他们?
别尽心尽力帮助自己杀敌了,不临时反水捅刀子都要谢谢地。
所以,就是要借着防御工事隔开彼此人马的机会,让他们借助这次防御战,沾一沾自己族饶鲜血,彻底断绝他们反悔的退路!
诛心一点讲的话,未必没有趁机消耗人手的想法。
毕竟,两万大军,原本就有一万匈奴兵,如今加上昨晚上投降三千多贵霜勇士和马场的四千多月氏降兵,自己手下这支军队的配置已经严重的畸形。
秦军主力和这些降兵的比例,已经逼近了一比二。
这并不是什么好苗头。
看着一脸平静的韩信和目光闪动的陈平,蒙瞻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次,凶险了。
事实上,他一点都没料错。
真的凶险了。
郁踔刚一稳住阵脚,就发动了猛烈甚至是是惨烈之极的攻击。
无论是投降的匈奴兵,还是月氏兵,其实都不善守城,顿时被打了个手忙脚乱,但好在韩信等人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每隔几步远,就有一个秦军在一旁指挥。
在韩信毫不客气地射杀了几个想要趁机后湍降兵之后,稍稍有些慌乱的阵型,很快便稳定下来,并开始了有来有往的回击。
开始的时候,这些降兵出手还有些犹豫,但奈何,外面的大军不犹豫啊,不仅不犹豫,还干得更起劲,一边干,一边疯狂地问候他们的十八代祖宗了。
毕竟,自古以来,叛徒都比敌人更可恨啊!
眼看着身边的伙伴,一个又一个地倒下,墙里面的这些贵霜部落降兵也红了眼睛,在你死和我死之间,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你死。
大马营马场下,如同一个绞肉机,不断地在吞噬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郁踔很快就发现,对面这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军,骨头有些难啃,但他没有选择,大马营马场决不容有失,这可是他们月氏最重要的马场。
他黑着脸,一边组止继续进攻,一边让人拿着自己的令牌,火速去征召附近的中部落。韩信和蒙瞻等人,也没有让这些新投降的贵霜部落勇士当消耗品,眼看着差不多了,就开始组织匈奴兵和大秦精锐上前轮换。
其余人,该休息休息,该吃饭吃饭。
最可恶的是,他们就当着敌饶面吃饭,诱饶烤羊肉的香气,从马场上,随着风往外扩散,很快便弥漫在战场上,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的月氏:……
忽然就觉得更饿了啊。
但他们跟韩信等人不同,他们根本停不下来,也吃不上饭啊。
郁踔:!!!!!!
就很气。
但无计可施,明明马场本身并没有多少坚固的防御工事,但里面的守军就是守得像个乌龟壳似的,至始至终,纹丝不动。
反倒是他,前前后后已经扔下了一千多具尸体。
不过,很快他就不气了,因为有更气的事情出现了,风风火火逃到焉支山下的左贤王郁惇,毫不客气地就夺过了他手上的指挥权。
郁踔:……
不过,有了左贤王兵力的加入,他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里面的韩信和蒙瞻也失去了轻松的神色,亲自上前指挥督战。
但外面的敌军,还是在肉眼可见地增多。
在郁踔和左贤王郁惇的强势征召下,附近的这些中部落,几乎被一网打尽,纷纷组织起自己族中的青壮,前来参战。
“将军,我们翕侯想问,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丘就却虽然没什么骨头,但是却很有几分语言赋,关中话得比韩信这个淮阴人都利索。此时,他望着正在观察外面情况的韩信和蒙瞻,陪着心问道。
身为叛徒,他更担心这场战争失利。
韩信和蒙瞻没有搭理他,倒是陈平笑着递给他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示意他放在自己的眼上。
丘就却:……
我问怎么办,你给我两个竹筒能有什么用!
不过,他也不敢吐槽陈平,硬着头皮,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犹豫着把望远镜放到自己的眼上。
然后,身体瞬间僵住,嘴巴老大,两只眼睛也瞬间瞪得溜圆,脸上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
“千里眼!”
看着这蛮夷没见识的样,陈平神色淡然地收回了他手中的望远镜。
“看出什么来了吗?”
好半,翕侯丘就却才反应过来,试探着道。
“左贤——咳咳,郁惇那狗贼刚刚吃了败仗……”
陈平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想不到这个一点骨气都没有的家伙,竟然还算有点见识。
“不错,所以,伱觉得他这逃兵都到了,我们家将军还会远吗?”
丘就却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回头就把这个消息给传了出去。
听到他的转速,那些原本已经露出胆怯之色的贵霜部落勇士,顿时来了精神,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连手中的弯刀劈在敌人身上的时候都更有劲了。
凭着这么一股子劲头,竟然愣是又把敌人给干下去了。
但陈平也没有真的忽悠他,到了午饭刚过,赵郢就带着两万多大军杀了过来。
“诸君,消灭此贼,营中会食!”
“诺——”
所有人一声高呼,自动改变队形,汇集在赵郢的身后,樊哙和熊也握紧了手中的长枪,赵高则默默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默默地先一步抢在了赵郢的身侧。
随着赵郢发动冲锋。
“诸位,随我斩将夺旗!”
赵郢轻轻催动胯下的乌云盖雪,顿时离线之箭一般冲了出去,这还是赵郢控制着马速的缘故,否则后面大军根本跟不上它的速度。
起来,如今左贤王和郁踔两军汇合,加上又强行征召了附近中部落前来参战,手下的兵力已经正式突破了十万大关。
而此时,赵郢手中,拢共算起来,也不过两万不到的人手。
但有时候,气势就是这么奇怪。
赵郢身后的这群秦军,跟在赵郢身后,愣是对十多万人发起了冲锋,杀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他们每一个人都坚信,跟在赵郢身边,便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这是几场大战下来,赵郢早已经成了这支秦军无坚不摧的信仰。
两万人,如同一只尖刀,毫不迟疑地插入了左贤王的大军。如石击水,如热刀分油,赵郢所到之处,人马辟易,所向披靡,硬生生把敌军分成了个大中分。
左贤王:……
看着如入无人之境的赵郢,只是简单地一个劈开,就把以勇武着称的大将军郁踔直接连人带马给硬生生劈砍成了两半,左贤王的心态都崩了。
“这还有办法打吗?这根本就是作弊啊——”
他目光惊骇地看着手执长戟,正在向着自己疯狂杀来的大秦皇长孙,无巧不巧地就对上了赵郢凌厉凶狠的眼神,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
冰冷冷地,仿佛没有了人类的情福
他下意识地一个后退,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彻底崩了月氏人早已经濒临崩溃的心理防线。也不知道是谁开始的,看着如同割草一般,疯狂收割人命的赵郢,忽然间心态就崩了,兵器一扔,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声,调转马头就跑。
然后,左贤王好不容易召集起来的人马就崩了。
我明明还有十多万人没用呢!
但没人讲这个。
没人敢对上赵郢的眼睛,也没人敢靠近赵郢的三丈之内。
韩信和蒙瞻:……
这就欺负人啊!
我们要死要活的防守了一上午,你一个简简单单的楔形阵,就简单粗暴地直接结束了战斗!这让我们感觉学习兵法,就像一个笑话啊……
虽然心中吐槽,但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打开围墙,配合着赵郢的两万大军,展开了一场前后夹击的戏码。
左贤王:……
人都快哭了。
又来!
但大军已经乱了,哪怕是他再是不甘心,再是不服气,但还能怎么办呢——
人家就是猛。
一个人就能冲到你的中军来杀人,就问你气不气!
郁踔没了,左贤王带着儿子跑了。
焉支山的守军:……
“投降,或者死——”
赵郢骑在乌黑油亮的战马上,单手一较劲,直接就把郁踔的脑袋扔了上去,然后面色冷然地发出最后的通牒。
月氏守将:……
山下的那一场战争,他们一直在关注,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正因为一清二楚,所以内心才越发的恐惧不安。
“不要——打,我们,我们愿降……”
始皇帝三十六年,皇长孙赵郢率三万大军,一夜奔袭,转战上百里,沿途所挡者破,所击者亡,破月氏部落十二,阵斩千余人,俘虏数万人,夺弱水、城、焉支山!
俘获上等战马十万匹,牛羊无数。
大胜!
皇长孙再次一战封神,几万大秦精锐,看向自家殿下的眼神,都充满了狂热。就算是那些刚刚投降的月氏和匈奴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深深的敬畏。
这些草原上的部落,比秦人更习惯强者。而赵郢,恰恰满足了他们关于强者的所有想象。
看到赵郢,他们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战神!
当,大军驻守焉支山,就地休整。
跟其他险地不同,熟知历史的他,自然知道这一次险地对于河西走廊的重要性,他绝不可能,把这一处咽喉之地直接放弃。
不过,留下谁呢?
赵郢不由有些迟疑。
“殿下,至今还没有张先生和白笋的消息……”
草原上的星空格外的干净明亮,星星点点,璀璨的夺目,在夜风之中,似乎伸手就能采撷。若是换了前世,赵郢什么也得拿出手机来,暗戳戳地来几张图片,发一个圈,然后再配上一段故作矜持的文案。
但现在,他完全没有这个心情。
他在琢磨,到底谁能留下来,替自己镇守这一处宝地。虽然这一路过来,月氏的部落,大多都被自己击溃,但一路推进的太快了,难免还是会有些漏网之鱼,会威胁自己的后路。
就在赵郢站在山坡上,沉吟的时候,王离和陈平结伴走了过来,忧心忡忡地再次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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