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古稀老者,身穿灰袍,颌留清须,背部略有佝偻,此时站在啸山王伍义山身后,仅落了半步,看其模样,应是在叛军中地位不俗。
“那两个仙师,咱们难以下手,但谢远山,以你我二人的实力,擒拿于他,逼问出其所知晓的仙家秘事,应不是难事!”
傅志舟眸露精光,眼底露出了一丝狠辣之色。
这次,好不容易接触到了仙家中人,但因为“顾前怕后”,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机缘”错手远去。
不过好在,柳暗花明又一村,现在碰到了谢远山这个武运楼的幸存者,他们又有机会能一探仙家奥秘了。
“好,就按四弟说的办。”卫图点头同意。
他们对付不了巫仙师和那个贾仙师,但欺负谢远山这个武运楼的幸存者,还是绰绰有余的。
此外,他和韦飞当年杀死谢庆,又夺了谢氏的仙家功法,已经和谢远山水火不容了,这次若能趁机铲除一个后患,亦算一桩好事。
有了目标后。
卫图三人没有鲁莽,他们先暂离了反王叛军的主力军,然后趁乱抓了一个随行的啸山王麾下将领,逼问其所知道的关于谢远山的情报。
冷月如钩。
漆黑的灌木丛中。
虫鸣渐响。
傅志舟骈指点在反军将领的眉心,借助先天武师的精神秘法,逼问情报。
在成为先天武师后,卫图和傅志舟二人虽没有其他先天武师交流过,但二人掌握先天真气后,也渐渐开发出了先天真气的一些效用。
譬如,曾经被他们所忌惮的先天武师精神秘法。
这精神秘法,实则并无什么玄奇之处,只是借先天真气刺激被拷问之人眉心穴窍的催眠方法罢了。
在傅志舟的催眠下,反军将领缓缓道出了自己知道的,关于谢远山的情报。
“仅是一个将领,知道的秘密不多。不过这些情报已然足够了。”
傅志舟面露笑容。
今晚无端卷入仙师对决,险些成为其牺牲品……即使侥幸逃脱,日后也免不了被通缉……
他的人生,在这一晚,几乎落入了谷底。
但今日若能抓到谢远山,逼问出其所知的仙家隐秘,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又都是值得的。
十几息过后,卫图三人便根据已知情报,商讨出了对付谢远山的作战计划。
“走。”卫图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估算了一下时间,然后随手一刀,将刚才被催眠的叛军将领抹了脖子。
三人转瞬间,混入了啸山王的叛军之中,消失不见。
“楼主,公子有事找您。”
半刻钟后,一个亲卫打扮的士兵走到谢远山身旁,低声说道。
“知白找我?”谢远山面露诧异,他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亲卫,见其面生,不由皱了皱眉。
但他也并未多想,毕竟啸山王的势力壮大太快,亲卫中难免有他不认识的人。
“公子说自己完成了楼主吩咐的事,感气成功了……”亲卫压低脑袋,又补了一句。
听到这话,谢远山立刻将所有的疑虑抛之脑后,他面露喜色,连说了三个“好”字后,便急匆匆的朝自己所居的营帐而去。
……
一刻钟后。
远离啸山王营寨的一处山峁上,卫图、傅志舟、寇良三人眺望远处,观看数里之外的山谷斗法。
而在他们的脚下,此刻则捆绑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
这两人一老一少,其中的古稀老者,正是刚才离开啸山王伍义山身旁的武运楼副楼主——谢远山。
“巫仙师和那位贾姓仙师……斗法胜败,难以预料,你我现在已经叛逃而出……”
“不论其斗法是胜是败,你我三人,现在都不宜再出现世人眼前,招摇撞市……”
卫图目光微凝,看向傅志舟和寇良二人,分析起了当下他们三人的处境。
不管谁胜谁败。
对他们三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区别在于,巫仙师胜了,庆丰府的府城百姓能够幸免于难,免遭反王叛军屠戮、祸害。
攻城成功,三日后封刀,向来不是什么戏言。
“三哥,伱拿个主意。”傅志舟扫了一眼寇良,目光看向卫图,快声道。
最初,他们义社四兄弟结盟,是以年龄最长的寇良为首脑,事事尊奉寇良的意思。
但随着时间流逝。
寇良在修仙事上的平庸。
四人的主心骨,渐渐的从寇良身上,偏移到了卫图身上。
“三弟你说,大哥我听着……”寇良听到傅志舟这般话语时,心里稍有些别扭,但知是卫图拿主意后,亦无什么反感之处了。
卫图听此,点了点头,依照他们三人现在处境,做出了具体的安排。
“咱们兵分两路,大哥和四弟带着谢远山爷孙二人,前往孝义府……”
“四弟负责看押二人,而大哥则快马加鞭,赶往孝义府,将你我三人的家眷带出,寻一隐秘地,暂时安置。”
“等结束后,大哥于孝义府的清凉驿等待消息。”
“四弟也去清凉驿,与大哥会和。”
“而我……”卫图沉吟一声,说道:“我回府城,带走二哥,之后,再追上你们。”
“这……”
“不行,重回府城,太过危险了。”
傅志舟摇头。
他虽然为卫图值此情景,还顾及兄弟情义,大感敬佩,但现在重回府城的危险,不免太大了一些。
再过不久,天色将亮。
两位仙师的对决,亦会分出胜负。
这时卫图潜入府城,去帮韦飞脱离战场,所遇到的阻挠,以及危险,都是可预测到的。
“我在府城内,另买了一处荒废的私宅,里面深挖了一个地窖,可用来躲避行踪。”
卫图言简意赅。
这次,去救韦飞,虽然有一定的涉险,但这个风险,他觉得自己可以把控。
其次,他是西门守备,最清楚城防驻守力量。
知己知彼。
带韦飞离开府城,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太过危险的事。
听此。
傅志舟不再相劝。
他道:“十日后,若在清凉驿,没有见到三哥,我便入府城去寻三哥……”
“倘若有什么闪失……”
“三哥的家眷,小弟我必会细心照料。”
最后一句话,傅志舟用斩钉截铁的口吻,说了出来。
“我也一样。”
寇良重重点头。
以前,他们因为利益结盟,互称兄弟,但经过这次战事后,他们突然发现——他们已经成了生死之交了。
……
离开山峁。
卫图全力朝府城的西门赶去,他要趁着天黑之前,进入府城,带走韦飞。
他是先天境武者,全力爆发之下,速度堪比奔马,甚至还要快上一筹。
因此。
短短一炷香时间。
卫图便从啸山王叛军所处的南门到了青虎王、明州王这两路叛军所处的西门了。
他身姿飘逸,脚踩营寨各帐的帐顶,飞速掠过,只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的残影。
和啸山王战备严密不同,青虎王、明州王这两路反王许是因为合了兵,治军不严,营寨处处都是漏洞。
因此,他这般“高调”,并未有任何明岗暗哨的士兵发现。
然而。
就在卫图掠过一个灯火通明的宽大营帐时,他在这个营帐之外,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之人的声音。
“李兴业?”卫图微讶,身子一晃,落在了这座营帐的阴影处,听起了里面的动静。
帐内之人说话声虽小,但他成就先天后,听觉惊人,哪怕再是细小之音,落于他的耳中,都是清晰可闻。
同时,他指尖用力,刺破了营帐的毡皮,透过这个小的孔洞,打量起了里面的人物。
只见帐中。
除了李兴业外,还有两人。
其中一人,身高体阔,虬髯粗面,身罩了亮银甲,肩上披了件灰色披风。
另一人,打扮与李兴业相似,一副儒生模样。
“明王,这次啸山王大军与朝廷武官作战,府城空虚,正是一举攻入府城,立下大功的大好时机。”
“还请明王速速决断。”
李兴业对这虬髯粗面的大汉深揖一礼,态度恭敬道。
“兴业兄,何必如此着急。啸山王和朝廷还未分出胜负,我军就攻入西门,说好听点,这是抢了啸山王的功劳,说难听点,这就是打了啸山王的脸!”
中年儒生讥讽道。
“苗大石,你不要太过分了。论功名,你不过是不第的童生,有何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李兴业脸上闪过羞恼之色,骂道。
骂完后,他又对明州王解释了一句,“明王,此役虽有抢功之嫌,但攻入西门后,明王亦能趁势壮大,假以时日,未曾不能取代啸山王,成为总盟主。”
“倘若不冒险,咱们的明州兵,迟早会被啸山王一一蚕食。”
“倒是我等可投靠啸山王,但明王您?又该如何自处?”
他补了一句。
“此言有理。”明州王动容,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兴业,点了点头。
“明王不可。”这个叫苗大石的中年儒生不肯自己落败,咬牙道:“明王可是忘了半月前的兴业兄家眷身死之事?”
“此时兴业兄着急要明王攻打西门城池,未尝不是为了借明王之兵,报仇雪耻,杀死那个卫守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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