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何必满面愁容,不过是做些搜寻探查的苦力罢了,又不是要活祭你们,安心赶路就是!”
瀚州荒漠,一支队伍在沙漠中疾行不辍,卷荡起风沙飘扬。
一人身着宽袖长袍行走在前,神情悠闲自得,好似郊游观景一般,一只手掌火焰缭绕,有银色身影挣扎惨叫。
他回首望了一眼垂头丧气、埋头赶路的众人,道:“纵然真要杀了你们,那也是在古迹开启之后的事情了!”
“前辈慈悲大量,我们一定会尽力尽劳,只盼事情了结后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一名身穿绫罗锦衣的胖硕老者,强挤出笑意,谦卑祈求。
“好说,好说!”
古族中年男子也是含笑回应,云淡风轻,可落在茹仙一众西域高手眼中,却是心头一沉。
他们在古族复苏前,也都是执掌一方、权柄在握的人物,自然十分熟悉这种姿态。
不过是上位者的漠然和敷衍罢了。
此行只怕凶多吉少。
一些人暗暗打量四周,试图寻找可以逃离的机会与可能。
但前面行走的中年古族随意屈指一弹,一名暗自释放精神感应四方的西域神灵,就直接被洞穿头颅,精神溃散,信仰飞逝,被古族轻轻一抓,全部收走。
余下之人见状,哪里还敢再起心思。
他们境界实力与古族相差了一个大境不止,犹如鸿沟,根本无法补救弥补。
“国主,一旦我们与寻找古迹的古族汇合,就再难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了,一会我会以秘法引爆阴神神念,设法挡住古族数息时间,你借机护着阿妮娜先走!”
脑海中传来了茹仙的声音,姜离微微侧头,就见到了茹仙眸光中的坚定与决绝。
“没用的,你境界太低,就算实力再暴涨三倍,也不可能对他造成任何阻碍!”
姜离隐蔽摇头,五次雷劫鬼仙的实力手段,若非亲身感悟,低阶鬼仙永远无法想象。
而且,茹仙看似隐蔽的传音,其实并不能瞒过古族的感应。
就像队伍中其他西域高手、神灵间的暗中传音,根本逃不过姜离的感知一般。
就算再如何小心谨慎,可落在高阶鬼仙念力中,却与在耳畔大声高喊,也没有任何区别。
“你倒是很是识时务!”
果然姜离的回应刚刚响起,脑海中就突然闯入了一道声音。
“前辈,我只想活命!”
姜离佯装一颤,好似真被震惊住了一样,旋即探入他脑海中的声音,就立时退了出去。
一旁的茹仙也忽然神色剧变,显然是被古族男子警告过了,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前行三百余里,一片狼籍粉碎的沙原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里的气候更加炎热干燥,空气中一丝水气都不存在,沙地千疮百孔,像是被人彻底翻转了一样。
肉眼可见,足有数千人裹着厚厚的衣帽,隔开热量与汗水蒸发,在沙原中不住挖掘。
很多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一个个巨大的坑洞之内。
高空中,还有数十道身影悬浮,监视“劳工”们的工作进展,看衣着服饰,像是分属五个不同的中古宗门势力。
“闫原政,追击一头野神罢了,怎么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你身后带来的又是什么人?”
高空中,一名身形瘦小、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带着几分不悦,开口问道。
他身着一套贴合的紧身布衣,束腕束踝,头发很短,腰背上挂着一大一小两个皮囊,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丘四元,我如何行事还需要像你禀告么?”
中年古族男子冷哼一声,旋即向一名同样身披宽袖长袍的老者,躬身禀告:“师尊,这些人我是途中遇到的,特意将他们抓来,帮助我们五宗寻找古迹入口!”
“原政有心了,你自去安排即可,小心盯着这些人,切勿让他们捣乱,影响大局!”宽袖老者淡淡点头。
“谨遵师命!”
闫原政恭敬点头,而后带着姜离等人来到一片区域,指着几道幽深洞口道:“你们进去后沿着洞口一直向前,若是走到尽头,就施展手段继续开凿,都老实一点,我会一直监视你们的!”
他话音落下,额头正中闪烁光亮,旋即有十余枚五劫念头飞出,化作刀刃,凌空一劈。
队伍中的众人俱是手腕一痛,肌肤被化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喷溅流出。
而闫原政的念头又是一晃,却化作一枚手环,牢牢锁在众人腕上,念力散开,更是阻止伤口愈合复原。
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对阿娜妮动手。
“以鲜血引动秘境入口?”
姜离眉头一挑,心中已有所猜测。
其实早在闫原政说出古迹二字之时,他就已经明白一众古族所要寻找的古迹为何物了。
上一次进入西域时,姜离曾在突元国将军穆拉德口中听说过荒漠秘境的事情。
曾有一支商队途经荒漠时遭遇地震,成员全被翻涌的黄沙吞没,却在机缘巧合下进入到地底岩洞中的一处秘境空间。
依靠其中的珍稀宝药、灵果活命,不仅未死,反而体魄提升,变得力大无穷。
离开秘境后,消息渐渐泄露,被突元、血月两国获知,派遣大军在荒漠中搜寻秘境入口,却一直无果。
直到荒古神塔降临,震动影响九州世界,这才使得秘境入口显现。
只可惜,这处秘境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包裹,按照特殊的规律运转,每一瞬息都会变化方位。
难以寻找、固定,更没有办法能够打开。
因此突元国女皇才想与夜海沙合作,借助他的力量,一同开启秘境。
只不过随着荒古神塔第二次降临,天道规则改变,古族苏醒现世,西域六国的统治几乎都被粉碎,探寻古迹秘境的计划,也因此搁浅。
却不曾想,姜离此次路过殇州,会再次被卷入其中……
“古族至少在这里搜寻了数月之久!”
姜离与茹仙、阿娜妮以及另外一名部落神灵分在了一队,走入其中一个幽深洞穴。
几人一路向下走去,沿途上可以见到很多累死的劳工尸体。
虽然血肉干枯,却并没有出现腐败的迹象,肌肤依旧坚韧。
显然这些被抓到这里劳作的劳工,本身实力都不算弱,至少都有武脉六境的境界。
几千米过后,周围不再是土壤砂石,而是坚硬如铁的岩壁,洞穴也走到了尽头。
“都开始干活吧!”
姜离攥了攥拳,随手一拳轰起,如铁般坚硬的岩壁,立时裂开很多道缝隙,碎石飞溅而起。
“真是笑话,我堂堂神灵,怎么会受人驱使,做这种卑贱的工作!”
同队的铁甲神灵瓮声瓮气道,有些赌气的走到一旁盘坐,却是自顾自的吐纳起空气中飘零的古老精神烙印起来。
或许是因为荒漠鲜有人至的原因,这里的精神烙印格外充盈,而且其中蕴含的精神意志,也更为纯粹。
茹仙和阿娜妮肉身境界低微,都打不破岩壁,只能跟在姜离身后,清理碎石。
三人劳作到深夜,直到古族的训令传来,方才离开洞穴,返回地面。
铁甲神灵也起身,跟随在后。
深夜降临,荒漠气温依然酷热,但相比于白日,已经是减轻了很多。
姜离眺目望去,只见这片区域中至少有数万名劳工,肤色、语言各不相同,显然来自不同的地域、国家。
但实力境界都还算不错,此刻全都瘫软在地,大口喝着水囊中的清水。
高空中,几座悬浮的甲船上,远远传来佳肴、瓜果、美酒的气味,引得不少劳工都双眼发直,干咽口水。
姜离领了几个大水囊,也坐到一旁,拔开囊塞,大口喝水,但体内阴阳血脉轰然运转,将他的感应之力催动到了最大,将整片荒漠全都笼罩起来。
云空上,五座甲船上共有古族三十七人,六阶鬼仙四名,高阶人仙三名,夺命六变一人,其余众人则都是四、五劫鬼仙,或中介人仙、夺命五变左右的实力境界。
下方地面,洞穴无数,最深处延伸地底近万米,数万武夫的鲜血斑斑点点,浸染大地,几乎无处不在,却没有发现所谓的秘境所在。
“突元国女皇绝不会在这种秘境运转轨迹上骗我,我之所以未能发现,恐怕还是感应之力不够入微,若想探查出秘境入口的波动,只怕要一座座洞穴的仔细寻找了!”
姜离微微皱眉,他此次西域之行,主要为了探索乱葬之海,以及鬼使麾下神族的行踪,并不想在此处耽搁太长的时间。
“至多三日时间,如果找不到秘境入口,就留下一道真气化形隐藏,先去乱葬之海查探,若五宗古族真有发现,再返回不迟!”
姜离果断定夺。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应到了头顶一艘甲船上,有火热目光落下,贪婪的在阿娜妮身上狠狠扫过。
“师兄,我敬你一杯!”
甲船上一阵热闹喧嚣响起,目光随即收回。
姜离微微握起的拳锋这才缓缓松开,随后闭目静神,修炼起来。
翌日清晨,五宗古族发下号令,所有劳工立时爬起,走下洞穴。
有行动慢者,被上空落下的流光直接灭杀。
之后两日,俱是日复一日的劳作。
深坑中,岩壁被开凿出数百米的深度,铁甲神灵盘坐在很远处吐纳修行。
姜离三人则在洞穴最深处,不急不缓的开凿。
呼
洞穴中,忽有一阵旋风飞起,贴近姜离,而后消失不见。
却是姜离派出去探查情况的六道真气化形回归。
茹仙有些警觉的四处观望,却没有发现什么,疑惑的低下头,继续向外搬运碎石。
“傲慢的东西,你真当自己还是受人敬仰的部落神灵,连续偷懒三日,真当我发现不了你吗!”
背后传来一声冷冷哼笑,随着一声闷响,铁甲神灵的庞大身躯就高高飞起,撞在了洞穴岩壁上。
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他身躯蔓延起来,发出刺啦刺啦的焚烧腐蚀声音,冒出缕缕烟雾。
铁甲神灵也惨叫哀嚎起来,疼的满地打滚。
闫原政不知何时出现在洞穴深处,他站在哀嚎的铁甲神灵身旁,冷冷扫了一眼,旋即望向姜离三人,眸光却微微一缓:“你们几人近些时日的表现,我都看在眼中,我幻火宗赏罚分明,多劳者有赏,懈怠偷懒者当罚!”
他伸手指向姜离三人,道:“你表现很好,今日可以放假休息,至于另外两人,出力甚少,我就会留在这里亲自监督。”
话落,他挥挥手示意姜离可以离开。
“多谢前辈赏赐,只是我们三人本就是一家,若我夫人、婢女劳作不力,我自应当替她们分担!”
姜离身形不动,只是抱拳回道。
“幻火宗治下,岂有你讲清的余地,我的命令就是法令,违者格杀勿论!”
闫原政不禁皱眉,语气也阴沉了几分。
他不信姜离看不出他的目的,此刻抗命不从,真是不想活了吗!
“前辈若要责罚,我自然一力承担,却不可能离开她们两人半步!”
姜离抬起头,直视闫原政双眸,气势丝毫不怯。
“哈哈哈,有趣有趣,小小蝼蚁倒是很有胆量,只可惜蝼蚁再强,也只是蝼蚁,你既然不想离开,那就目睹好戏罢了!”
闫原政愣了愣,旋即肆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
茹仙和阿娜妮见状,心都不由得一沉,紧张的靠在了一起,心生绝望。
闫原政的实力境界实在过于强大,她们两人根本毫无反抗之力,想要自尽都不可能。
夜海沙实力稍强,却连人仙都不是,三人已是死路一条了。
而这时闫原政已经迈步向茹仙和阿娜妮走来,他路过姜离时,甚至不屑于专门出手。
只是神念威压猛地释放而出,狠狠压向姜离。
五劫鬼仙的境界压迫,人仙之下几乎毫无反抗的可能。
噗嗤
但眼前光影忽的一闪,闫原政只觉得自己心脏猛地一跳,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好似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
他蓦然止步,有些惊愕的低头望去,就见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被人掏开了一个大洞。
前后贯通,心脏早就不翼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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