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爪
鸡爪,鸡的脚爪。那种红烧的肉鸡的鸡爪。也就是我们厂里食堂卖六角一只的那种。
打字机、打火机和BP机都爱吃鸡爪,因此相识以至相知真到相爱,因为我们都是男人,那爱就只好委屈一点叫友爱了。
打字机是我的外号。我平素爱好爬格子。一次到打字店复印稿件,见打字小姐撥的确斳、撥的确斳敲打键盘,屏上便显示出了一行行文字。于是梦想有朝一日有这样一台电脑打字机。可惜我收不高,又不善节约,到目前连个小钱也没积下来,只好在梦中撥的确斳、撥的确斳了。看来这小子一辈子只好用笔写东西了。
打火机是陕西人,这小子曾到温州某打火机厂打过工。认识不少打火机。什么汽油打火机,什么电炉丝打火机,什么气体打火机,什么电子打火机,只是这家伙从来没有买过一只打火机,哪怕是一元一只那种世界上最廉价的一次性气体打火机。他手上倒有一只,是我的,街上一企业为了推销产品在街头赠送的,可我从来没见他用来点过一次烟,他点烟全用火柴。当时我把打火机送给他时,他大叫:撥打字机大好人!斳
BP机是本地人,厂里发下工资,100%上交家中,买菜票用米同我们换,可是这小子有一个梦想:有朝一日,腰上别BP机,招摇过市!
开始时,米六角一斤,刚够卖一只鸡爪。BP机供应米,我们供应菜票。一个月下来,明显我们吃亏了。三个人一月菜票最少270元,全由我与打火机承担,BP机供应90斤米,折人民币54元,太便宜了这小子。
可是我们没有这样算,这样想,从来没有人提起这件事。
终于,一次BP机喝醉了酒,这小子被一瓶啤酒击败,那天BP机生日,我与打火机出资请客。BP机半哭说:撥我怎么这么不要脸,白吃人家也不脸红,天啊,我为什么要生在这穷家庭里,老天,不公平……不公平,太不公平,太……斳没有撥太斳完,人已扑通在地了。
我们又惊又怕。
BP机酒醒后,一切事又好象没有发生一样。
我们照样啃鸡爪。六角一只,米六角一斤。
不久,米直线上涨,七角一斤―――八角五分一斤―――一元一角一斤一直到一元二角一斤。鸡爪扔是六角一只。
这时,打火机和我却坐卧不安了,仿佛每天都在吃BP机的米似的。
BP机仍旧一个月90斤米,我们一月270元菜票。
还是没有人算这笔帐。
终于,米价涨到一元五角五分,鸡爪仍旧六角一只。
BP机还是一个月90斤米。
这是,我终于忍不住,与打火机算了一笔细帐,决定每个月被BP机45元。否则吃亏了他。
可是BP机死死不要。我们火了,三天理BP机,BP机终于接受了。
BP机有生以来首次请客,45元全花了。又被一瓶啤酒击败,醉笑道:撥我怎么这么不要脸,要了人家的钱,无耻啊,无耻,无……斳没有撥无斳完,人已倒地了。
酒醒,天在依旧。米价上涨马上被BP机家人得知,每月45元又要上交。我照旧日日啃鸡爪。鸡爪,永远六角一只。就象我们三人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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