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牛离开之后的当天晚上,济北王府就迎来了一位极其神秘的客人。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来此何干,不要着急,慢慢说来”。在一间密室里,济北王亲自审问着这个来投案自首的男人。他看起来就不像好人,尖嘴猴腮,贼眉鼠眼。不过,楚天遥并不相信他所说的那些话。
“小人何首乌,原是东铎人,因错认朋友被骗到此,如今知道了那人的险恶嘴脸,特来此出首,望王爷恕小人交友不慎之罪”!
何首乌匍匐在地,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那骗你来的人是谁,他所谋划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大人,我已经和报事人说过了”,何首乌抬起头来,两个眼睛骨碌碌乱转:“有人要用触发器来引爆病毒,难道他没跟您说吗”?
楚天遥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脸色为之一变。要知道,触发器和病原体的事情,乃是国家机密,知道的人极少。尤其是病原体,它在被人劫走之后,根本就没人知道它的下落,甚至刺客联盟的人都没能找到,如今他不但提到了病原体,还提到了触发器,并说有人要在大都引爆它,属实有些骇人听闻。
“那他要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引爆呢”?楚天遥表面上不以为然,,但心里早已焦急万分,他知道,此人也许没那么可靠,但他所带来的消息,绝不是空穴来风。
“王爷请放心,没有我他们是无法引爆的,因为只有我知道触发器的用法”。
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儿,他知道触发器的精密程度,没有专业技术的人,是根本无法用的。
“那你们的首领是谁呢,他现在在哪里”?
何首乌皱了皱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在什么地方,我不太清楚,他的名字,想来大人也听说过,他就是东铎人黎有蓝”。
“你,你说黎有蓝”?听到这个名字,他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之后,才重新坐下:“是那个名满天下,被喻为第一才子的黎有蓝吗”?
“是的,就是他”。何首乌给了他极为明确的回答。
“那么,你们接头的时间和接头地点,提前没有订好吗”?
“因为我们是偷渡,他需要办通行证,根本无法计算各自到达的时间,所以没有办法预订时间,不过,我们约定了暗号”。
“什么暗号”?
“在登瀛楼三楼左边的最后一个房间,那是我们专属房间,所有的信息,都会写在墙上”。
楚天遥看了看身边的幕僚楚雄,他会意的下去了。转过身来,他继续审问何首乌:“那么,你们是已经去过了”?
“去过了”。
“在墙上留下了什么”?
“小人把自己到达的时间留下了,黎有蓝留下了一首诗”。
“什么诗”?
“小人……,小人不识字,所以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他哏嚅了半天,才红着脸说道。
楚天遥不禁哈哈大笑:“那黎有蓝果然是个书呆子,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出现如此低级的失误,真是可笑至极”!
他笑了一阵,见再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就让几个人把何首乌带下去软禁起来,待一切查实之后再进行奖赏。
去登瀛楼核实的人证实了何首乌的话,在他说的那个房间的墙上,他们发现那个日期和那首诗。
西江月
种树巢云宿月,
分畦点豆摘瓜。
传杯又到世人家,
值此青春无价。
雨过来盈潮水,
雪时检点梅花。
一双草履履平沙,
也没春秋冬夏。
楚天遥虽然读过经史子集,毕竟是个武夫,对于这些诗词歌赋,了解不深,他拿着一笔一划描下来的纸,从头到尾读了十几遍,仍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只好暂时藏在袖子里,准备进宫之后,拿给楚雨荨看。――他可是黎有蓝的忠实粉丝。
“这是个极简单的谜语”,楚雨荨只看了一遍,就指给楚天遥看:“整首词都是用行书所写,只有青春两个字用的是楷书”。
楚天遥一看,果然如此,但他还是不明白,这两个字是怎么传递信息的。
“青为十二月,春呢,拆开来是二大日,古人以天大,地大、道大、人大为四大,二大,指的是天大和地大。天为乾,地为坤,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乾卦属一,地卦属七,合起来就是一七,一七和十二月连起来,就是十二月十七。――他们约定的时间,应该是下个月的十七日”。
楚天遥听得是一头雾水,最后这个日期,倒还是弄明白了。
“那么,只要在十二月十七这一天,去登瀛楼的那间屋子里等待,黎有蓝就会出现了”?
“应该是如此,不过,还有一事让我不太明白,――那个出首的人既然不识字,黎有蓝何必用这么复杂的暗号来联系他呢?难道他不知道他不识字?这又怎么可能呢”?
他哪里知道,这首词根本就不是给何首乌看的,甚至不是给楚天遥看的。
楚雨荨和楚天遥制定了一个十分周密的计划,想要来个瓮中捉鳖,他们要亲眼见一见这位大名鼎鼎,胆识过人的人。看看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能够计划出如此大的惊天阴谋。
十二月十七的这天傍晚,黎有蓝果然现身了。他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斗笠拉得很低,向柜上递过一块木牌,那人看了他一眼,立刻把牌子还给他,让他上楼去了。
这登瀛楼的三楼,平时极少有人上来,黎有蓝来到这间预订好的房间,小心的打开门,只见一位衣着华贵,年约四十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站着。
他并没有因为那个人不是何首乌而手足无措,反而是极其平静的来到屋里,在那个人的对面坐下,同时,拿下了头上的斗笠,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那人面前。
“天下第一才子名不虚传”,那人赞叹一声,也坐了下来,随即有人过来倒茶。他浅浅的沾了一口,眼睛一直盯着这张脸,像是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了一样儿:“胆略也是天下第一”。
黎有蓝放声大笑,但他虚弱的身体,却像是无法承受这剧烈的运动一样儿,回以一阵痉挛。
“九州大陆最心狠手辣的帝王,胆略也是天下第一”!
“见你这样的人物,的确需要些胆量”,楚雨荨依然悠闲的喝着茶,半含讥讽的说道:“但,不需要太多”。
黎有蓝又是一阵大笑,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那么,陛下,你知道病原体的威力吗”?
“知道”。他还是那么悠闲。
“那么”,他死死的盯着他,用极其讽刺的眼神看着他:“你知道病原体有潜伏期吗”?
“潜伏期”?他的脸上略过一丝惊异。
“它的潜伏期是一个月”,他又是一阵大笑。
这是一个阴谋!楚雨荨立刻弹离了座位,满脸惊恐的看着他。
“你猜得没错儿”,现在,轮到黎有蓝用讽刺的眼神看着他了:“一个月之前的那个晚上,也就是何首乌出首之前,我们就引爆了病原体”。
“所以你们之后的操作,都是为了把我引到这里,把病毒传染给我”?瞬间的失神之后,楚雨荨又重新坐了下来。他并不是没有恐惧,比起恐惧,被人愚弄的愤怒,以及这愤怒产生出来的藐视,让他依然以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来面对他的敌人。
黎有蓝却摇了摇头:“我是想在黄泉路上,找一个知己相伴。你应该知道,我们神交已久,就差一面”。
楚雨荨见他说得郑重,知道不是在玩笑,不过他也明白,那并不是主要原因。
“那么,济北王呢”?他想起这些天来,一直身体不适的楚天遥,不禁反问道。
“他必须得死”!黎有蓝语气坚定,双拳紧紧的攥到一起:“他是我必须带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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