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争可以说是摧枯拉朽,巴牛的中军率先发动了冲击。楚风的盾阵基本上没起到多大的作用,就被柳熙烈冲垮。当中军的大纛旗被砍到的时候,左右两军也同时发起冲锋。鸣沙山人一触既溃,右军也毫无还手之力。还不到半天儿,东铎人就开始打扫战场了。
巴牛进入蜀山城,坐在将军府,静等麦格雷。因为他知道白智英最早也得明天中午才能回来。
麦格雷果然很快就回来了,除了楚风,还有他的一个副将和几十个亲兵,都被麦格雷候了个正着。
巴牛命左右给几个人去了绑绳,然后赐了坐。那楚风也不客气,在上首坐了。静静的等着,看巴牛接下来想要如何。只见巴牛并无他意,以客礼相待,也不提战场之事,这才放了心。当晚设宴款待,第二天就把他给放了,不过也只放了他一个人,其余的人全部做成了俘虏,分派到各个营里补充兵力。
当天下午,白智英也回来了,他押解的鸣沙山人,比他带去的军队还多,足有五六千人。巴牛大喜过望,命人把他们安排在后营,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自己这里,则开起了庆功宴。
至此,整个儿西线,已无军事威胁。而黎九元这个名字,也传遍了九州大陆。被喻为路远航、陆星河一样儿的人物。
“我又怎么敢和他相提并论呢”?侍卫长陆星河,在听到哨马的回报之后,笑着向西海候赵东楼和淮阳候孔连顺说道:“老夫这一生,虽然战功不少,但真正称得上劲敌的,不多。只有楚汉,在与他对阵之时,心中并无把握。那黎九元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们兄弟授首,十几万人击溃,我怎么能和他相比?也莫说是我,当今天下,恐怕也很难找到同一级别的人了”。
赵东楼和孔连顺虽然觉得他赞誉太过,但也承认这个年轻人非同一般,不过他们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什么时候,他的军队能南下,来解现在的燃眉之急。
“还早,还早”,陆星河笑着说道:“我猜他的意思,是要先打鸣沙山,然后再回师救我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孔连顺闻言,大惊失色,说道:“若如此,我军危矣。这几个月来,于凤至连日攻城,虽然未能得手,却日渐消耗。城中兵马十去其三,粮食也已难继。以我推断,不出一月,我等将束手就擒。侍卫长何不写一封奏章,让朝廷调他前来”?
陆星河摇了摇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即便调他,他也未必能来。孔大人,鸣沙山人守穹桑,将近两年,彼时楚天罡尚在,毁灭之师未亡,触发器皆已运到城下,危而后全。如今龙石堡坚于穹桑城,我方兵力也远胜路远航,集我等三人之力,尚不能保一时安全?你我皆世之名将,久在沙场,若仰項待救,岂不为天下人所笑”?
赵东楼和孔连顺当然知道他这只是激励之言,他自己也清楚他们所言非虚。但此时被围十几重,无法冲出城外,救兵不至,也只能自我安慰,别无他法。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楚雨荨得知楚汉失利之后,给于凤至下了死命令,让他半月之内,必须拿下龙石堡,然后再去征讨黎九元。所以他昼夜攻城,恨不得一夜之间,把龙石堡推平。
双方都死伤惨重,场面激烈异常。城墙下的尸体,更是堆积了十几米高。外城几度易手,于凤至攻陷了还没站住脚,就又被陆星河夺回来。陆星河刚夺回来,又被于凤至夺过去,直到双方的尸体堵住了缺口,才各自收兵。
这场攻防大战,虽然没有路远航守穹桑时那么残酷,激烈程度却毫不逊色。双方都是拼了性命在战斗,不死之前,绝不罢手。
于凤至把所有的火炮集中在一点,进行猛烈轰击,试图轰出个缺口。陆星河则绕到炮兵的背后,对他们进行突袭;于凤至在城外挖地道,想要在城门底下偷偷潜入。陆星河就在城墙外挖壕沟引河水,把隧道灌满;于凤至做发石车,陆星河做机械弩;于凤至做火箭,陆星河做牛皮盾。双方是无所不用其极,只为这弹丸之地。
陆星河到底是守城的一方,有着一定的优势。相比于围困,急攻还是更有利一些。不过这些日子以来,伤亡着实不小。好在对方损失更大,由原来的全面围困,不得不改变成重点攻击,这让他又能松口气了。
赵东楼和孔连顺也感到了局势的变化,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个极佳的机会,康乐人没有继续增兵,自己的兵力还足够充足。
“末将认为,可趁此时突围”。西海候赵东楼说道:“敌人虽然还有十几万人,但分散成了据点,就有了薄弱之处。我们如能集中兵力,在一点发动突袭,必然能够溃围而出”。
淮阳候孔连顺也赞同这一方案:“这是最佳时机,如果康乐人继续增兵,再度合围,我们就只能被困死在里面了。趁着他们还有缺口,冲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陆星河笑而不答,半晌,才缓缓说道:“西海候以为他们分散了兵力就容易突围?此言差矣”。说着,他来到沙盘前,一一指给他们看:“两位侯爷请看,敌人虽然撤围,但在北方,也就是我们的必经之路上,都布置了重兵。并且这些据点都相去不远,一旦有警,可以互相支援。所以无论我们从哪一点突围,立刻就会引来其他几个据点的合围,我们又怎么可能冲的出去呢”?
西海候赵东楼和淮阳候孔连顺面面相觑,他们的确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如今听陆星河一说,才恍然大悟。那于凤至虽然已经兵力不济,无法再合围,要想阻止他们突围,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康乐人要继续增兵怎么办”?
“康乐人短时间内不会再给于凤至增兵了”,陆星河看他们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便继续说道:“于凤至二十万人马,被我伏击,损失了五万,这些日子攻城损失了三五万,少说也还有十余万人马。这十余万人马,足以攻破龙石堡。且楚雨荨一贯作风,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支援。并且我料他现在最想除掉的,并不是咱们,而是黎九元,――那孩子对他的威胁,要比咱们大得多”。
两个人听得将信将疑,但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那么我们要一直守在这里,直到黎九元收服鸣沙山之后,前来救援”?他们还想探探陆星河的口风,想知道他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如果他真的打下鸣沙山,就不会救援咱们了”。陆星河又拿出一幅地图,指给两个人看:“你们看,鸣沙山和康乐之间,除了穹桑、桑干、龙石堡、昌图一线,还有一条古道,就是绕过禹州岭,直插康乐人的大都。这条道虽然险峻,一旦成功,就可以直接攻打敌人的心脏,且路上无关隘阻拦。黎九元年轻人性格,冒险性格多于老谋深算,也莫说是他,就是我年轻十岁,也会选择这条路线。所以他们的救援,我们是等不到了。我们只能尽最大努力坚持下去,并伺机自救了”。
赵东楼和孔连顺听到没有救兵,先就泄了气,好在他们是宿将,还能沉得住气。
“若依将军之言,咱们是否还有机会冲出去”?
事实上,他们多此一问,即便现在的已经濒临绝境,陆星河也会做一些鼓励来稳住军心。
“这恐怕不会太远了”!他自信满满的说道:“我料那楚雨荨必然已经给于凤至下了最后通牒,否则他也不会急于攻城。如果他再次发起冲锋,我们就可以更大限度的消耗他的兵力,毕竟我们是守城,他们是仰攻。等到下一次胜利之后,就是我们突围之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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