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再次来到皇庄,这一次他没有乘车,而是骑着一匹漂亮的游春马。
登基两个月的时间,无时无刻不在紧张的朝政中度过。难得有这样闲暇的时光,可以春游一般来长安城外踏青。
不过很快,毒辣的太阳就告诉刘启,这不是春天。
在刘启的侧后,骑乘着一个满脸虬髯的劲装壮汉。他的长相没什么特点,属于扔在人堆里面就找不见那种。
只是那双胳膊却很出奇,不但粗大健壮而且很长,不成比例的长。
加上满脸的虬髯,双手自然下垂的时候,和长臂猿区别不大。
“你刚刚从雁门郡守的位置上调来,对北地最为了解。
这匈奴人的牲畜几月交配,几月产崽?”
“回陛下的话,匈奴人的牛羊一般都是在春季交配。它们的孕期不一,但却都是在夏季产崽。
过了秋天草肥的时节,牲畜也就长成了,大部分都能应付过冬日里的严寒。”
“那你听说过冬窝子么?”
“这事情陛下也知道?”长臂将军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深宫之中的皇帝,居然也知道匈奴人冬窝子的事情。
“咳咳……!”看到刘启回头看自己,长臂将军赶忙轻咳两声掩饰一下尴尬。
“冬窝子是匈奴人过冬的地方,一般都是在被风被雪的山坳里面。
又或者是大山的南坡!
一年之中,匈奴人都不会在这里放牧。养着好草等到冬日里,他们就会用勒勒车拉着家当来到冬窝子里面过冬。”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冬窝子的位置相对固定?”
“陛下您说的没错!
茫茫草原,符合这些条件的地方不是太多。有时候,匈奴人还会因为争夺冬窝子厮杀。”
“若是朕……,派人去烧了这些冬窝子。你说……!”刘启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长臂将军。
“陛下!那会激起匈奴人犯边,大规模的犯边。而且,匈奴人一定会不死不休。”
长臂将军咽了一口唾沫,皇帝还真敢想。
你这边派人去偷家,活不下去的匈奴人岂能善罢甘休?边廷恐怕又要变成尸山血海的地狱。
“呵呵!”刘启笑了两声。
对他来说,知道袁昊说的话都是实话,这就足够了。
自从进了皇庄,长臂将军就有些莫名的紧张,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手搭在马鞍侧面弓囊上,眼睛从未在一个地方停留。房脊上飞起只鸟,都能让长臂将军心跳猛然加速。
毕竟,皇帝这次白龙鱼服只带了几个随从。
在长臂将军看来,皇帝这就是故意找麻烦。
好好的未央宫不待,大太阳天的非要来这郊外的庄子。
“北地的庄子与朕这座庄子相比如何?”
“北地的庄子,自然是比不得长安。只是……,末将觉得这庄子有些奇怪。”
“奇怪?”刘启四处瞧了一下。
路边有一个背着筐的老者,不远处院子门口,妇人手里拿着木盆大声招呼着孩子。
两个梳着髽髻的娃娃,正拎着筐往家里跑。
“奇怪?哪里奇怪?”刘启很是不解的看了一眼长臂将军。
“陛下不觉得,这庄子太过干净了?
你看那妇人,倒水要倒进路边的水沟。
那两个娃娃抬着垃圾筐,跑了半条街也要把垃圾倒进垃圾堆。
别说其他庄子,就算是在长安城里。
妇人也只会把水泼到地上,门前的路是土路还是泥路,会不会溅一身泥水,根本懒得管。
至于娃娃,随地扔垃圾的事情更是稀松平常。”
两个人正在说话间,那个背着筐的老头已然走到二人马前。
长臂将军眼仁快成针鼻了,胯下战马前出横在刘启身前,长剑“呛啷”出鞘。
老里正无视长臂将军的长剑,对着二人一礼:“二位使君请了!”
刘启拽着缰绳,对着老里正拱拱手:“有何指教?”
“某家为此地里正,二位看着就是贵人,贵人踏贱地本是我皇庄的荣幸。
可贱地也有贱地的规矩!
您二位的马没带马粪兜,马把屎拉在路上。按照皇庄的规矩,要缴纳钱三十。”
老汉说着话,便将手伸出来,距离长臂将军寒光烁烁的宝剑不过两尺。
“哦!”刘启低头一看,果然游春马不知道什么时候,屙了几个马粪蛋掉落在地上。
“你从过军?”长臂将军长剑纹丝不动,直指老里正面门。
“老汉少时曾是淮阴侯帐前执戟郎!”提起韩信,老里正笔直的腰杆挺了挺。
“好,既然是某家犯了乡规,那受罚也是应该的。”刘启一摆手,立刻有仆役奉上三十个钱。
“里正把这皇庄治理的很好啊,庄子里看着富足,也很干净。
长安城周边,全都是砖瓦房的庄子可不多。”昨天郅都提起过这老里正,不过刘启没有心情见。
今天撞见了索性问问,或许能够知道更多关于袁昊的事情。
对于刘启来说,袁昊就是一个谜团。一个才华横溢的谜团!
天才绝艳的人刘启不是没见过,相反还见过很多。
可天才绝艳绝到袁昊这德行的,刘启活了几十年还真是第一次见。
必须把这个人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不然刘启睡觉都睡不安稳。
“回贵人的话,贵人一定是来看昊哥儿的。
治理地方的主意,也都是昊哥想出来的法子。贵人动问,小老儿拙嘴笨腮说不出个啥来。
您还是去问问昊哥儿!”
老里正领了钱,对着刘启和长臂将军再次一礼。然后将游春马屙出来的马粪蛋,扫进竹筐里走了。
“哈!区区一个里正,居然有如此风骨。这皇庄,还真是不简单。”
“末将听说当年淮阴侯军规森严,能在帐下做执戟郎的人,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君臣俩人说着,已经来到袁昊小院门前。
隔着篱笆墙,长臂将军的眼睛立刻眯缝了起来。
一群大大小小的娃娃,正在一个少年的带领下修习一种拳术。
身为边军悍将,长臂将军自幼习武自然是识货的。
这套拳法简单实用,有几招大开大合煌煌正道。有几招却又对着人下三路招呼,颇有些阴损。
这样一套刚柔并济的拳法,即便是世代簪缨的他也是闻所未闻。
“如何?”刘启回头看向长臂将军,他对拳法绝对有发言权。
“这拳法有些奇怪,有些招式刚猛,有些却又阴柔。
您看这一招儿,一手撩腿一手击裆。
着实是阴损了些,用在街头殴斗还凑合。若是两军对垒……呵呵!”长臂将军冷笑一声。
“哦!”刘启撇撇嘴。
“陛下!
对付匈奴人,需要的是骑射功夫。最不济的,也得精通剑技。
这花拳绣腿的,怕是没沾着匈奴人的边就被射个对穿。”长臂将军很是不屑的瞧了袁昊一眼,他认定这不过就是一个贵族纨绔而已。
“到了这里,就称朕刘大好了。”刘启点了点头,带着长臂将军走进院子里。
“小郎君,某家这次来偷学你的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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