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师兄,你为什么…为什么会选择他?”
飞舟中,吕蓁难以理解地看着徐问。
身为政治动物,她当然知道徐问这一手所代表的含义。
即使徐问从此撒手不管,身为皇孙、又有神人加持的张志明,也必将成为逐鹿潜国各大势力中的一股。
而且是,摆脱他们夫妇,独立成军的那种。
儿子能有这等机缘,身为母亲的吕蓁自然是高兴的,她只是不明白,徐问为什么会看中张志明。
她其实是不大满意这个儿子的,太柔弱,没有皇家的决断和狠辣,一路上与徐问也没有什么交情。
“因为他还有人性!”
扫了吕蓁一眼,徐问淡淡回了一句就不再多说。
飞舟横空,很快就直入潜国皇城——天柱城。
才一进城,徐问就敏锐地发现,这里竟然有丝丝灵气飘荡,吕蓁说言,皇城有灵脉果然不是虚妄。
按吕蓁指点,他驱使飞舟,直冲黑漆漆的皇宫。
毕竟是皇城所在,与其他地方不同,飞舟才靠近皇宫,就猛然一沉,这里竟然有禁空法阵。
不过,这等规模的禁空法阵根本阻拦不了徐问,一声沉喝,飞舟猛然光华大作,硬生生驱散了禁空法阵的影响,直接冲入皇宫上方。
“那位道友来此,这里是浮山真人清修之地?”
一个声音响起,三个背负长剑,颇有气度的道士出现。
三个人面相、气度都很好,一看就有那种仙家高人的味道。
不过,神识之下,徐问却发现,这三人都不过炼气三层的修为。
这等修为,在青枫城就是混迹荒野的存在,连青枫城每个月的房租都要绞尽脑汁,在这里却俨然世外高人了。
理都懒得理会这几人,徐问神识全放,潮水扫过整个皇宫,冷喝道:
“浮山在哪,出来见我!”
在这种凡俗尘世,筑基修士就是天,无需忌惮任何人。
下一刻,一幢宫殿的门猛然打开,以为髙冠峨服、面容古朴、白发飘飘的老道缓步而出。
看向浮在空中的飞舟,他惊讶无比,急急鞠躬一礼,低声道:
“是哪位前辈来次,晚辈赤玉城张家张浮山,见过前辈!”
身形一闪,徐问放下吕蓁等人,收起飞舟,落到地面。
张浮山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其实修为不过炼气七层,刚刚进阶炼气后期,徐问一巴掌能捏死十个。
至于那一头白须白发更是假冒,都是染上去的。
这番做派,显然是为给自己脸上贴金,多增添一些说服力而已。
赤玉城张家徐问并不知道,但赤玉城徐问却是知道的,也是至元门下辖的一个仙城。
不过与青枫城相距遥远,并无多少来往。
看到张浮山,吕蓁顿时脸露惧色,急急退到徐问身边道:
“就是这个妖人,我丈夫就是他抓走的。”
看到吕蓁,张浮山也有些惊讶,却没有理会,而是看向徐问恭声道:
“晚辈不知道三王妃与前辈有旧,否则绝不敢如此,还请前辈园囿一二。”
而后又转向吕蓁,淡淡道:
“我可不是妖人,潜国便是我祖上所创立,说起来,你们还要称呼我一声叔祖才是。”
“我来此地,也只是为了取回祖上遗留在凡间的传承而已。是你们夫妇非要不知死活,横加阻拦。”
吕蓁冷哼一声,根本不理会张浮山。
他其实这一点的,张浮山初来潜国的时候,就表明了身份。
但凡俗还有“五服之外不是亲”的说法,更何况他们一个凡俗、一个修炼世界,隔了不知道多少代,那里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而且,张浮山所求的,还是潜国开山之祖留下来的传承,吕蓁夫妇素有野心,更不愿拱手让人。
他们夫妇手段了得,在外似乎没有多少势力,但却早就取得了老皇帝的认可。
要不是老皇帝年纪并不大,早就立三皇子为继承人了。
老皇帝也不愿意轻易将传承交给外人,于是暗中让两人带走保管。
张浮山半路发现,痛下杀手,最终才弄得如今潜国大乱的局面。
看张浮山的样子,徐问总觉得与印象中的某人有些类似。
筑基高手,虽然不能像金丹真人那样一眼就回溯血脉,却也能对血脉关系有隐约的感知。
再联想起绢帛中所记载的东西,当即冷声道:
“你姓张,张醒是你什么人?”
“张醒?”
张浮山有些疑惑,却很快就恍然大悟道:
“前辈说的是张独醒吧,那是我堂叔,两年前刚刚筑基……”
说到这里,他下面的话瞬间戛然而止。
他知道堂叔在外面是干什么的,而且对方知道的不是真名而是假名,搞不好就是吃了张独醒大亏的仇人。
看他紧张的样子,徐问当然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也懒得多理会,直接命令道:
“三皇子张钟毓呢,放出来?”
面对徐问这个筑基高人,张浮山根本兴不起任何抵抗的念头,小鸡啄米一样点头道: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放他出来……”
“不可,叔祖,万万不可!”
话音未落,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着黄袍的中年大步走来,远远就大声嚷嚷道:
“张钟毓是害死先皇的贼人,如何能放他离开!”
这人便是潜国的大皇子,如今占据皇城,潜国的六位皇帝之一。
他一贯不受老皇帝所喜,原本是没有任何机会获得王位的,但在张浮山来后,却陡然察觉到了机会。
各种曲意逢迎,最终获得了张浮山的认可,才坐上了皇位。
听他这么说,吕蓁顿时怒声反驳道:
“父皇早就属意钟毓为太子,我们怎么会害他,明明就是你这个逆子犯下弑夫恶行,还想栽赃我等么?”
“还不是你这个人尽可夫的淫妇魅惑先皇,你一身侍父子二人,不觉得羞耻么?”
中年人反唇相讥。
“伱…放屁,你这个下贱胚,有你这么侮辱亲生父亲的么,你还是个人么?”
吕蓁脸白如雪,颤抖着指着对方破口大骂。
这就是徐问不想介入凡俗的原因,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夹缠不清,几个月也分不清一件小事的对错。
“住口!”
一声厉喝,喝止两人,徐问看向大皇子,冷声道:
“我说要放出张钟毓,你是想阻拦?”
“张钟毓决不能放,他……”
指着吕蓁,大皇子就要说什么,徐问却没有那个耐心听他讲,抬手一挥。
一枚风刃电射而出,只一下就斩落了他的头颅。
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一言可定千人生死、一念可决万人命运的人物,仿佛猪狗一样被人斩下了头颅。
没有警告、没有宣判、没有征兆,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一只蚂蚁。
四周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惧无比的看着徐问,噤若寒蝉,再不敢乱出一言。
“去把张钟毓放出来!”
缓缓转向张浮山,徐问冷冷地下令。
“是,是是是,我这就去,他……他他受了点刑,但没有大碍!”
张浮山仿佛老鼠见了猫一样,飞一般往一处冲去。
另一边,吕蓁惊讶地看着徐问,仿佛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原本还只是觉得徐问与十几年前截然不同,现在才发现,不是徐问有了什么不同,而是两人已经完全不在同一个世界。
如果是她,即使抓住了大皇子,即使要杀,也肯定会在杀之前榨干他的所有价值。
而且必定要颁布罪行、公之于众,尽量让别人知道,对方该死、该杀,自己代表的是正义、公正。
但是徐问,只是随手一刀,就斩下了对方的头颅。
这并不代表对方不知道如何利用大王子的死,而只是说明,对方根本不在乎这些。
同样的,对方也根本不在意大王子之死带来的反噬,因为他拥有能压倒一切反噬的力量。
思索间,张浮山已经带着张钟毓匆匆而来。
张钟毓脸色很是苍白,正常时应该长相不错,但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徐问总觉得对方与刘明和就几分相似。
衣服上也满是折痕,显然受了不少折磨,即使张浮山已经用了几个治疗的手段,依旧有些站立不稳。
急急上前扶着丈夫,吕蓁低声对张钟毓说道:
“这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徐问师兄,是我和刘明和的好友,已经是诸暨仙长。”
“他会送慕仙去那个世界,还给志远夺下了一个城池,又不远千里来救你。”
“那件传承的下半部分呢,请徐仙师帮我们观摩一下,看看我们能不能学习……”
只是三言两语,就说明白了前因后果,能将利益交换说的如此委婉,她也是算是难得。
张钟毓还没说话,一旁的张浮山却脸色大变,二话不说,一张灵符猛然祭出,瞬间身化一道火焰,直奔长空而去。
与此同时,他的三个属下也齐齐发一声喊,往四面八方逃去。
光华一闪,空中陡然出现许多剑丝,横空一绕,几具尸首就像破败的口袋一样跌落尘埃。
在他们见到徐问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们的死亡。
徐问就不可能放任他们离开,让自己在这里的消息泄露。
他们主动逃跑更好,省得徐问不好意思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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