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白衣少年

  “话说百年前...

  一场惊天动地的世纪大战啊,那是各大宗门齐聚,热闹非凡。

  一位神秘男子横空出世,大战各大宗门,无人可挡,一代绝尘。

  此战之后,他创建天下第一宗,(道剑宗),那是何等风光。

  一身白衣飘飘,仙气凌人,那岂止是万千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即便是男子都对其向往不已啊,实力自当无人可及。

  据说他娶了一位凡间女子,恩爱无双,神仙眷侣,就在那宗门成立之时...

  二人宴请天下,酒席摆满了一座城池,三天三夜啊,人山人海,真是好不壮观。”

  一位说书人,在那边陲小镇,某个酒楼外,讲诉了一段百年见闻,众人纷纷喝彩,让其再来一段,有人质问:

  “那位白衣男子后来怎样了?”

  还有人问啊:“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纷纷争论不休,直到一位老乞丐,在旁听了那么一段,驻足片刻,便悄然离开了...

  临走之时,还不忘嘲讽,冷笑道:“呵!一代绝尘,不过是个连心爱人都护不住的废人罢了...”

  虽说这声音很小,却被一少年闻见,跟着乞丐走了好远,到了一片林中小溪旁,这乞丐才止住了脚步道:

  “小娃,别躲了,出来吧。”

  紧接着,一位脸蛋十分精致的小少年,不满十岁的样子,十分可爱,看他装扮,一身白衣,清秀可人,不像男娃,到像极了一位女娃,但那副装扮,却不是女娃该有的风格。

  “你这娃娃,跟了我这个老乞丐一路了,难道是馋我手中的美酒了吗?”

  那少年眨动着两只大眼睛,好奇的盯着老乞丐看了许久,随后询问道:“之前我在那酒楼外,听那说书人讲诉那百年前的一位绝代仙宗,我无意听见先生自语,好奇那位绝代仙宗,最后到底怎样了,先生似乎知道?可否与小子讲诉一二,我十分敬仰那位前辈,很想听听,听一些有关于他的传闻。”

  老乞丐笑了笑,拿起手中一个破旧的葫芦,往嘴里倒了一口香甜的美酒,扒开那长满毛发的脸庞,仔细打量了一番少年道:

  “呵呵!什么绝代宗师,不过是一些谣言误传罢了,可笑世人还拿他做榜样,真是可笑,可笑啊,呵呵呵。”

  一声嘲讽,散着酒气,斜靠在一颗枯树旁,仰望着天空之中,那道忽明忽暗的天门,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那乞丐低头看向那少年,他依旧一言不发,好奇盯着那位老乞丐,似乎一直在等待他的回复。

  老乞丐眼见他这般执着,便与其讲诉了一段凄美的故事...

  话说那日宴请天下,大摆酒席三日,整个乾云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那又如何,他带着心爱之人,虽说也渡过了一段难忘时光,陪伴她回到了故土,二人开了一个小店,过了几年丰衣足食的普通生活,又找了一处极美的避世之地,建了一座小木屋,花草仙灵,养了一些灵鱼,十分雅致,二人也算其乐融融,奈何这身旁女子,日渐衰老,使用了各种方法,终是无法抵挡那极速衰老的容颜。

  女子看见眼前的男子,依然是那般模样,心中有些忐忑,总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他,想着自己若能生下一子一女,也能陪伴男子左右,有份寄托,奈何她所受的伤,已经导致她彻底沦为了凡人,根本无法与那种上百年的修行者结合,无法孕育子嗣,加上有些愧疚,开始慢慢抑郁。

  最终男子发现了端倪,也给了许多安慰,让自己的容貌也开始随着他一块变化,奈何终是不能再见她的那份纯真的笑容,始终郁郁寡欢。

  时间一天天过去,男子想尽了一切办法,带着她游山玩水,回忆往事,去了各种地方,寻编整个大陆,依然无法治疗她的怪病,也无法让她恢复如初,最终他废弃了一身的道行,只为陪伴她,做个普通凡人。

  她终于能感应到了,感应到那一切,终于恢复了...在那最后时刻,恢复了些许神智,看着眼前满脸褶皱的老朽,心中也是万分激动,她认出来了他的模样,是他,那个白衣飘飘的少年,那个她曾经所救下的少年...

  曾经那位白衣少年,不知从何处,落入到了这个世界,被一富家千金所救,睁开的第一眼,以为那女子是他娘亲,便抱了上去,那一句:

  “娘亲!真的是你吗?你没有死太好了!娘亲!”

  她没有嫌弃他一身泥,破破烂烂,也没问原由,只是安慰的拍着他的后背道:

  “没事了!没事了,醒了就好,一切都会过去。”

  而这一抱,便是一路守护,这一抱,他们相识相知,直到相伴一生...

  从第一次沈家比武,浅露身手,到最后二人之间约定,峰顶再见,再到之后的黑域重逢,这一次是他救了她。就这样一路生死,一路情,磕磕绊绊,彼此信任。

  虽然在那中途,也遇见了许多许多新伙伴,新朋友,却无一人能交心,最后他们在那魔域花灯会,幽冥湖畔下,彼此交心,彼此定情,虽然没有说出来那句彼此都想说的话,却已经心知肚明。

  那一刻他们才算彼此有了心灵相连,灵魂寄托的感觉,那是一种心动,也是一种心安,是一种可以让愤怒,仇恨,冲动,所有一切情绪压下去的心安。

  “那后来呢?”少年似乎听的十分投入,继续询问道。

  老乞丐好像并未听到少年的询问般,自顾自喝了一口酒,眼神迷离恍惚,看着天边悠悠出神...

  老乞丐眼神中,依稀记得,那副画面...

  一位白衣男子,稚嫩的脸庞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沧桑,他握住眼前一只褶皱斑斑,颤颤巍巍的手臂,让其稍微安心了许多,这才接过她手中的眉笔,轻声细语道:

  “就让我为你画吧!”

  在那一身艳丽花红的新娘装扮之下,那是一张曾经绝美仙颜的女子容貌,如今却挂满了岁月的痕迹,老态龙钟,却不失那一抹和蔼的微笑...

  只见她眼眶湿润,热泪盈盈,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男子用那如同拥有魔法般的眉笔,竟让这光阴渲染过的脸庞,再次回到了那初见之时的,少女容颜,让她的美艳似乎永不凋零...

  慢慢的,她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少年只见她一脸青涩,颤颤巍巍,激动不已,但无力撑扶,却看着那镜子中的绝美容颜,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无声的眼泪,从少年脸上滑落下来,他此刻心碎欲裂,却无力回天。

  那些快乐,那些甜蜜,那些生死经历,一一浮现在他眼前...

  他知道她走了,是那样的安静,那样的安详,似乎这一世都没留下任何遗憾,可唯一的遗憾,却如那泪水划过的脸颊,一纵即逝。

  正所谓,仙凡有别,本是天命所选的火凰血脉,修行天赋无人可及,可修大道,得长生,奈何却为了他,甘愿受那天道之眼一击,自毁前程,沦为凡人,受这生老病死之苦,七情六欲轮回之痛,何止是悲情,那是天妒英才,红颜薄命。

  灵泽绵绵如丝,拍打着窗台上的隔板,让他心中的悲痛与那无力的嘶吼,映射在那毫无表情,心死如灰的脸上,此刻无声胜有声...

  雨落叶归根,扶摇伴沧渊,残魂归星汉,一壶忘忧物,胜过不夜候...

  之后的每个夜晚,他独自买醉,与夜为伴,似乎想在那满是星辰的夜空,找到那一颗最亮的繁星,他觉得,那便是他心中的一抹牵挂,是他唯一的寄托,没有她的夜空,甚至连星星都暗淡无光,唯一的快乐,便是那酒后的梦境,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或许从此再无相见日,顶峰相见,何其嘲讽,如今却是天人永别。

  或许只有在梦里,那所有的流星才可相遇,才不用眼睁睁看着她老去,那夜空里的星星,才能又重新散发出光明。

  “老先生,老先生,您还未说说之后怎样了,您怎么睡着了啊!”

  一阵阵的晃动、推嚷,让那沉醉的老乞丐,忽然睁开了一半眼睛,看向面前那稚嫩的脸庞,恍惚间有了一丝错觉,随后晃了晃头,坐起身来,又喝了一大口酒,发现葫芦里空空如也,又看向眼前一直眨巴着可爱大眼睛的少年,突然道了一句:

  “没了!”

  少年看了看乞丐手中的酒壶,点了点头道:

  “先生等我!”

  随后便拿着酒壶离去了。

  当然这位老乞丐只是想说,故事没有了,然而少年以为他指的是那空葫芦里的酒没了,索性也就兴高采烈的接过酒壶,跑出去数十里路外,终于是在一处偏僻的山村之中,打满了一葫芦酒,没有银两的少年,将手中唯一的一颗珠子,扔给了店家,他自是不知,那是一枚下品灵石。

  店家也是十分欣喜,看了又看,发现这位少年到是十分富裕,见那一身白色长袍,便知是位富家子弟,起了歹心,找了一帮店里的伙计,悄悄的跟了上去。

  少年一路小跑,跌倒,爬起来,就这样跌跌撞撞,终于寻到了原路,找到了那颗大树,发现那乞丐竟还在原地呼呼大睡,便拿起酒壶,打开后,一股芳香,飘进乞丐鼻中,这自然是少年有意为知。

  他用小手扇着酒葫芦中的酒香,吸引老乞丐。

  然而就在那老乞丐嗅着香味,一脸享受陶醉的模样,惹的少年一阵嬉笑时,后面围上来了一群酒店伙计,鬼鬼祟祟,缓缓靠近,想逮住这少年,顺便驱赶那老乞丐。

  然而却被少年咬了一口,跑到了乞丐身后道:

  “你不是刚刚卖酒的那位店家吗?怎会跟随我来此?”

  “哼!小娃,哥几个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这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

  只见那店家拿出一枚下品灵石一脸坏笑的询问道。

  少年皱眉,紧张的看了眼老乞丐,随后又突然壮起胆子,挡在乞丐面前,胆战心惊道:

  “这,这是我给你的买酒报酬,我已经付过钱了,而且你也没说不收这个,是这颗宝石有什么问题吗?”

  店家随即不耐烦道:“我是问你身上还有没有,统统交出来,就这一块,根本不够买我的酒。”

  少年摇了摇头道:“我,我没有了,这是我无意间,在山林中检到的,不然你看看我这还有一块玉,这可能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你若需要,拿去便是。”

  只见那店家撇了一眼,发现是块普通的玉,并未散发出任何灵气,想必这店家也是位炼气修士,随后便有些气愤,将其甩开,一不小心,玉被抛入到了附近河水里,这让少年心中十分恼怒,竟咬了一口店家的手臂,那店家本想一掌劈来,被旁边的老乞丐用手捏住手腕,让其动弹不得。

  “放手!给我放手,快拿开你这脏手!”

  店家一阵嫌弃,虽说自己也算是炼气期的修士,但奈何此人力量太大,竟捏的自己有些疼痛,然后便给身后拿着棍棒的伙计递了个眼神,一群伙计围了上来,操起棍棒就要打向少年与乞丐。

  乞丐并未松手,不仅如此,还将那位少年护在了身下,让那几位伙计,拼了命的用棍棒砸在他的身躯上,头上,直到看见了血痕,那乞丐似乎有些支撑不住,松开了手,而那几位伙计也是打的没有力气了,吩咐喘着粗气。

  “晦气,死乞丐,力气还挺大的。”

  “掌柜的?咱还打吗?”

  “打个屁,打死他,我们还得赔钱,这死乞丐,还挺耐打的,算了,大爷我今天不与你这臭乞丐计较,我们走!”

  当然这掌柜说的确实如此,虽说凡人之间有一些城乡管事,管理治安,这修士若是打死一凡人,那是要定罪的,说不得即便再有关系,那也是得赔钱,索性只是图财的店家,也不想与这乞丐一般见识,见他全身是伤,之后不拖死,也得饿死,想到他最好被野狼叼走吃了,一了百了。

  店家在一阵阵辱骂中,缓缓离开了此处,只留下了一位白衣少年,与一位用身体呵护少年的老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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