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3章阿尔法公司“硬件部”的第一项订单
蒸汽领主议会并不只是一个管理种群的统治机构。
在半身人的社会结构里，这个组织还是一个囊括规划与创造的机构。
他们会在每一个财政年开始的时候，为半身人所拥有的城市规划出生产计划，并在每一代蒸汽领主传承换代时，监督下一代蒸汽领主们为自己的任期规划出一个连续性的短期目标，以此来保证蒸汽领主们永远在偏向于理性的指导下带领自己的族群。
要达到这样的目标，蒸汽领主麾下直接管辖的创造机构自然规模庞大。
实际上马尔科姆教授曾计算过，直接被蒸汽领主们管理的制造机构的产能占到了整个半身人种群产能的三分之一还要多一些，这意味着半身人这个独特的社会结构里，蒸汽领主们拥有近乎绝对的物资与生产控制权。
这也是半身人在过去千年中一直没有发生过任何大规模内乱的基础条件。
他们有一个相当强力的调控型政府机构，虽然在大部分情况下，这个政府都表现的相当低调而且一直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对于还处于封建社会的人类文明而言，半身人的社会结构是完全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模仿的，这种结构的诞生起源是深深刻在半身人灵魂中的秩序性，更像是一个量身打造的社会机器。
它根本无法被这个体系之外的其他人所认知并理解。
当然，以上这些结论都来自于马尔科姆教授为墨菲介绍半身人种群时的结语，指望墨菲这个玩刀子玩的太多导致智慧有些退化的吸血鬼理解这些复杂的政治玩意是难为他了。
毕竟，他连翠丝那些复杂的灵能知识都学的很慢，更遑论去思考这些政治上的问题。
之所以要说以上这些，只是为了得出一个结论：既如果墨菲要和半身人合作去创造一些新东西，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找蒸汽领主们合作。
比如现在！
当明克斯的载人步行机停在夏尔多港的工业区前时，映入走出车辆的墨菲眼帘的就是一个巨型的机械工厂。
这东西在地表上的面积足有一个城镇那么大，其地下的面积与地表差不多。
在之前夏尔多港的机械混乱中，包括这座工厂在内的很多制造业设备也发生了失控，但在玩家们夺回了机械脑后，蒸汽领主们第一时间就恢复了这里的运作。
这段时间里支援给北部战争的各种组件和武器都是由眼前这片工业区来实现的。
“您并非是第一个受邀进入我们的机械工厂中参观的外国领袖，但我想您到这里对我们意义重大。倒不是我们刻意隐藏这里的秘密，只是因为之前来这里拜访的大人物们知道这里很重要，却完全无法理解这些机械存在的真正意义。
久而久之，我们也就不开放这里给外人了。
免得每一次都要绞尽脑汁的为他们解释各种机械的运作原理，而绝大部分情况下，被邀请客人们都很难理解那些工程学概念。
对他们来说，简单解释为每一台机械之中都有一个‘小精灵’在推动杠杆与齿轮运作，或许才是最符合他们心目中的工程学原理的最完美答案。”
明克斯拄着自己的机械手杖在前方带路，一边说着半身人里经久不衰的“外国领袖笑话”，一边指引墨菲乘坐上一台类似于观光车的装置，在启动之后便沿着轨道进入了前方忙碌又嘈杂的制造区域中。
墨菲并没有被明克斯的笑话逗笑。
他认真的观察着半身人们的工厂构造，并且与自己另一段记忆中的工厂进行对比。
双方的存在形态并没有太多相似，毕竟另一个世界的机械科技的发展程度要高于半身人这边，刨除不科学的灵能因素的影响，半身人们的生产技艺水准，大致相当于另一个世界的蒸汽机与内燃机时代交替的时代中。
看似落后，但以旧大陆目前的整体科技水准而言，这座工厂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天顶星水平了。
半身人们因为其个体羸弱的力量，便在设计之初便考虑到了“自动化”因素，在这座被规划为不同区域的场地里，能用机械完成的工作绝对不会出现半身人机械师的身影。
那些机械师们主要负责操纵机械和进行生产规划。
看着那些被燃金蒸汽炉提供的动力推动运作的巨型设备以一种并不精巧的方式生产出一套套工业标准件，并且在复杂机械的联动中将其送入下一台机械里进而再度加工的场面确实震撼，让人不由的生出一种“大工业”的既视感。
如果让“探索者”公会的大佬们在这里旁观一圈，他们一定会提出最少一百个改进方案，然而，半身人绝对一个都不会采用。
不是半身人们傲慢，只是因为两个世界的未来发展终究不同。
在神奇的燃金粉末加入动力炉就可以让蒸汽利用率超越内燃机效率的情况下，半身人们如今采取的这种生产方式就已经是数百年积累与改进中得到的最优解了。
虽然都是玩机械，但双方的出发点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理念可以互通，然而照搬教科书那大可不必，另一个世界的经验并不完全适合这里，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让人失望但也让人期待的结论。
“所以，你们为我们制作那批狂暴者步枪和各种军用物资所动用的产能到底有多少？”
墨菲回头问道：
“有百分之十吗？”
“准确的说，真正用于生产的产能只有这片我们花了两百年建立的机械工业区总产能的百分之六左右，但算上设计改造生产线所花费的工时就要远超这个数字了。”
明克斯解释道：
“异界人的枪械设计理念与我们的武器设计思路并不相同，但我们必须承认，在制作杀戮兵器这方面，我们距离异邦人的研究水准差距最少也相差两个世代以上。
他们把火药武器玩成了艺术品，在这方面我们没办法和他们竞争，然而他们拥有的那套完善的工业体系简直像是一个宝库。
之前听闻您准备将‘探索者’公会的驻地放在夏尔多港时，我便为此感觉到深刻的兴奋，这意味着我们将可以和异世界的同行交流经验，让智慧的火花在彼此的脑海中迸发。
但特兰西亚想要建造这种规模的工业区是个很困难的活。
哪怕有机械教会的协助你们也需要很多精力和资源，因此我建议你们慢慢来。
实在必需的物品可以在夏尔多港制造，我们很乐意代工，而且会签署知识产权保护协议，不必担心我们将伱们的科技奥秘向其他国家泄露。
我猜，您要和我们做的生意也和这个有关？”
“对，我要在夏尔多港定做一批用途特殊的发动机。”
在那工业观光车里，墨菲靠在沙发上解释道：
“这和特兰西亚的先进武器研发相关，我们要制作一种在异世界被验证有效的空中飞行器来代替飞艇，或者叫辅助并完善飞艇目前的战争模式，使我们的空中作战体系臻于完善。
特兰西亚兵工厂的设计师们已经拿出了图纸，但受限于生产力无法投入研发，批量制作这种武器的另一件关键物品我已经在精灵王国找到，但动力方面无法使用灵能支撑时，就只能采用异世界的经验了。
不是说你们现在使用的动力炉不够好，主要是没办法在空中带上一堆煤给它点火吧？”
吸血鬼领主摊开双手，无奈的说：
“用于龙骑兵的特殊油料太过昂贵，自然无法用于大规模的使用，除非，半身人们能想办法把那种混合油料的成本打下来，否则就只能采取异界人的经验，开始使用制作专属的航空油料。”
“这个暂时做不到。”
明克斯摇头说：
“光是燃金结晶的液化就是个可怕的技术难点，在黄铜要塞尚未落陷时，黄铜矮人给我们提供了天量的资金用于研究这个，但一直没什么成果。
那东西毕竟是亚空间力量在物质世界的侵染所成，在其形态改变时会引发的欲望活动是非常危险的事。
至于特殊发动机的制作，我需要看看图纸”
“我带来了。”
墨菲从灵能包里取出一卷图纸。
这是手绘的玩意，是墨菲将图片送到潘妮的数据库中，再由机器人用稳定的双手1:1拓印的东西。
明克斯接过来看了一眼，便被那大推力引擎的结构复杂性弄得有些头疼。
半身人们不是做不出精巧的东西，光是那步行机的内部构造也让异界大佬们啧啧称奇，但问题是，半身人的“精巧”更多体现在设计思路上，他们如今的工业模式并不会刻意追求类似于飞机发动机这种复杂机械的小型化。
在无法缩小体积的情况下，半身人们的解决思路粗暴简单，他们会把飞机的体型扩大直到可以容纳巨型发动机为止。
这显然和另一个世界的工业理念是背道而驰的。
“这种战斗机用的发动机，是异界人在80年前的作品，那时候他们经历了两场真正的世界大战，将整个世界卷入可怕的战争，光是死亡人数就达到了数千万”
墨菲说了句，明克斯霍然抬头，眼睛瞪圆说：
“夺少？死了多少人？几千万？相当于把豺狼人灭族五次那么多？他们那个世界有那么多人吗？难以想象”
“人家那边现在的人口已经突破八十亿了，大师，而我们旧大陆的所有人口加起来连五亿都没有，算上鱼人和新大陆的生命估计也能只能堪堪达到人家的十分之一。”
墨菲吐槽道：
“我都说了，双方的文明层次根本就不在一个维度，因此您也不必为我们的落后感觉到遗憾，我们只是处于他们文明历史中的一个发展阶段而已，如果我们能在混沌侵袭带来的恶意中活下去，那么迟早有一天我们也能达到那个水准。
不说那些遥远的问题了。
光是这个发动机的水平，你们可以制作吗？”
“可以！但改造生产线需要时间。”
明克斯仔细查看图纸在好几分钟之后才回答道：
“初期产能肯定上不去，想要批量生产最少也得大半年的时间，这还是在我们只负责发动机的情况下，它配套的武器和需要使用的油料配方”
“武器那边特兰西亚人来搞定，组装厂也在我们那边，精灵担任原料供应商，人类负责打螺丝。至于燃油问题，我听说热那亚半岛的一些偏僻区域存在着天然的原油湖，只是半身人们发现了燃金所以就没有向那方面研究发力。
幸运的是，异邦朋友手里也有一整套石油产业的科技树可以被我们参考。”
墨菲拍着手说：
“这种武器一旦量产，我们就能驾驭天空，从此飞行将不再是吸血鬼的特权了。
当然，这只是个开始！
想要面对以后时代里来自混沌和混乱一方那层出不穷的牛鬼蛇神们，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先进武器，在生命形态无法短时间内进化的情况下，我们就只能尽可能用强大的武器来武装我们的战士。
在未来某一天亚空间孽物入侵这个世界时，它们要面对的就将是被智慧武器武装起来的凡人军团。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还需要在夏尔多港订做一批火炮。
不是迫击炮那种小打小闹的玩意，是真正的大口径战争之神，异界朋友们会将他们那边的先进火炮制作工艺共享给半身人，以及他们挑选出的一系列适用于我们目前科技水准的机械物品。
我觉得这就是半身人以后在大陆文明体系中的定位。
一群掌握着战争资源的和平主义者，这些东西在你们手中可以保证不会被大规模的滥用。
当然，异界朋友们把这些宝贵的力量分享给我们是为了帮助我们对抗文明的强敌，不是让我们用这些武器自相残杀。
我确实希望蒸汽领主们能恪守住底线，不要成为野心家们利用的工具。”
“我们会的。”
明克斯收起图纸，严肃的说：
“被战争打醒的我们更加意识到了和平的宝贵，我向您保证，墨菲总督，半身人的武器不会用于大陆文明的内战中。”
“那就好，我相信你您的操守，阁下。”
墨菲坐起身又把手里那枚已经被淘汰的第四代运算宝珠拿在手中，对明克斯说：
“我一直在致力于提升异邦人在我们这个世界的存在体验，运算宝珠在其中承担着相当重要的交流职责，现在既然你们从老巴赫留下的知识里掌握了批量制造它的能力，那么不如就大量生产这种先进的东西。
我要一万枚，用于给我的勇士们替换操作界面。
当然还有个性化的定制服务，第四代宝珠的含金量已经足以保证让人舒适的个人性设置了，对吧？”
“当然可以。”
提到自己的老本行，明克斯立刻神采飞扬起来，他说：
“我从飞轮师兄那里了解到了异邦人对于运算宝珠的几个需求，如果您确定要下这么大规模的订单，那么我会对第四代宝珠的原始模版进行修改。
除去那些不必要的功能，并新增可以和载具互动的连接模式，这样一来，勇士们不需要学习复杂的工程学理论，就可以使用自己的新一代运算宝珠来操纵各种机械载具了。
我们的车辆厂也已经接到了来自人民军的大量订单，要为他们生产一种名为‘摩托车’的载具，其实我们对卡车更感兴趣，不过据说特兰西亚那边的冬风车辆厂已经包圆了那个项目。
那位五对轮中校一直在尝试让我们接受名为‘坦克’的战争载具订单，但那东西的定位与步行机过于重合了。”
“那我们不妨换个思路。”
墨菲眨着眼睛说：
“将坦克的火力平台和高防护性与步行机的灵巧优势结合在一起，生产出一种更符合我们的作战需求的新式武器。这一方面，异界人的工业大佬们肯定很有兴趣，我这个外行人就不在这里发表看法了。
最后，关于造物主的那个‘神谕’，您怎么看？”
“我还能怎么看呢？”
明克斯叹气说：
“我不能让黄昏再把那些用于守护世界的武器夺回去制造灾难，因此在桑海帝国开放边境之后，飞轮师兄和我将抽时间前往那里，协助异邦人完成对太阳船和其他造物主科技的重启。
我相信我们双方都能从其中得到宝贵的经验。
黄昏是我们的敌人！
发生在热那亚半岛的战争与惨剧已经让半身人站在了和他们不死不休的位置上，一切可以阻止他们野心的事，我们都很愿意参与。
我昨晚也收到了小巴赫的消息。
我知道她打算干什么，我会全力配合她在探险者公会中的搜查行动。
丘丘特公主指责是我们以考察探险的名义，将白魔鬼带入了他们的土地，我对此深表遗憾。
如果事实证明，我们半身人为了探索世界奥秘而成立的组织已成为了黄昏祸害世界的温床，那么请相信我和其他领主们在这件事上的果断，墨菲总督。
不需要你们动手，我们会亲手执行对探险者公会的绝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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