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年还练过剑,人称平安镇剑魔,后来想考武状元来着,但第一场就输了,就干脆回家,继承万贯家财了。”等打铁铺的成品武器送来,马胖子先挑了一柄剑,有些念旧地系在腰下。
村子里的青壮,也跟着选好了武器。按着陈景的要求,四个猎户多拿了一副铁弓。
余下的,便以简易木弓为主。
这时候,作为武行教头的邢小九,便发挥了光和热。教那些普通不过的村人,怎样使刀用枪。
“小东家,我还是担心呐。”
陈景沉默了下,看着马胖子开口,“米仓的事情我不提了,但大几十个老匪,把你六房娇滴滴的小妾拖走——”
“他试试,他来试试!我捅烂他!”
“这就对了。”
打发完马胖子,陈景抬起头,凝视着远处的山色。世道不公,官家不救,那么,只能靠自己了。
“东家,老匪晒刀了!”李恒骑着马,从村外赶了回来。
老匪晒刀,意思是警告附近的贼子同行,这地儿是我的,休要插手捞过界。
“还打听到什么?”
“共有六七十的老匪,那贼酋,盲了一只眼,好像叫什么元海,是个练家子高手。在手底下,还有四大金刚,同样是狠辣无比。”
“估计都入册了,五五二十五,二十五头军功。”
“东家在念什么?”
“李恒,你听不懂的。”陈景揉了揉眉头,“若无猜错,这些老匪,今天会派人下山踩盘子。”
侧过目光,村口的马车上,两口木箱还整齐地摆放着。怕村人起歹念,老马甚至还派了一个本家青壮,在旁看着。
“东家,我们能成功么?”
“有机会的,只要将这些遭千刀的逼入死角,便没有问题了。”
“死角?哪儿的死角?”
“到时便知。”
陈景抬头,看向村边的那口大水塘。
……
清晨,南面驼儿山下。
近百个老匪提着刀器,打着流氓哨子,在先前官军的营寨里,滋出一朵朵的尿花。
营军退去之后,原本还留着几个打理营寨的小卒,但在早些时候,哪里还敢待下去,也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原本镇守的两座营寨,没出两日,已经是骚味漫天。
元海拢了拢乱糟长发,仅剩一只的眼睛里,渗出凶狠的目光。按着他的规矩,天明下山,天黑上山。即便遇到那些营军回防,也能很快逃脱。
到时候,抢的银子多了,还能往南逃窜,收拢胆肥的人,盘成一伙大匪。啧啧,便是个土皇帝了。
“大当家,老莫儿回了!”
元海一巴掌甩了过去,“讲了几次?喊我大王!”
“哼。”
扛着劈山刀,元海踏出营寨,不多时,便看到了三四个小匪徒,骑着瘦马,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怎的?赶着打桩儿吗?”
“大王,好盘子,有个好盘子!”下马的一个小匪,惊喜地无以复加。
“我等昨夜去探了,发现有个地方,藏着大笔银子。”
“多少?”
“两口大箱,满满的!”
元海吸了口凉气,声音也变得激动起来。
“可扎手?”
“不扎,都是些屁民村人。”
“嗷!”元海兴奋抡起劈山刀,甩了好几下。在得知营军撤哨的那一天,他光着膀子,在山上激动地跑了八圈。
眼下,刚下山便遇着了一笔富贵。
“大王,便在塘村!只有几十户人,莫说大王亲去,我只需带十个人,便能吓得他们乖乖求饶,把银子和美人都献上来!”
“这可不成,他们带着银子跑了,该怎么办?”
元海狞笑着抬头。
“杜综,咱也要做一回富贵人了!”
在元海身旁,另一个脸色阴郁的老匪,狞笑着抬了头,脸面上两道长疤,一时显得更加狰狞。
“大王,若是抓住那马场小东家,还请留给我慢慢折磨。该死的,当初我下山踩盘,这小东西,居然要跟我动刀!嘿嘿,我见着了,马场里还有个小娘子,俊俏得很。”
“老三,我帮着你,将这小东家打断腿,像死狗一样丢在你面前。”
“那就谢谢哥哥了。”
“抢他老娘的!”元海仰头长啸。
“上马!”
马儿不多,只有十几匹,二三个老匪同乘一骑,在后还跟着一大帮跑步的,都纷纷扬着手里的刀器,不断吹着号子,神色疯狂至极。
……
在塘村。
陈景负手而立。他的面前,加在一起,拢共五十余的打匪好汉,最年长的约有四十余岁,最年轻的,也不过刚到二十。
此时,还有不少人身子战兢,但终归是站稳了。
“吊着卵的,请拿稳手里的武器。老子们打了这一场,日后有村里的娃娃问起来,你们便大声说,你爷爷我啊,当年也是条好汉,追着老匪来砍,砍得这些狗夫抱头鼠窜。”
“莫忘了,芦苇荡里还有妻儿老娘,眼巴巴在等着!”
“系上木甲。”
说是木甲,实则是前后几片薄木,用绳子串了起来。但不管怎样,也算是有了一些防护。
“东家,近了近了。”李恒骑着马,焦急地从村口赶了回来。
为了这一刻,陈景一直安排,李恒作为探骑,留意老匪的动向。今天一大早的,便收到了老匪出山的消息。
除非是那元海瞎了眼睛,若不然,踩盘子踩到这么大一笔的银子,肯定要动心的。
“各位好汉,请回位置!”
若不是村路太窄,陈景还能玩出二十种的花样来。
让陈景刮目相看的是,这一回,为了保护六房小妾,四个米仓,马胖子也上阵了,系了三层木甲,原本肥胖的甚至,臃肿得跟水缸一样。
“抽刀!”邢小九仰头长呼。
“抽刀!”
五十余的好汉,在层层的鼓舞之下,杀气慢慢涌现在脸庞。他们之中的许多人,若能活下来,或许这一生里,将永远记得,有一个马场小东家,要带领他们与天争,与匪斗,要逆天而行!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塘村五十三义士,陈景先敬一碗水酒。”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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