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我军若死的太少,如何能体现本将的水平?

  第215章我军若死的太少,如何能体现本将的水平?

  “别杀我,大王饶命。”

  炉膛爬出的竟然是个孩子,准确的说,是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

  一身文士服被炉膛灰搞的灰扑扑的,浑身哆嗦,筛糠一般。

  春寿起了恻隐之心,想放他一马。

  丢给他一个冷饼,狠狠说道:

  “快走,饶你一命,不许再回来了。”

  少年连滚带爬的,一溜烟跑了。

  而听到声音赶来的众人,手持兵器,并不知发生了什么。

  “小春子,什么情况?”

  “没事没事,我被黄鼠狼吓了一跳。”

  众人立马收起兵器,笑道:

  “黄大仙可不能打,那玩意报复心极强。”

  ……

  不知为何,春寿心里咯噔了一下。

  问道:

  “那要是得罪了黄大仙呢?”

  义父郑九令,抱起还在炸毛的小橘顺皮毛,说道:

  “那就干脆打死,以绝后患。什么仙什么妖,都是活着的时候厉害,死了啥也不是。”

  众人吃完早饭,装满粮食就走了。

  考虑到还得来回搬个几趟,万一粮食被其他人发现了,功劳就没了。

  于是郑九令带着4个步卒留下。

  其余人随车回营,一来一回起码是大后天的事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远离战火。

  有吃有喝,郑九令干脆教起了春寿箭术。

  弓箭,可是一门技术。

  不夸张的说,学精了绝对有出路。

  不论是在官兵还是贼兵中,好的弓箭手都是珍贵人才,比步卒精贵多了。

  义父送了一个铜扳指,内圈隐隐有血迹。

  不用问,肯定是缴获的。

  “站稳了,前后脚错开,上身再往前倾一些。”

  “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大拇指扣住弓弦,用力慢慢的拉开。”

  春寿感觉很吃力,胳膊不够有力。

  练了四次,就酸胀无法承受。

  “成,今天先到这。中午加个硬菜,吃羊!”

  庄园里养着一群羊,郑九令悄悄的漂没一只,不会有人知道。

  ……

  羊大为美。

  羊小为羡。

  烧烤,自然是极为美味的。

  一头小山羊被众人瓜分一空。

  就连羊头、羊蹄子都没浪费,各自开发出了适宜的吃法。

  内脏就不必提了,若是浪费一分,怕是要被痛骂3年。

  大清的百姓很擅长烹饪,主要是因为穷困。

  大块的肉当然好吃,可那多费钱。

  扔掉任何一个部位,都令人心碎,就连羊骨头,都撬开将里面的骨髓挖出。

  又把死面饼放在火上烧烤至金黄焦香,每人一叠。

  众人欢笑,聊天。

  话题很纯粹,无非是美食和女人。

  至于说未来有什么打算,并未有人提起。

  也许是文化不够,也许是觉得自己活不到未来。

  总之,所有人都很享受这段自从出生之后,就从未享受过的惬意时光。

  就连小橘都被这种气氛感染。

  在众人之间绕来绕去,享受着各种手掌的照顾。

  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耳朵向后折叠,尾巴高高竖起。

  将自己拉伸出各种奇怪的形状。

  以至于春寿都微微脸红,不知今日这四脚兽为何如此热情?

  ……

  两天后,

  那个傍晚成为了春寿挥之不去的噩梦。

  运粮的队伍还没回来,大约是因为下过小雨的缘故。众人也不着急,依旧每天吃吃喝喝,聊点家常事。

  各自家庭状况,籍贯,怎么加入白莲圣兵的,以前做过什么职业,遇到过什么奇闻异事,全部拿出来探讨了一遍。

  篝火噼里啪啦,太阳仅剩下最后一丝余晖。

  一步卒起身道:

  “我去下个河,洗洗。”

  又有一人想同行,于是俩人共同嘻嘻哈哈的走了。

  半晌,变故陡生。

  一队乡兵模样的人突然出现在了庄园外。

  领头的正是春寿心软放走的那个文士服少年,厉声喝道:

  “族叔,就是他们。”

  几个乡兵扛着大抬枪,对准河里就是一枪,铁屑乱飞,河面鲜血翻涌~

  “贤侄勿怕,定会帮你讨回公道,这些该死的教匪。”

  “谢谢族叔。”

  春寿在听到枪声的第一瞬间,就把厚木门给栓上了。

  随后,郑九令和2个步卒也赶到。

  仅仅是一探头,就差点被抬枪轰到。

  “坏了。”

  “遇到本地团练了,他们有火器。”

  “人也挺多,起码几十号。”

  ……

  “春寿,别发愣,你从后面跑。”郑九令啪的一巴掌,然后吼道。

  他突然起身,对着外面放出一箭。

  一人应声惨叫倒地!

  随即,铅子打的墙上烟尘四起。

  春寿机械的挪动着脚步,往后走了几步。

  他在关门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了那个少年。

  后悔不已,是自己的心软害了义父还有几位叔伯。

  想到这里,他突然抽出短刀,返身冲到了院墙下。

  “脑子坏了吗?回来干嘛?”

  “要死就死一块!”

  见春寿如此坚决、凶狠,众人也不再多问,专心的对付正在靠近的乡兵。

  就一架弓箭,其余俩人投掷石头助阵。

  很快,就被乡兵看出了虚实。

  领头的,被称作族叔的黑绸衣汉子哈哈大笑,咬牙切齿的悬赏:

  “一个首级,老爷我赏2两。”

  “等朝廷大军来了,咱们都是有功之臣,让你们都吃上县衙的官饷。”

  ……

  郑九令再次露头射箭时,被早已等候的抬枪命中。

  一发铅子,穿透了他的面颊,人直挺挺的摔到了地面。

  另一步卒捡起他的弓箭还击,只可惜毫无准头,弓箭不是外行人能轻易掌握的。

  乡兵们冲到了院墙下,开始砸门。

  “小春子,你快跑。”

  “不,周叔。要死死一块。”

  周叔来不及感动,抓起一根长矛,死盯着摇摇欲坠的厚木门。

  门栓断裂,门被砸开。

  他猛地刺出一矛,将冲在最前面的乡兵捅杀。

  春寿也抓起短刀,猫着腰冲过去,趁乱剁了下去。

  不过,随着更多的乡兵涌进来。

  周叔被乱刀砍死,他则是仗着人灵活,躲进了一间屋子。

  听见外面的一个少年大声说道:

  “架柴,烧死他。”

  “少爷不愧是小秀才,妙。”

  乡兵们一边恭维,一边用柴禾将门给堵住了。

  春寿把布袋扔在地上:

  “小橘,你从这跑。”

  杂物房的土坯墙有裂缝,人是不可能逃走的,可猫却没问题。

  ……

  突然,外面传来了很大的喊杀声。

  援兵来了!

  为了一次性搬空粮草,上面派来了上百辆大车,还有小二百号人。

  他们见庄园起火,连忙支援。

  乡兵立即崩溃,一些人被杀死,其余人跪地投降。

  duang,杂物间的破门被砸开。

  伸进来一颗熟悉的脑袋,是郑九令的一位老乡。

  “小春子,你还没死?”

  春寿冲出去,找到了还没断气的义父。

  泪珠大颗大颗落下,他懊恼无比,自己当时为何要放过那个该死的少年呢?

  郑九令的神志突然变的很清醒,轻声说道:

  “春寿,以后你就姓郑吧。我埋这挺好,以后你要是活下去了,记得给我立块牌牌。再娶个老婆成个家,我郑家的香火就算没断。”

  “义父,我记住了。”

  “叫爹。”

  “爹~”

  春寿泣不成声,其余围观的圣兵则是惋惜的摇摇头。

  郑九令要是昏迷,或许抬回去还有的救。

  突然这么的清醒,那就真没救了。

  因为这叫――回光返照!

  “儿子,你以后盖了屋子,院子里一定要种两棵柿、柿子树~”

  “爹,我记住了。”

  ……

  白莲护教亲军十夫长,郑九令,战死于武昌城西几十里的一处无名庄园。

  郑春寿,第二次失去了所有家人!

  掩埋尸体后,他就仿佛变了一个人,走到看押俘虏的屋子,对着看守说:

  “我要进去找个人。”

  “哪个?”

  “就那个穿文士服的少年。”

  满庄园都是圣兵,忙着装车,看守满不在意的把人给提了出来。

  四目相对,全是仇恨。

  文士服少年自知必死,癫狂的吼道: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

  “可笑的白莲贼,杀我全家,夺我宅地,居然觉得我会感激你?我恨不得食你肉,喝你血,方解心头恨之万一。”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乃是本县年龄最小的廪生,精通经史子集,书法已入化境,我才11岁啊!!县尊都亲自和诗夸我是神童,我本可以中举,中进士,成就一番佳话的。”

  “可是这一切!都被你们这些贼给毁了!”

  ……

  少年发疯一般的吼着,眼神里的仇恨如同独狼。

  引来了许多人的注视,有人已经走过来想教训一下这个乡绅家的崽子。

  郑春寿突然出刀,

  狠准快,一刀斩断那少年的头颅,红雾漫天。

  尸体摇晃了一下,倒地。

  他走过去,一脚踢开那颗头颅,走到关押俘虏的屋子前,冷冷的冒出一句:

  “走开。”

  30多岁的看守愣是没敢多说话,夹着尾巴闪到了一旁。

  郑春寿杀神一般走进屋子里。

  挥刀就砍,刀刀狠辣。

  俘虏惨叫、求饶、反抗,然而都没什么意义。

  在带队的百夫长赶到时,一切已经结束了。

  只见血汇成小溪从门槛下淌出,一身血红的郑春寿提着刀走了出来。

  “娃,你没事吧?”

  “刀卷刃了。”

  百夫长哈哈大笑,豪迈的一挥手:

  “回去老子给你挑把好刀。”

  “从今天起,你就是护教亲军的战兵了。”

  “爹是好汉,儿子也是好汉,好,好的很。”

  ……

  武昌城外,激战正酣。

  白莲步步卒围了一圈又一圈,准备砸碎武昌的第一道防御。

  龟山炮台原有10门火炮,其中还有一门是坏的。

  后因阿桂下令临时增加的13门火炮,还有鸟枪、抬枪、弓箭就起了大作用。

  “弟兄们,节约着点打。”

  “啥时候打什么,都听我的。”

  新任守备张九佬不愧是匠人出身,很会精打细算。

  敌人不扎堆,火炮绝不轰。

  这玩意一轰就消耗好几斤火药,够鸟枪抬枪打几十枪了。

  稀稀拉拉的枪炮声,让仰攻的白莲步卒欣喜若狂,觉得胜利在望。

  数里外的洪大昌,此时应该叫洪圣帝了。

  也笑着说道:

  “张爱卿,你观这龟山炮台如何呀?”

  原武昌督标副将,现白莲万夫长,张厉勇一咬牙还是如实说道:

  “龟山炮台坚固,守军沉着。怕是要付出不少伤亡。”

  “哦?”

  洪圣帝心生疑惑,没有继续发表看法。

  是铁打的还是纸糊的,稍候便知。

  ……

  围攻的白莲步卒装备简陋。

  许多人仅手持长矛,刀盾都算是略好一些的。

  弓箭手、鸟枪手就属于相对精锐的了。

  山顶,居然不时的滚落石头。

  逼的一些人往两边躲避,无形中就增加了几处人群的密度。

  紧接着,挤在一起的人群就遭到了集火攻击,抬枪、鸟枪、弓箭的覆盖攻击。

  伤亡的人不断往下滚,给后续的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张九佬躲在盾牌后,小心的观察着。

  一炷香的功夫,白莲步卒居然顶不住了,作为进攻方,承受的伤亡代价太大,纷纷转身往山下跑。

  张九佬可丝毫不顾及湖北老乡的面子,站在工事上大吼一声:

  “不怕死的,跟我冲。”

  “鸟枪手不许出战,一会掩护我们撤回来。”

  说罢,他举起佩刀,身穿崭新的五品武官袍子,杀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一次反冲锋,居然把白莲的士气给打懵了。

  快到山脚下时,张九佬一声唿哨。

  众人见好就收,又不追了。

  这让远处跃跃欲试的护教亲军马队非常的抓狂,没能堵住这帮官兵的后路。

  若是再追出1里,他们今天就甭想回去了。

  已经是护教亲军战兵的郑春寿,手按刀柄。

  前方的受挫他并不在乎,不管是自己人的血还是敌人的血,颜色都一样。

  他只是有个疑惑,

  义父临死前说,让自己一定要在屋前种两棵柿子树,是什么意思?

  他转头询问:

  “百夫长,这附近有柿子树吗?”

  “你娃傻了,到了秋天才有柿子吃。现在想吃也没有。”

  ……

  “杀,步兵再冲一波。”

  一位白莲老弟兄,千夫长恶狠狠的咒骂道。

  于是,乱糟糟的溃败信徒开始整队。

  第二波进攻足足5000人,准备发起密集攻击,用人海战术淹死炮台。

  由于缺乏训练,整队的时间久了点。

  被龟山炮台的几门制胜大将军炮抓住了时间,调整完毕后,居高临下轰击了方阵。

  十斤的铁球落入人群。

  虽然6发只有2发命中,也彻底摧毁了士气。

  主要是视觉冲击太大。

  在巨大动能的铁球面前,人就像窗户纸一般脆弱。直接打飞,或者是撕开。

  白莲步卒缺乏基础战场经验,不知道重整队形,必须避开火炮射程。

  龟山炮台居高临下,原本只能打3里的红衣大炮,现在起码能打4里,甚至更多。

  进攻受挫,只能暂停。

  张厉勇早猜到了这个结局,却是窃喜。

  如果大军不吃亏,怎么能显出自己的珍贵?

  投降后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摸清了白莲的军事实力。

  除了护教亲军,和火枪圣兵这两支军队,其余的都是凑数的货。

  论战力,大概是绿营之下,乱民之上吧。

  唯一值得忌惮的是,数量!

  ……

  蚂蚁多了,都能咬死象,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

  打上几仗,人死多了,活下来的那一小部分自然就变成精锐了。

  这个道理,三代为将的他非常清楚。

  他的爷爷甚至将练兵办法写下来,强迫他背诵下来。

  并告诉他:

  “为将者,统领精锐部曲打赢不算本事,能把乌合之众提炼成精锐,积沙成塔才是本事。”

  正在张厉勇无限感慨之时,旁边投来一道冷冷的目光:

  “张爱卿,你在想什么?”

  “臣失神了,死罪。”

  “是不是重回故地,思绪万千呐。”

  “不敢欺瞒圣帝,正是。”

  洪圣帝的脸色稍缓,抬起马鞭问道:

  “可有良策,破龟山防线?”

  “有。”

  “朕全权委任给你,需要多少兵,多少天?”

  张厉勇抬头看看天,小声道:

  “可否暂缓进攻,估计就这两三天吧,定能拿下炮台,具体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呵呵呵,等大雨是吧?”

  “圣帝英明,臣五体投地。”

  洪圣帝欣慰的笑了,能混到这个地步,他绝不是蠢人,蠢人是考不过乡试的。

  张厉勇只不过稍微一提,他就顿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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