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
成济瞪圆了双眼,他当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联系。
成倅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说司马孚怎么那般急着让儿子离开...”
“难怪司马昭又将皇宫内的军队都交给了郭建....”
“那司马孚父子平日里最爱装模作样,想来司马昭也将同样的命令下达给了司马望,司马望这才急着离开。”
“司马望当然是不能做脏事的,让你来当刀,再由司马望来杀掉你...”
“司马孚不愿意,就让郭家来代替。”
“等你动了手,就让郭家来杀你,然后再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郭家和你的身上...”
听到兄长的话,成济勃然大怒,“他们早就想要杀了我??”
“这还需要怀疑吗?你若是为他们做这种事,他们如何能留下你?!”
成济双眼通红,愤怒的说道:“这些时日里,我可是忠心耿耿,兄长为他们立下了那么多的功劳...”
成倅冷笑了起来。
“忠诚?你还能比贾充更加忠诚吗?”
“贾充和郭德这样的人,在他们眼里都可以随意抛弃,何况是我呢?”
“我们出身卑微,他们哪里会在意我的功劳?就是立下再大的功劳,还能封侯不成?!”
说起爵位,成倅也有些愤怒。
司马家这些年里封了不少人为侯,可这些人吧,大多都是因为父亲的原因而受到册封,这些新侯爷们平日里就是饮酒服散裸奔,政绩军功全无,都是一群混吃等死的废物。
因为大臣的功劳而赏赐他家中子弟为侯,这是司马家最喜欢用的拉拢手段。
他们完全不在意这种封赏方式是否会引起出身不高的将领们的不满。
那些真正打过仗,讨伐过鲜卑,抵御过吴国,抗住了姜维的将领们....只是因为没有好的出身,就什么都得不到。
司马家内部的矛盾,远比后世人所想的要多。
畸形的制度,畸形的思潮,定然会引起诸多的矛盾。
晋朝从始至终就没有太平过,哪怕是大族们所吹嘘的太康盛世,从太康元年(280)到太康十年(289)这段时日内,说是天下一统,各地太平。
可雍凉都被打成废墟了,也没有人理会,反正看不到就是太平盛世。
天下经过战乱,重新统一,必定会迎来一段高速发展期,当时的士大夫说太康盛世,天下没有穷人...这句话说的很对,晋朝一直都在很努力的消灭贫苦人口。
穷人不是死了就是被世家当农奴了,说天下没有穷人是对的。
此刻,兄弟俩对视着,神色都有些肃穆。
成济愤怒的说道:“兄长,我们杀了司马师兄弟俩吧,直接投了陛下!”
成倅一愣,心里的怒火顿时就平息了。
“你想死不成?!”
“反正他们都要杀我们,何不干脆投了皇帝,我看皇帝是非常好的人,若是我为他杀人,他一定不会想要我的命!”
成济很是认真的说道。
成倅险些被弟弟气笑了。
“你也得能杀啊?!你以为大将军是随意就能杀死的??”
“我知道大将军很厉害,可是他们要杀我们啊,那我们要怎么办?任人宰割吗??”
成倅摇着头,“大将军是很厉害,可大将军又能坚持多久呢?”
“若是大将军不在了,外军能有几个听从征西将军的命令?若是毌丘俭打赢了...那还有他们什么事?”
“兄长的意思是??”
“且不急...你可以去亲近陛下,听从他一些不过分的命令,帮助他,至于杀人的事情,我们再观望观望...若是司马昭非要伱杀掉皇帝,那我们就投奔陛下,联系毌丘俭,来个里应外合,就看看他册封的那些怂包将军们能否挡得住我们!”
司马家带头破坏了大汉的道德社会,使得君臣之间也没有了过往的忠诚观念。
成倅毫不忌讳的在弟弟面前说起了这些不忠的言论。
而成济听闻,也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
兄弟两人当即开始谋划了起来。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弑”的时代,正式拉开了序幕。
当成济再次出现在曹髦身边的时候,他的态度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改变。
只是当着那两个司马黄门的面,他也无法跟曹髦多说什么,但是看到他的神色,曹髦心里就已经明白了兄弟俩的想法。
这一次,成济甚至是主动提起了要比试的事情。
曹髦自然也不拒绝,两人再次在殿前抡起了棍棒。
“陛下,往后臣定然全力教导,您要学武艺,臣不敢私藏....”
成济笑呵呵的说着,脸上写满了谄媚。
曹髦手忙手里的接着招,“好,朕也当用心学习,假以时日,若有作为,定以将军为太傅,以骑都为太尉。”
成济只觉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现在的官爵都已经不小了,什么太傅太尉,那是做梦都不敢去想的东西。
不知为何,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成济的心彻底乱了,仿佛有什么在挠着,想着自己披上了三公冕服的模样,成济的双眼仿佛都充了血。
接下来的时日里,司马回最先感受到了不对。
他们这两个黄门被孤立了起来。
太极殿内的侍卫跟阉人仿佛都躲着他们,明明是皇帝最重要的辅佐吏,此刻却变成了外人。
他们自然将这些情况都写出来,送到钟会那边去。
.......
钟会的府邸并不算太奢华。
府内的仆人也不多,钟会喜欢安静,他的书房在府邸的东南角,书房是单独的一座房屋,外头有假山溪水,绿树成荫,很少有人敢来这里打扰钟会。
而书房内,则是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钟会喜欢阅读几乎所有类型的书籍,从诗歌到史书,从兵法到百家学派的理论,钟会从不挑剔。
此刻,他就着茶,很是优雅的看起了《六艺论》。
看了片刻,钟会又低下头来,看起了面前的几个奏告。
这些都是那两位黄门所提供的东西,告知曹髦最近几日的动态。
钟会跟贾充不同。
贾充会吩咐曹髦身边的所有人,盯着他的一言一行,然后全部禀告。
可钟会却只是吩咐了那两個黄门,让他们盯着皇帝每日的行为,汇总告知自己就好。
简单来说,钟会并不关心小皇帝说了什么。
他也不想让自己的精力耗费在这样无意义的事情上。
钟会的理想是去灭蜀伐吴,统一天下,成为一人之下的大将军。
皇帝说了什么,关他鸟事?
皇帝长了嘴,自然就要说,自己还能堵着他的嘴不成?想说什么就说,反正也说不了太久了。
看着两位黄门官的禀告,钟会的嘴角再次浮现出了一抹笑容来。
“好竖子...居然一点都不激动?是不相信大将军出事了吗?”
“这般年纪,竟有这般才能...贤君啊,贤君。”
“只是,这品味实在太差,整日跟一些阉人和侍卫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钟会摇着头,“简直就是暴敛天物...怎么能如此不堪?”
无论是司马师还是司马昭,都不太在意曹髦去接触那些阉人以及侍卫...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是些可有可无的蝼蚁,跟他们接触,只会让自己的名声变臭,除此之外,毫无意义。
可钟会却很不喜欢,他觉得这是一块璞玉掉进了溷藩之内,明明那么好的相貌和文采,却变得臭不可闻。
“就算要自污,也不能如此啊。”
钟会颇为不忍,收起了面前的上书。
本来还挺期待小皇帝听到大将军出事后有什么想法,可如今看来,他还是很理智的,在他这个年纪,竟然能保持清醒,这实在是难得。
不过,这也不重要,反正大将军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位皇帝。
这次要对付的也根本就不是皇帝。
之所以盯着皇帝,纯粹是因为钟会对他感兴趣。
钟会收起了东西,令人准备马车,准备前往征西将军的府邸。
拖了这么久,也该出手了。
...........
“父亲!我要请阮籍在内的七位名士进皇宫,与陛下设宴,谈论经典!”
司马炎满脸的决然,大声的对司马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书房内,顿时就变得寂静了。
司马昭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凶狠的盯着自家儿子,“你说什么??”
司马炎咽了咽口水,心里顿时惧怕,可想起曹髦的那些话,他再次鼓起了勇气,大声的说道:“父亲,我打算领着洛阳的名士,进入皇宫,与陛下一同设宴!”
司马昭猛地站起身来,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司马炎。
司马炎索性也不怕了,仰起头来。
打就打吧,还能打死我不成??
挨了这顿打,我还能名扬天下!
来吧!!
你打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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