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越发猛烈。
两方将士们都冻的瑟瑟发抖。
再这样僵持下去，将士们就算是不打，只怕也会因为生病而死不少人。
这是双方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羌族爰剑也十分清楚。
他看着南方玉石谷方向，还是没有人回来报信。
难道这次机会当真要错过？
就在他叹息一声准备下令撤军之时。
南方雪地中，一个身影却是狂奔而来。
翘首以待的羌族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来了！消息来了！”
爰剑也是猛然提起了精神。
死死盯着临近的斥候。
等那斥候跑到近前不等开口便质问道。
“玉石谷如何了？”
可谁知那斥候猛然一愣。
紧接着回声道。
“属下乃是明令族长派来的斥候。”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提起精神的羌族人们，都叹了口气。
爰剑也用力闭上了眼睛，表情掩盖不住的失望。
“那秦军当真就这么强吗？在玉石谷占尽天时地利，三万轻骑打两万步兵就这么难吗？”
看着爰剑不满的表情，一众族人们不再敢说话。
但斥候却是紧跟着回报道。
“爰剑不必担忧，明令族长派属下前来，就是为了禀报，大军已经成功绕行到了秦军身后，您看何时进攻！”
爰剑却是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进攻什么？连两万人都打不下来，正面十几万就能打下来了？”
爰剑的不满表露无疑。
“罢了罢了！回去告诉他，撤军吧！”
“回来与我等一同向西撤离，等雪化了再说！”
可话音落下，那斥候不仅没有退去，反而是上前一步。
有些着急的说道。
“明令族长还有话让属下带回。”
爰剑虽有些不耐烦，却还是听了下去。
“大军已是接近秦军后背数里，对方右军阵型前出太过，露出了极大破绽。”
“现在只要正面有大军吸引注意力，我等一个冲锋便能杀入强弩阵型之中。”
“明令族长还说，就算玉石谷没有大胜，抓住这个机会我等也必能大败秦军。”
如此话语让爰剑猛然张大了眼睛。
有些怀疑的说道。
“此话为真？”
那斥候急忙回禀。
“属下亲眼所见，确实如明令族长所说。”
“秦人右军后方，只有万名锐士垫后。”
“必定拦不住大军如此近距离的冲锋。”
斥候笃定的言语，让原本已经放弃的爰剑，再次眉头皱起。
他看着还在加深的积雪，内心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这时身旁的柳族长看出了爰剑的心思，也是皱眉说了一句。
“若是为真，倒也可赌一把！”
“大军正面佯装进攻秦人左侧，并且命令后方两支大军配合。”
“如此秦人必定会将重心，全都放在左侧战场。”
“到时再让明令族长突袭。”
“若是能冲入秦军阵营，他们就再也没了强弩之利，很可能被我等一举剿灭数万人。”
此话，让所有羌人都皱眉思虑。
到底该不该拼一把。
这时一众族长中，一个脾气略有直率之人说道。
“怕什么，就算有埋伏我羌族大军也可立刻撤离。”
“如此满地白雪的场景秦军还能追上我们不成？”
“若是再等下去，我们可就要彻底失去了先机，就连马匹之利也会被秦弩抹平，陷入劣势！”
此话也同样被其余族长们所支持。
“确实如此，不管如何也不能再耗下去了。”
“再等下去，将士坐下的马匹就抬不起腿了。”
“到时丢了速度优势，我们就真的顾此失彼了！”
爰剑看着全都十分认同的族长，终是下定决心。
“好！既是如此，那我等便趁现在会会秦军！”
“传令，三万正面骑兵与西南方两路共四万人的大军随我等佯攻秦人左军。”
“势必要让他们感受四面八方的危机。”
“如此才能给明令族长创造最好的机会！”
“剩下两万人，等秦人全部将注意力放在左侧后，便立刻与明令族长前后夹击大秦右军！”
为了谨慎，布置完毕后。
爰剑再次叮嘱。
“若是半路发现对方埋伏，莫要恋战。”
“当可快速离去，秦人没有骑兵我们本就立于不败之地。”
话语落下，顿时整个羌族阵型动了起来。
除了几个前去通知另外几路大军的斥候。
正面五万轻骑再次开始前逼。
秦军阵前。
看着正在缓步加速，冲向大军左侧的羌人们。
张良开口道。
“这是想要不惜代价，拿下我们左侧大军？”
“他们哪来的自信？”
话音落下，羌族竟是真的开始加速冲向左军。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有斥候回报。
“报！羌人有两支大军绕到了大军后方！”
“似是要一同进攻左军！”
斥候的话，顿时让众人皆是瞪大眼睛。
“羌人这是倾巢而出了？他们难道真打算此战定胜负不成？”
可此刻已是还来不及多想。
左军被三面围攻压力太大，有败退的风险。
中军必须靠近协助防守。
一众将士们都是开始下令，调整强弩方阵与弩车的方向。
可刚调整完成。
又是一声冲杀响起。
众人回头，却见右军后方数里外的山林，竟也冲出了羌人。
可此刻大军弩阵的方向都已经对准了左侧。
“哪里还来得及防备他们！”
众将皆是知道上当了。
眼看着那两万羌人面色狰狞的接近。
右军后方却仅有一万手持长剑的锐士。
面对借助地形加快速度的骑兵，只怕是一柱香都坚持不了！
秦军将领们皆是目眦欲裂。
他们知道右军完了。
现在能做的只有将进攻左军的羌人们狠狠击溃。
如此才能扳回一城。
可等将领们转身，却是发现那羌人冲来的主力竟是在最后关头掉头了。
对方根本没打算往弩箭射程之内冲。
他们只想吃下右军而已。
在场之人皆面露惊慌之色。
唯独嬴轩却是嘴角控制不住的翘起。
“声东击西？”
“用的倒是挺熟练。”
身旁张良也是笑出了声。
“跟我们玩兵法？”
“不知道大秦境内才是兵法的发源地吗？”
右军后方。
守着背后的一万锐士们脸上满是慌乱。
谁也没想到，羌人竟然会绕到这里。
西北方的道路明明已经派人盯住了。
这些人又是哪里来的？
没人回答他们。
只有那明令族长狰狞的面色，在不断接近。
这种速度下，手持长剑的锐士根本挡不住对方。
只要被他们撕开一个豁口，冲进强弩军阵。
谁都知道，那会是一场肆意屠杀。
明令族长此刻已是激动的浑身颤抖。
这举世无敌的大秦，今日当真就要败在自己手上了吗？
远处，佯攻过后的羌族各族长们，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缰绳。
爰剑，此时也停了下来，死死的盯着这一幕。
眼看明令族长率领的两万轻骑，距离右军弩阵只剩最后一里。
北方正面大军剩下的两万轻骑也在冲刺。
右军已经是躲无可躲被两面夹击。
结果已经毫无悬念。
没有人会认为，那些右军能够承受住，两侧骑兵的杀戮。
羌族众人甚至已经露出了笑容。
可就在这时。
一马当先的明令族长，却是毫无征兆的从马上飞了出去。
紧接着，在他身后跟随的将士们，也一个个做出了同样动作。
马匹的嘶鸣声骤然响起，似是非常痛苦。
众人急忙望去这才发现。
那平整的雪地上，不知何时竟是塌陷了下去。
一道道数尺深的深沟遍布那片区域。
深沟上部是连绵不绝的树枝杂物。
因为大雪而被覆盖，看不出丝毫痕迹。
疾驰的马匹踏上去，却会成为别断马腿的利器。
那两万名羌族大军，几乎是冲入一里范围内几息不到，便纷纷从马上跌落。
悲惨的嘶鸣回荡在这里。
没有一匹马能够穿过那片区域。
嬴轩嘴角翘起。
他早在下雪前的第一个晚上，便派出千人在营地外三里，挖掘出了数片这种区域，就是为了防备骑兵的偷袭。
没有多余的废话。
嬴轩冷声下令。
“将士们，复仇的时候到了！”
“今日，我等就为关西马场的村民，为我大秦的子民报仇雪恨！”
“给我杀！”
声音落下，率先调整好方向的强弩方阵开始发力。
“嗖！嗖！嗖！”
成片的箭雨将惨叫的马匹彻底了解。
一同被射杀的还有，那近万的羌族骑兵。
远处，爰剑等人看到这一幕，已经是目眦欲裂。
“撤！立刻撤，那是陷阱！”
话音落下，不仅是那剩下的一万还没冲入深沟区域的羌人们，快速调头向身后逃去。
就连左军南方的两支骑兵，也快速后撤。
生怕自己等人也被留在那恐怖箭雨之下。
在此等天气下，爰剑等人却是紧张的满身是汗。
柳族长更是满脸慌乱的说道。
“幸好！幸好秦人没有马匹。”
“不然趁着刚刚那一下，数万将士就会葬送在这里。”
其余族长们也是庆幸。
可这时，那南方玉石谷的方向，终于赶来了数千轻骑。
只不过，他们没有像爰剑等人想的那样带着胜利的消息。
反而一个个慌乱无比，不断回头向身后望去。
还未临近，便对着羌族大军呼喊出声。
“骑兵！”
“秦人的骑兵！”
“我们上当了！秦人有骑兵，而且还强大无比！”
其实他不要呼喊，羌族人也能看到。
在这些人的远方，大片黑压压的骑兵快速追来。
他们举着的却是一面熟悉的黑旗！
爰剑瞪大了眼睛，根本来不及想为什么大秦还有这么多骑兵！
猛然回身便说道。
“撤！向西北撤离！”
柳族长也喊到。
“如此大雪，没人阻挡他们是追不上我们的！”
可话音刚落下，上天就好像专门回应他似的。
他们的退路方向。
雪白的大地也遮掩不住银甲刺眼的光芒。
不用提醒，几乎所有羌人在这一刻都看到了那，闪耀夺目立于退路之上的银甲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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