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中,辛屈思考着后续的安排。
虽然开始推行包产到户,未来进行村选举自治、乡选举自治。
但也得让乡村内部产生矛盾。
毕竟乡不能直接干涉村的选举,但村却可以。
乡户之间的派系不想被敌对派系搞下来,只有两条路。
答应给村更大的自治权利,或者跟带兵进来监督选举的有辛氏中枢权利机关合流。
至于哪一条路?
都无所谓,因为辛屈会调整行政区划,做到山河形便、犬牙交错的格局调整,想要协调村与村、乡与乡的调整,要么械斗,要么找上级,闹大了直接带兵过来镇压,统一算晋升军功就行。
敢动手,那就是犯罪。
再加上税收任务压着,干系乡官可以升迁、升爵,他们就不会轻易的与村合流。
商鞅的驭民五术:愚民,弱民,疲民,辱民,贫民。
自己已经开始做愚民,思想在统一,只不过用了宗教而已,之后不断改进就是。
弱民、疲民、贫民就更不用说了,整个有辛氏,刚刚被他结束公产分配,大家都穷呢。
至于辱民,这一条已经出现在归化人身上折腾了,不过暂时不会放到族人身上,而是等归化人形成一个团体了,需要开始在政治立场发声了,自己在暗中支持他们对有辛氏本部族人发动诘问。
然后顺水推舟推进爵位抵罪、可贬为奴的规章。
为君之道,首在立信、其次立威、其三立恩、其四立德、其五立圣。
信誉是他的人格魅力根基。
立威更不用说了,今天安排人杀蓟氏行人,抽那群想要嫖族中“公产”的混蛋,对待外族之人丝毫不手软的狠辣,其实已经吓到了不少人。
立恩这种事情,辛屈可太擅长了,慷他人之慨更是朴素的手段,整个有辛氏他都能分,多给族人一点利益也没什么。
至于立德,倒也不是道德,而是把自己做的伟光正。
所谓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雷霆为威、雨露为恩,二者都是君主的手段,但怎么执行有说头,谁能做的又好又不引起所有人反对,并且顺利推行下去,那你就是有德之君。
至于立圣就更简单了,前面四条做完,你再随便出个传记,流传千古,你就是圣君。
至少对你的族人而言,你是圣君。
辛屈抬起头,看向沉默了一阵的阿启说:“那群蓟氏的家伙说了是为了什么原因而来吗?”
“哦,说了,他们说,是来看看有辛氏的虚实了。”
“看来外边的情况不乐观。”辛屈呵呵两声,“商小乙打孤竹氏的原因问出来了吗?”
“还真问出来了,他们都在说商小乙之所以打孤竹氏,是因为受到了南庚的支持。而孤竹氏支持南庚的侄子子和为商王。具体原因,似乎和南庚打杞龙氏(西戎部落,也叫杞龙戎)吃了败仗有关。”
辛屈点了点头,如他所想,这个时间点,已经开始步入九世之乱的后期,商国贵族内乱,还是没有得到实质性解决。
不过,帝南庚迁都奄城,辛屈看来是为了巩固东夷方向的战果,方便镇压黄海之滨的部落。
这和河洛地区水源开始恢复,以及之前商人在河亶甲被东夷入侵,丢弃荥阳商都,进而导致了商开始走向衰退时期的事件有关。
从那之后,商人主要势力变成了以河北邢台为中心,然后在祖乙时期,全力对付东夷部落。
这就导致河洛地区、晋南地区完全失守,全给戎人氏族占据。
辛屈这半年,没少听西边的行人说,戎人经常一路打到商人腹地,最近的一次,干脆直接在奄商城下溜了一圈才回去。
看来是这一次南庚打杞龙氏失败的结果。
子和应该是反对帝南庚继续空耗财力,跟着东面打仗了,毕竟再不管管西边,自家地盘还要不要了?
须知一点,南庚和子和之间的王族世系不一样,所构成的势力也不一样。
子和一脉,主要力量在黄河以北!
如果按照世系走,那么这两年,南庚生病或者被打败,子和趁机夺权上位。
那么他就是帝阳甲。
也就是说,子和能靠什么赢帝南庚?
只能是……借兵!!!
辛屈转过头看向东北,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孤竹氏精锐南下!
两年内子和上位为帝阳甲。
这么一算,时间……对得上啊!
这个年代打仗可不是兵贵神速,往往都是大举迁徙南下,然后围城的围城,开片的开片,没有个几年肆虐,是根本停不下来的。
等子和借助外人控制朝局,清理老臣,逼得九世之乱的大发其财的奴隶主不满,于是对内攻伐,导致乱局加剧。
子和就算借兵孤竹氏,也不见得能压得住他们。
所以子和需要威望。
那么子和必定得出兵打谁,只要首战即败战,想来商王公会笑开花的。
所以子和征讨某个部族,必然会有人不断扯他的后腿。
孤竹氏精锐再多,只要一口气打光,那王公内乱、诸侯不朝也就成定局了!
毕竟失去了孤竹氏兵马的支援,子和肯定连奄商的贵族都压不住,更不要说奄商之外的王公、诸侯了。
“阿启,你找一下行人春,我有事情交代给他。”
辛屈眼神一下锐利起来了。
不管结局如何,孤竹氏南下进入中原地区,局势都对他有辛氏有利。
现在他缺的是时间和人力,七百有辛氏战士不能全部死在东面的战场。
必须找个机会撤回来,哪怕只能撤回来一半,这都是极大的助臂。
至于孤竹氏会不会来打有辛氏?
只要他们人不傻,会不知道越南方越富庶?
眼下天旱,难得沼泽涸成草地,阻碍他们的天险不在了,岂不南下?
难道还回去冰天雪地放牧?
当他们傻吗?
南下!入关!当商人不香吗?
当行人春被喊来的时候,睡得还有点迷糊,辛屈也不废话,拉着他说:“交代你一个任务,你跟土,两人收罗一下族里十二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小子,教他们骑马。嗯,先选十人,做马队,如果后续有什么需要探查、搜集情报、送信的任务,就让他们去做。”
“诶?一大早喊我来,就为这个?”行人春都茫然了。
“对,就这个。给封赏和俸禄,速度快,今年秋后,应该就有活交给他们。”
辛屈神情严肃:“如果你搞不定,我会动用族法来惩戒你。同时没收你户下所有田土。
干得好,我能力排众议,让你户上田土翻三倍。
干还是不干?”
“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行人春哭笑不得起来,“不过,看得出来你很着急,连族长权利都拿出来用了。
放心,我会做好的。毕竟只是教会十个小子骑马,就能换来三倍田土,这买卖划算。”
“呐,十个名额你自己写,写完给我就行。”
辛屈丢了一块空白板牍给他。
“得嘞,走着。”行人春笑呵呵的收了版牍,起身就走,也不拖泥带水。
“屈,你在想什么?会骑马的小子,不是一抓一大把吗?”阿启古怪看着辛屈。
“我有大用,教会骑马是行人春的活,我负责教他们其他的东西。骑兵,得提前出现在战场上了。只有来去如风,才能减少伤亡,俘获部落,整合出更多的人口。”
辛屈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蓟氏的人继续问,情报不嫌少。若是没有多余的可得了,就杀了。不要留下一点隐患,尤其是族内的虚实,不能让南边的蓟氏知道。大邑商,要彻底大乱咯。”
“又是这种没头没尾的预言。”阿启听得撇嘴,辛屈最近老是说大邑商要乱,但再乱依旧是强的离谱。
巫小叶倒是恬静看着自己的册,然后无声无息的离开。
只留下阿启一个人觉得没意思,就去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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