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殿臣回到门房时,大爷已经起床了。
他实在是太累了,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多。
外面满是机动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和人群的嘈杂声。
他诧异自己竟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睡得着。
穿衣服时,他发现胳膊、肩肘关节部位、两条腿又僵又痛。
他安慰自己:“慢慢就习惯了,收获与付出往往是对等的。”
起床后,洗了脸,闲得没事,他又搬了凳子,坐下来看那熙攘的人流。
坐了一个多钟头,也该做中午饭了。
四、五天之后,张殿臣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但各部位的疼痛依旧持续着,他明白了父母为何常年与去痛片长伴,恐怕去痛片也是他今后生活中的密友了。
水果发运站的卸车业务有时多,有时少,有时干脆没有。
但张殿臣不愿闲着,他又联系了粮油市场和建材市场的卸车业务。
门房住宿虽有缺陷,但也有它的优势--门房里装有电话。
如果发运站不卸车,他便守着电话等业务。
如果发运站有任务,有电话打来联系卸车,让门房大爷告诉对方顾不上。
相比较而言,粮油要比建材好卸些。
卸粮油无非粘些米粉面末。
建材中的水泥、白灰具有很强的腐蚀性,水泥、白灰粉尘荡到脸上,再和汗液混合在一起,脸上就会起些红疙瘩,还十分骚痒。
但为了多挣几个钱,只要他还闲着,卸水泥、白灰的活儿,张殿臣也照接不误。
水果行业与其他行业有些不同,越是节假日,越忙乎。
水果发运站春节也放假,只是假期有些短,大年三十到正月初七。
只要能挣钱,张殿臣才不在乎这些呢!
干了五个多月,除了吃的花费,张殿臣揣在内衣兜里的存折上还有五千多。
大年三十一早,张殿臣不顾一夜的劳碌,匆匆收拾东西。
有给父母买的衣服,也有给外甥们买的衣服,还有按内部价买的稀罕水果。
他要让家人尝尝这些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收拾妥,按来时的路线去了汽车站。
当他回到家里,把五千多元的存折交到母亲手上时,母亲抚摸着他的头发说:“臣臣这半年一定吃了不少苦。”
每年正月初三、四,两个姐姐都会来看望父母,和父母住上三、四天。
当他把给几个外甥买的衣服拿给姐姐们时,两个姐姐直夸兄弟长大了。
正月初八这天,张殿臣告别了父母和姐姐们,又去往了发运站。
夜里便卸起了车。
这年,他有一个目标,年底一定要带回家万元以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积攒的钱也一天天多了起来。
但身体也有了一些变化,有的看得见,有的看不到。
他的手指变得粗胀扭曲,肩肘结合部时常隐隐发痛。
六月里的一天,叔叔来找他。
到了僻静处,对他说:“现在发运站有一个合同指标,在劳资科长手中。
他私下里跟我说,我就想到了你。
想要的话,得给人家二千元。
依我考虑,还是要。
虽说花笔钱,但毕竟是个前程。
这事儿,本应当回家同你父母商量商量,你又走不开。
你也长大了,又是高中生,也算有见识,自己考虑一半天。
如果想要,两天内给我回个话。
要与不要,不要向任何人谈起。”
说完,叔叔便走开了。
在张殿臣看来,这是件天大的好事!
转成长期合同工就和国营固定工的待遇基本相同了。
他张殿臣就不用再做装卸工了,干些发货、收款的工作,照样挣钱。
不发生什么大的事故,谁也没有权利让他离开这里。
他的社会地位也会发生改变,他就成了真正的城里人。
这是其他同学通过各种渠道才能达成的。
但两千块钱的确不是一个小数目,那是正式工一年多的工资总和,是他用双手一分分挣来的。
经过反复权衡,张殿臣决定要下这个指标。
第二天下午,他找到了叔叔,告诉叔叔自己的想法,并把两千元交到叔叔手上。
隔了一天,劳资科长把他叫到了办公室,让他填了套表。
一个多月后,他便成了水果发运站的长期合同工。
站里让他负责一个水果库的批发工作。
一个月工资一百三十八元,遇到调资,才能一级级往上提。
当他不再做装卸工,和老金等人打招呼时,老金等人十分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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