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雷师傅要焊个大件。
为了细致观察师傅的动作，许智超偷偷地把墨镜摘了下来。
随着电弧发出嗤嗤声，焊条瞬间被引燃了，那耀眼的强光刺得许智超的双眼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赶忙把墨镜戴上。
等能看清东西时，他觉得双眼像被扬进了沙子，眼球与眼睑内膜间产生了极大的摩擦。
两只眼睛又酸又涩，一睁眼便泪流不止，还隐隐发痛。
师傅焊接完，发现他泪流满面，便问道：“是不是没戴墨镜看了电弧光？”
许智超点点头。
师傅说：“这孩子，你被电焊光打眼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难受。
回家休息几天，也就好了。
尽量不看强光，到医务室配上几支眼药，隔段时间点一点。
现在就回家吧。
请假的事，我到车间主任那里去说。”
许智超只好整理东西，回家休息。
回家后，他照着镜子观察自己的眼睛，镜面的反光又让他泪流不止。
借助朦胧的泪眼，他发现两只眼球上分布着一些凸起的血丝。
母亲见多识广，知道他被电焊光打了眼。
把他领到了里屋，扶他躺下，还拉上了窗帘。
母亲问：“你师傅没交待过不能直接看电弧光吗？”
“交待过。”
“那你为什么还看？”
“为了看清师傅的焊接动作，我便摘了墨镜，没想到电弧光这么厉害！”
“往后，可要注意了。”
说完，母亲打了盆凉水，淘了毛巾，给他作冷敷。
之后，母亲又去医务室买了几支眼药，每隔一、二小时，给他滴一次。
眼药滴入眼睛，有一种针刺般的痛感。
许智超在家躺了三、四天后，症状大幅缓解。
往后上班，再也不敢随便摘墨镜了。
一个月后，雷师傅便让许智超亲自动手了。
为了练手，师傅特意找来几块废钢板。
告诉他，为了保证焊接的牢固性，焊接处除了要除锈、除漆、除污，还要留有坡口。
要想打出坡口，就得借助砂轮机。
使用砂轮机时，要让磨件缓缓靠向砂轮片，切忌使用蛮力，否则砂轮片就碎了。
砂轮碎片被甩出去，危害性可就大了，闹不好要出人命，一定要注意。
说完，师傅给一块焊件开了坡口，以作示范。
许智超学着师傅的样子，缓缓把另一块焊件送向砂轮片。
力大了不行，力小了也不行。
焊件在飞速旋转的砂轮片的作用下，并不总听招呼。
在许智超的不懈努力下，逐渐也就品味出了怎样握持焊件。
两个硬物紧密接触后，随之发出了沙沙的响声，无数火星被甩向了地面。
几分之后，焊件的坡口被他开好了。
师傅接过去看了看，又指点他磨了一遍。
按照师傅以往的教导，许智超先将两块焊件摆放到焊接台上，让它们底部紧密靠拢，坡口向上。
然后观察电焊机的进线、引线、搭铁线，检查它们是否正常。
检查完，将搭铁线搭到其中一块焊件上。
之后，调整电焊机的电流强度，给电焊钳夹上焊条，把焊锤放到焊件一旁。
准备工作就绪后，许智超右手握了焊钳，左手举了焊罩，便焊接起来。
他用焊条端部点了两下焊接处，嗤嗤声便响了起来。
焊条被引燃后，他让焊条治着坡口均匀滑过。
焊条燃烧时，不仅发光，而且散热，滚滚的热浪冲刷着他细嫩的皮肤。
焊条不再燃烧时，他得握了焊钳重新试点。
焊接完毕，他用焊锤敲掉焊缝上的焊渣，认真检查。
有的地方虽说焊结实了，但焊缝太宽；
有的地方是虚焊，敲掉焊渣后，两块钢板没有熔合；
有的地方干脆连焊渣都没有，那是脱焊；
有的地方被烧成了一个洞。
看到他有些沮丧，师傅对他说：“别泄气，师傅第一次焊接，连你都不如。
除了掌握必备的知识、方法，焊接说白了就是一种技能。
凡技能都是反复操作的结果，因此，它需要的是时间和苦练。
就像学骑自行车一样，学久了，就会骑了。
你先要做到不脱焊，不虚焊，不击穿；
之后，再去追求焊接致密，焊缝均匀。”
许智超心想：“什么时候才能像师傅一样，在两块金属间留下一条浅浅的焊痕呢？”
这次练习，又让许智超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焊帽未遮住的脖子处蜕了一层皮。
蜕皮不是一次性完成的，而是花花点点，一小块、一小块的脱落。
这让已懂得臭美的许智超难为情了一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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