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三天,康杰便带了盘缠和行李打工去了。
正如父亲所言,除了勘探,自己再无别的技术,只能干些体力活儿。
干体力活儿不是什么体面的活儿,堂堂的中专生、技术员,现在同农民工抢活儿干,让人们怎么看?
碰到熟人,确实难为情,需要去远些的地方。
以前,他听人说过,火车站装卸的活儿虽然有些损身体,但来钱快。
他便坐了火车一直走,火车停下来不再动时,他才下了车。
他到的地方叫驼城,周围除了沙漠,还是沙漠。
或许“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描绘的便是此处的风光吧。
别看这沙漠不长树木,却长盐碱。
由于盐碱丰富,驼城便成了化工城,装卸的活儿自然少不了。
下车后,他便去找装卸的活儿。
如果说工作难找,那是因为你条件太高。
而这种重体力活儿,到处都是。
一支装卸队正缺人手。
看到他文文静静的样子,装卸队的头儿质疑道:“你能干得动这样的活儿吗?
有时,一个人便要装卸六、七十吨的货物,还有时间方面的要求。
到了时间,装不上,卸不下,除了不给工钱,还得立马走人。”
康杰坚定地说道:“只要你们能干,我就能干。
我年轻,力气大。”
“那就走吧。”
装卸队的头便把他领走了。
火车站南边是一片平房,土房、砖土混合房、砖瓦房都有。
应当是没有经过统一地规划,高低不齐,长短不一。
泥土路面上,到处是各种牲畜的粪便。
装卸队的头儿把他领到一处大院里,大院中,东南西北房都有,每间屋子门前都有一个土灶。
显然,众多房间是用来出租的。
头儿把他领进了一间南房,指了指炕上空出的地方说道:“就睡这儿吧。
屋里有案板、刀具,外面有灶。
吃什么,自己做,外边卖什么的都有。
每人每月包水、包电、包炭十五元。
他们三个是一块儿的伙计。”
三个躺在炕上的人望了康杰一眼,算是打过了招呼。
头儿又说道:“有活儿,我便来通知你们。
往后,管我叫老安,也好称呼。”
说完,便走了。
康杰把东西安置好,肚子也咕咕地叫了起来。
坐了将近两天的火车,确实有些累。
他不准备做饭了,想到外面找个小饭馆,随便吃上一口,好睡上一个囫囵觉。
出去一打听,周围只有一家小饭馆。
康杰要了半斤炒面片。
吃完,付过钱,便回屋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康杰还没醒,老安便来找大伙装车。
洗漱毕,吃过老安买来的肉夹馍,便去干活儿。
老安告诉大伙,今天上午,装五个集装箱的化学品。
每人装一箱,上午必须装完。
车站的人下午还要给车皮编组。
老安交给康杰一件劳保护肩,说道:“护肩五元,馍一元,一共花了六元。
三十吨货,挣三十块钱。
到时候,给我六元。”
康杰点了点头。
老安问康杰姓什么,康杰说姓康。
到了车站,便装起货来。
货车上装着的化学品都用尼龙袋包装,每袋五十公斤。
康杰心想:“一上午就得装六百袋,自己可要努力了。”
刚搬起来,也没觉出什么。
搬到三、四十袋时,康杰两眼直冒金星,总觉得气不够用,但还有五百多袋等着他呢。
喘口气,继续搬。
汗水早把他的衣衫浸透了。
老安看到他这副模样,问道:“兄弟,还能坚持吗?”
康杰说道:“没问题,刚干不习惯,慢慢也就习惯了。”
老安告诉他,千万要稳住脚,挺直腰。
踉踉跄跄最容易伤腿脚。
该发力时不发力,最容易扭伤腰身。
康杰心里什么都清楚,只是身上发不出那么多力气来。
康杰每搬一袋都会记个数,离六百这个数却遥遥无期。
上午九点多,歇下来的时候,康杰跑到车站便利店,买了两个焙子,三口五口便吃光了。
上午十一点四十多分,康杰终于把货装完了,比其他人慢了半个多钟头。
装货是个要命的力气活儿,谁都不轻松。
装完货,货主便付了工钱。
老安递给康杰二十四元。
回到出租屋,其中一位伙伴问康杰,是合伙做饭,还是单独做。
康杰说合伙做,那位伙计便出去购买食材。
回来之后,伙计报了账:“猪肉斤半十二元,豆腐一元,粉条一元,馒头二元,合计十六元,每人摊四元。”
康杰便把四元交给了那位伙伴,帮着众人做饭。
别看康杰干活不怎么样,做饭却比其他伙伴娴熟。
吃饭时,得到三人的一致好评。
饭后无事,另一位伙伴问道:“兄弟哪里人?”
“省城云川人。”
“离得好运。”
又一位说道:“看你干活儿时的情形,以前应当没干过体力活。”
“以前在地质队干,地质队今年没活儿,便想出来挣几个钱。”
伙伴说道:“像我们干的这种活儿,也没有个准数。
货多的时候,能把人累死,还得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
你做不到,别的装卸队便把活抢走了。
今天装了一箱,便把你累成这样。
我估计你熬不下去,五、六天之后,便得走人。
对我们几个来说,一天真要只装卸一箱货,我们也得走人。
钱太少,养不住。”
康杰说道:“我会坚持的,你们能做到的,我肯定也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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