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老安没来叫人。
伙伴们因为没有活儿,多多少少有些失望,康杰却在私下庆幸。
他需要时间,来逐渐适应这里繁重的工作。
晚上闲着没事,康杰把换下的内衣清洗了,挂了起来。
夜里睡觉时,两条胳膊钻心的痛。
第二天一早,老安便来叫人,卸十节车皮的货。
这个消息让康杰有些发怵:“自己一天能卸完六十吨、一千二百袋的货吗?”
他给自己鼓气:“来这里,不就是找活儿干吗,难道还怕活儿多吗?
堂堂七尺男儿,不惧任何艰难困苦。
有言道:‘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别人卸得了,我康杰自然也能卸得完。”
吃过早点,一伙人便去车站卸货。
只要是干繁重的体力活儿,人体力量的曲线变化规律便会产生作用。
刚开始生龙活虎,到中间苟延残喘,至最后气若游丝。
最后的百十多袋货,对康杰形成了巨大的考验。
他觉得自己胳膊上的劲儿越来越小,而那些袋子却越变越沉,都快抡不到自己肩膀上了。
他知道,是自己输出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极限。
便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不再喘息时,那些消失的力量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体。
再次振作精神,向那堆货物走去。
比伙伴们多耗时几十分钟,总算卸完了。
下午卸那五车皮货时,康杰比伙伴们多卸了一个多钟头。
当他回到屋里时,伙伴们已经吃过了饭,他的那份还留在锅里。
他不想吃饭,从桶里舀了一瓢冷水,一饮而尽。
然后一头倒下,便去睡觉了。
一觉醒来,已是夜里十点多。
开了灯,把剩在锅里的饭铲到小盆里,泡了开水吃。
力气似乎又回来了一些,只是浑身酸胀、酸胀的痛。
摸摸兜里,那六十元钱还在。
他想:“照这样干下去,一个月便是一千八百元,都快赶上队里一年的工资了。
不多流汗,怎么能比别人多挣钱呢?”
他脱了衣服,熄了灯,便钻进了被窝。
湿透的衣服在体温的的作用下,已经干了。
在汗液的浸渍下,衣服已经变得有些僵硬。
他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如今,睡觉才是最基本的需求。
天亮之后,大伙还没起床,老安又来叫人了,是装十节车皮的货。
康杰感觉自己的体力基本恢复了,胳膊还是酸胀、酸胀的痛,精神状态也大不如前。
他鼓励自己:“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坚持便是胜利。”
无论是上午,还是下午,康杰的装车速度还是比别人慢上不少。
晚上收工时,康杰没有被累趴下,还强撑着身体,清洗了衣物。
五、六天之后,康杰装卸的速度不再比伙伴们慢了,汗出得也不再那么多了。
胳膊上的劲儿似乎大了不少,只是浑身依旧酸痛。
他感觉出,自己已经基本适应了这里的工作。
一天晚上收工之后,老安没有回家,要同伙伴们喝一顿酒。
老安端起酒碗,祝贺康杰成为了他们正式的成员。
大伙放下碗后,老安说:“我干装卸的活儿,已经有十多个年头了。
很多人都知道,车站装卸货物挺挣钱,却不知道这活儿有多毁人。
大多人坚持不完三天,全跑了。
能挺过一周的人便能待得住。
你刚来时,我并不看好你。
估计你三、四天也会跑,没想到你竟然能挺得过来。
听他们讲,你还是个正式工。
其实,这种活儿,有些农民工也坚持不下来,你是好样儿的!
干过火车站装卸的活儿,今后,再没有干不了的活儿,受不了的罪了。
来兄弟,再走一个。”
大伙又都端起了酒碗。
装卸的工作稳定下来之后,康杰抽空,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在驼城一个建筑工地当小工。
他怕说出真相,父亲心痛。
父亲叮嘱他,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除了老安和康杰,其他三位伙伴农忙时还要回去干农活儿。
人手不够时,老安便去吸收新的伙计。
正如老安所说;能留下来的人并不多,很多人撑不过三、四天。
旧的走了,再招新的,这个国度最不缺的便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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