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屋。
明亮的灯光映入眼中,浓郁的煎肉香气扑面而来,旅途疲惫油然消散。
赫敏在进门的瞬间就扔掉了万事通小姐的镇定,顺手将厚实的外套递给身旁的洛伦,眼睛笑得眯成月牙,兴奋地跑进厨房:“妈妈!我回来啦!”
随即厨房里传出莫妮卡略显无奈的声音:“我亲爱的赫敏,你这样搂着我没办法做饭……”
“嘿嘿……”
“最近有什么新闻吗?”
洛伦将手上的外套在门后的衣架上挂好,朝餐桌旁看报的温德尔走去,以他的情商肯定不会让气氛陷入僵硬,“回来的时候看见车站外面有人在抗议宣讲,圣诞都不休息,是颁布什么新政策了吗?”
“不是新政策,去年就颁布了,现在出来闹是因为下一届大选快要开始了。”
在话题不涉及钓鱼的时候,温德尔还是那个冷静的牙科医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还是说说你们的魔法学校吧,这学期过得怎么样?”
“应该还算平静吧,魔法部还是那个样子,完全不像个政府……”
“……”
大多数情况下,键政与声讨当权者的愚蠢总是能顺利开启男人之间的话题,随着落在后面停车的贝茨进屋加入,讨论的气氛变得越发热烈。
“闭嘴吃饭吧,先生们。”
系着围裙的莫妮卡戴着厚手套,端着刚刚揭盖的汤锅,蒸汽让餐厅的灯光有些朦胧:“你们终于回家过一次圣诞了,洛伦,我还以为你们又要留校呢。尝尝我按照菜谱做的红酒炖牛肉,唔……红酒似乎加少了。”
“我觉得味道很完美。”赫敏站在旁边反驳。。
“哦!你提前偷吃!”洛伦故意拖长了声调,“在列车上就一直念叨家里的晚餐,是不是在路上就计划好了,真是狡猾的家伙!”
莫妮卡使唤丈夫去厨房上菜,怀着笑意坐在两人旁边,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难怪赫敏一回家就直奔厨房了。”
“妈妈……”
赫敏明知道他们在调笑自己,还是拽着母亲的手臂一阵摇晃,眼眸被灯光映得亮晶晶的,温润的水汽将一缕细发粘在掀起在嘴角。
严格说起来,英国食物吃来吃去总是差不多的菜式,主菜无非是换着花样煎炸牛羊肉排,以及各种肉馅饼,再配上些烹饪方式单调的蔬菜水果,主食面包倒是管饱。
这样的菜肴说不上难吃,也没有什么令人咂舌的惊艳,只是平平淡淡地将肚子填满,吃得浑身暖洋洋的不想动弹。
饭后,洛伦坐在沙发上听他们聊天,主要是贝茨和温德尔在聊,关于下一届首相的人选,工党跟保守党的分歧,女王的健康状态什么的。
赫敏从厨房走出来坐在他旁边,递给他一份苹果布丁:“也是妈妈按菜谱做的,我用冰冻咒加快了一点点凝形进度,尝尝看。”
“啧!格兰杰教授的又一个魔法实用小技巧。”
洛伦挖了一勺放进嘴里,凉丝丝的,有点甜。
“好吃吗?”
洛伦余光瞄见莫妮卡投过来期待的目光,尽管自己不是很喜欢苹果味的布丁,他还是拿出专心致志的姿态品味着,点点头掷地有声地说道:
“好吃的,苹果果肉还保持着清脆,甜度正好,布丁凝结的程度也刚刚好,没有太软也没有太硬……”
“你们喜欢就好,我也是第一次做……”
莫妮卡表情恬静,看洛伦的目光更加温柔,“这次假期在家待多久?”
“一星期左右吧。”
赫敏嘴里含着一块苹果,声音有些黏糊不清:“26号节礼日我们就要去朋友家里帮忙布置婚礼,纯血巫师和麻瓜女士的婚礼,应该会很有趣。”
“巫师的婚礼……”
看着两个人争抢最后一块布丁,莫妮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露出笑意。
……
12月22日,冬至。
早晨起床,发现天空突然放晴,变成了明亮耀眼的蛋白色,阳光和煦,积雪晶莹反光,明媚的景象让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洛伦外面套着条纹毛衣,主体是黑白两色的粗条纹,不均匀地穿插着蓝褐色细条纹,款式宽松,气质慵懒。
他们从家长那里接下了妆点圣诞树的任务。
赫敏穿着样式相同的毛衣,配色是更加柔和的米黄,手里举着自己剪裁的彩纸星星饰品,微微垫脚往高处树枝上挂,神情专注认真,一丝不苟,毛衣受力拉扯,勾勒出优美的腰部曲线。
装电池的彩灯,鲜艳的玻璃饰品,人造塑料彩花……
洛伦拿着一枝槲寄生的枝条,慢悠悠地将它往门框上挂,目光时不时瞥向垫脚挂冬青的女孩:“有些事情还是应该自己动手啊。”
“嗯哼……”
赫敏专心妆点墙面,心情愉悦,全然注意到他走偏的目光,“你知道吗,洛伦,圣诞节用冬青做装饰或许是从古罗马风俗演变来的,那时候的罗马人会在12月中旬庆祝一年的丰收,冬青上的小刺象征保护,浆果象征丰收。”
“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我了解一些槲寄生有关的习俗……”洛伦挂好枝条,抻了抻微微发皱的毛衣,迈步走近赫敏,她正在调整枝条倾斜的角度。
“什么习俗?”
“相恋的年轻男女在槲寄生下接吻会受到祝福。”洛伦垫脚伸手,替她扶正冬青。
“!!”
赫敏连忙转身,警惕的目光将他牢牢盯住,余光瞄了一眼后面的槲寄生枝条。
那稀奇古怪的习俗还有后半段,接吻以后需要摘下一粒果子,果子摘完了,就不准再在下面接吻。
可惜槲寄生的白色小浆果三颗两颗挤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一眼数过去不少于上百颗。
“……”
赫敏有些沉默,脸颊开始泛红发烫。
洛伦的脸上渐渐掀起笑意,微微低头看着她,她细长的睫毛投下的影子落进眼眸里,清亮的倒影里流转着水一样的恼羞。
冬青的枝条带着红色小果,槲寄生的枝条带着白色小浆果,给单调的冬季增添了一抹色彩。耀眼的蛋白色天光照在树枝上,沿着墙壁漫延的枝叶影子如同一颗小树在肆意生长,明媚的花在别处绽放,两道相拥的身影投在素白的墙面。
……
圣诞前夜,霍格沃茨。
太阳落山以后,气温更加寒冷,城堡西边的钟楼里,那座老钟低沉的声音穿透层层云雾,尾音震颤,久久不散。
校长办公室里,邓布利多像个小孩一样凑在炉火前面,笑容满面地烤火取暖,眼巴巴盯着杯子里糖块融化。
斯内普坐在书桌前面,轻声开口:“马尔福邀请许多官员参加节礼日晚宴,他们计划在宴会上用夺魂咒控制住福吉,将魔法部和阿兹卡班掌控在自己手里。”
“比我预想得要急迫呀,我还以为伏地魔会等拿到预言球或者……新的魔杖后再动手呢。”
邓布利多端起杯子抿一口,呼出长长的舒坦的叹息:“所以他打算怎么对付我这老头子,怎么对付多次挫败他的命中注定的克星呢?”
“引诱波特主动闯入神秘事务司,逼迫他取下预言球,至于你……”斯内普侧过头注视着这位校长,微微皱起眉头,“他没有计划,至少没有跟我说对付的计划。”
“唔……看起来他似乎还没有对你交托全部信任。”
“他不会信任任何人。”
“和我们预想的一样。”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似乎觉得有些可惜,“那么……关于魂器的数量和下落,你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一点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斯内普的声音没有波澜,面无表情,“那天晚上我试探过魂器的数量,他的答案是越多越好,每一件魂器都是刺穿死神心脏的利箭。”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声音平静:“他可没有击败死神……再冷漠的灵魂也无法无限分裂,一定有个特殊的数字……”
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他湛蓝色的眼睛,邓布利多停顿一下,声音里多了几分笑意:“我想起了一位老朋友……”
“谁?”
邓布利多一时间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火焰轻轻点头,似乎在梳理脑海中的思绪,过了许久,他才慢悠悠地转过头来:“西弗勒斯,我觉得学生们不能没有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你说呢?”
斯内普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死水一般的眼睛有了波澜:“你什么意思?”
“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但我打算放在下个学期再通知你。”邓布利多似乎想起了有趣的事情,声音里带着笑。
“……”
斯内普静静地看他一眼,懒得继续这个话题:“卢克伍德带着人四处查找照片上的人,据说在戈德里克山谷有发现,需要我调查详细情况吗?”
邓布利多捧着杯子没有立即回话,跳动的火焰似乎化作一头金色长发,勾起不为人知的深远回忆,沉默许久,他缓缓摇头:
“让他们去找吧。”
……
地下厨房,系着围裙的小精灵在厨房跑来跑去干活,为明天的圣诞晚宴进行准备工作。
酱汁淹没火鸡,肉类和蔬菜分切冷冻,教授们偏好的菜肴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烹饪……
“呜呼……”
多比举着一个包裹,甩着脚丫跑得飞快,瘦弱的身影在地下厨房转了一圈又一圈,欢快的心随时都要飞出来一样。
“多比是个自由的小精灵!”
“多比每年都有圣诞礼物!”
他真想仔细看清楚每一个小精灵脸上羡慕的表情,然后用照相机通通记录下来。
可惜其他小精灵也都收到了邓布利多的礼物,感动之余正在愧疚自责,认为是多比误导欺骗了校长,他们不需要礼物,合格的家养小精灵怎么能给雇主添麻烦呢?
都是多比的错,都是多比惹的祸!
“……”
坐在壁炉旁边的闪闪捡起地上拆封的贺卡,在他从身旁经过的时候拦住了他:“后面还有一段,波特先生说他的教父将要举办婚礼,想要请你帮忙。”
“婚礼!”多比眼前一亮,“波特先生邀请多比参加婚礼,多比是个宾客!”
又是一圈欢呼雀跃的奔跑。
不远处的小麦看着他肆意欢呼的身影,眼睛里流淌出清晰的羡慕。
将时间倒回一年前,那时的他收到摩根先生的圣诞礼物也会这样高兴,这样放声欢笑,跟几个关系好的小精灵炫耀,不动声色假装不在意地偷瞄他们艳羡的表情,内心暗喜。
但是现在……
他的身边躺着还没拆封的包裹,里面不出意外又是让人头痛的历史类书籍,包裹上面附着两封漂亮的贺卡,做工细致,图案精美,边缘镂空勾勒着冬青枝叶的条纹。
一封是摩根先生的,一封是格兰杰小姐的。
……
禁林里的雾气渐浓,飘飞的雪花更加密集。
海格摘下脖子上的围巾,换上睡衣和脱鞋,戴上睡帽,全是羊毛的,这半年格洛普吃了多少只羊他已经数不清了,但是他的被褥,冬季衣帽全换成了羊毛,多余的甚至能给哈利和洛伦一人织一条围巾做圣诞礼物。
“格洛普的洞穴也该添点羊毛毯子。”
他也考虑过给格洛普搭建木屋,但这种脆弱建材禁不住巨人翻身的碰撞,只得放弃。
现在的格洛普安置在距离八眼巨蛛巢穴不远的地洞里,双方相处还算和平。
海格嘟哝了一句,一屁股坐在炉火前准备喝点热燕麦粥。
木柴有点湿润,炉火不够旺盛,他向前挪了挪紧挨炉火,抓着小粉伞指了指,爆裂的火焰立即蹿起,烧了他一缕胡子。
壁炉有些年头了,是上一任猎场看守砌的,被炉灰熏黑的部分还看得出一些雕刻的影子,隐约辨认出四巨头建立学校的故事。
“要不要带格洛普参加圣诞宴会呢……”
“虽然邓布利多同意了,但是麦格教授……”
不知怎么的,海格忽然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弗立维教授跟格洛普坐在一起的画面,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笑得咳嗽了都停不下来。
1995年的圣诞,就在这样的欢笑声里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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