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刚刚的动静没影响到你吧?”赵熊笑道。
“爷爷锻铁时不喜欢有人打搅。”小鱼轻轻的道,赵熊“哦”了一声,挠了挠头坐回了原位,便开始拉着魏言天南海北的胡扯。
小鱼身子虚弱,眼见不速之客被赶走便再度躺回在床上,虽是不怎么加入二人的对话,但看着这彪形大汉的神色不再那么冰冷。
赵熊还是惋惜的看了眼小鱼:“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害了这病,唉。”
只听打铁的内房陡然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爆鸣之声,震得二人耳膜嗡嗡作响,残破的木屋似乎也跟着抖了抖。
“不好,老头儿受伤没有?”赵熊脸色一变,迅速窜了出去,魏言也跟了上去。
又是一声爆鸣,二人堪堪冲了进去,却不禁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只见老头儿赤裸着上身,瘦弱的身躯挥舞着不相衬的巨大铁锤,干瘪枯萎的肌肉随着一下一下的锤击不断震颤,肌肉随着大开大合的动作不动呈现拉丝的质感,老头儿黝黑的面庞此刻俨然容光焕发!
随着锤子的落下,尖锐的爆鸣不断传来,静静躺在砧台上的狩魔刀,周身隐约围绕着丝丝光圈,刀身上的繁杂纹路在重重的击打下渐渐亮起。
老头儿将身边的二人视作无物,节律的锻造声不断传来,爆鸣之声渐小,慢慢融于钢铁锻造之声中去。
“喝!”老头大喝一声,脖子上青筋顿起,手中的铁锤重重砸下,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一般身子晃了晃,瘫倒在地,赵熊赶忙去扶。
莫老头推开赵熊,因无力而颤抖的手指了指砧台上的刀,二人相视一眼,抢上前去,原本破旧不堪的狩魔刀此刻正崭新无比,锋利的刀身闪着道道寒光,秘法铸造的纹路如同呼吸一般明暗交替。
饶是魏言赵熊二人不懂铸造,此刻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老头儿的手艺,可谓是卓绝斐然!
大汗淋漓的莫老头蹲坐在地上,接过小鱼递来的碗,仰头大喝几口,方才抹嘴笑道:“这刀可是有了秘法守护,老头我修复起来还真是费了一番心思,要不是早年间有过经验,怕还真是被秘法所伤。”
赵熊瞧见他微微震颤的右臂,当下心生歉意:“怪我无知,不知道这劳什子秘法还能伤到锻造者,可真是害苦了老先生!老先生,你开价吧,这刀修复多少钱?”
老头缓缓站起身来,笑道:“一把老骨头,能在有生之年再将一把秘法之刀修复崭新,我可真是荣幸至极。至于修刀的价格,那便算了吧。”
转身对魏言道:“可得感谢这位小友,在我们二人被劫匪追杀的危机时刻舍身相救,这钱,老夫还真是没脸收下。”
赵熊急道:“老先生,话不是这么讲的!一码归一码,我赵熊可不愿白拿人家东西,你于我赵熊无愧,我自然要付钱!”
赵熊一摸腰间,钱袋子叮当作响,将整整一袋钱放在残破的柜子上,道:“这里只有二十个金币,老先生还请笑纳,不够的钱,我几天后来补!”
莫老头和小鱼还想说些什么,赵熊抢先一步包好刀,与魏言快步抢出了门。
......
重新走在城内川流不息的街道上,赵熊忍不住揭开油包看去,见那刀身寒光凛冽,看样子便是削铁如泥,心中很是欢喜,笑道:“这老头儿手艺当真非同凡响!过几天向大哥出关了,给向大哥先看看。”
“再给吕老板吹吹这老头儿的牛,正好纳入麾下。正好咱吕庄缺少打铁的好手,城内打铁的生意全给李家那帮老狗霸占住了,嘿,这下子在打铁这生意上可是扳回一局了!”
“那莫老头儿跟小姑娘,也能改善一下生活吧。”
魏言微微笑着,这粗犷无比的汉子赵熊,其实远比他想的心思细腻。
......
盘龙城远郊,马帮山寨。
白面看着手扶腰刀的汉子们,也不管拖着自己行走的二人如何拉扯,“扑通”一声跪在地下,痛哭流涕的看着坐在高处的首领。
“大当家我真的不骗你啊,那小子一下子就放倒了麻雀和麻子,我......我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大当家身边立着个黑鬓的男子,长得一脸风尘相貌,打扮的却像个书生,着一身白袍,摇着扇子瓮声瓮气的道:“大当家,我看这小子就是临阵逃脱,害死了麻雀和麻子。依我看,就该把他拖出去喂狼。”
白面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无比:“冤枉啊大当家,这小子身手真是不凡,起码有武者的实力。”
黑鬓书生笑道:“哦哟,撒起谎来了。麻雀亲口告诉我这小子凝气境都不是,何来武者境界?依我看你不过想独吞小子身上的宝贝,残杀了寨里两个兄弟!”
大当家斜了一眼白面,“你描述一下,那人是如何杀死麻雀他俩的?”
兀自寒光一闪,白面还没来得及喊一声救命,却发现束在自己身上的麻绳断成几节。白面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心一横,比划着魏言那日的动作,对着空气胡乱打一通。
寨内的好手暗暗发笑,这三拳两脚,能打死两个凝气境七重的高手着实荒唐。
大当家看在眼里默不作声,他懒得理会黑鬓书生的阴阳怪气,眼前这人跳梁小丑般的表演实在让他心烦意乱,便打算挥挥手让人带下去。
“大当家!我看清楚了这人面貌,俺之前学过人画画,我能给您画出来!”眼看大当家几乎有些不耐烦,白面儿赶紧喊道。
大当家将信将疑,冷冷的道:“拿纸币来,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笔和纸随后便送了过来,白面扑在一张破木桌上,聚精会神的勾画起来,边上围着看热闹的汉子不禁笑起来,这白面画功着实如三岁小儿,鼻子眼睛歪歪斜斜。
白面到底有几分功夫,虽是鼻子眼睛歪的厉害,倒也将心中所记下的相貌特征给尽可能的描绘上去,过了半晌,战战兢兢的递给高台上的大当家。
大当家眼里寒光几乎要溢出来,“竟敢拿这狗屁东西糊弄我!”
几乎想把画撕碎,但突然像是想到些什么似的,将揉成一团的画再度展开,盯上许久,脸色由愤怒变得凝重。
许久,大当家嘶哑的声音传来:“这人,是不是身高约莫六尺不到,体型消瘦?”
“是,是!”即将被拖下去的白面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连声道。
“面白还是面黑?”
“面白,面白!”
黑鬓书生脸上浮现一抹惊讶,莫非大当家见过?
斜眼望去坐在高台上的大当家,只见原本神色平静的男人此刻暴怒无比,手臂上青筋顿起,在巨大的力量之下,座椅上的石雕扶手硬生生的被捏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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