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湘西土苗自治州。曲家寨。对于曲仗义死了又活,活了又死这件事,祠堂里的老族叔们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那……这葬礼还办嘛。”话音落地,老者们都把目光投向了在场惟一的年轻人——曲安生。人小辈分大,先辈老来得子,规矩如此,尽管大学刚毕业,但年轻人还是坐在了相当靠中间的位置。“好问题。”一个壮硕老者拍手。“除了亲历者外,仗义的其他亲属都接受了,只有老妹一时间喜悲交集,得慎重处理。”“杀人偿命,要查。”“二牛怎么说。”“无关就罪不至死,日后守祠堂吧。”“倒也清苦。”“两位道长都有本事,一个是最近诞生的古剑仙,另一个是武当弟子,后者有意管到底,话说回来,咱们这儿离武当不远,大概也有替门人考虑的意思在。”“这伙贼人肯定不止那中年道士一个,视人命如草芥,该杀。”“那咱们怎么跟两位道长商量,他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拉进家庭群吧。”寂静再度出现,目光又一次投来,曲安生挠头讪笑,解释道:“一死一伤,已经是大事了,与其遮遮掩掩,不如直接公开了,贼人有勾魂蛊的能力,不知根底的话,族人没准会心生嫌隙,事后解释,万一马车停不下来,咱曲家寨少说也得灰头土脸,倘若公开的事引起不安骚乱,责任我可以承担,我年纪小,面儿也薄,乡亲们不至于真揍我吧。”壮硕老者闻言点头:“不管怎么说,有担当就能领路了,小安生在企业里职位得提一提吧。”“族人出事,还是异人事件,按照族规,责任在祠堂的你我,说句不好听的,这是族中异人听咱们这些老东西的代价,安生愿意抗,那就全权去办,曲彤不着家,我这个寨主早当够了,你们该表现就表现。”位置居中,满头白发的曲正伟说。“村长,我没那个本事啊。”“好歹也是寨里几个异人之一,还是先天,这会儿畏首畏尾像什么样子。”“我的能力放古代就是最下贱的禽兽师,供贵人们赏乐用的,别说名门大派,那些小道观都不乐意收,遇着贼人就是死球唉。”曲安生愁眉苦脸,禽兽师可以动物沟通乃至操控指挥,按照曲彤姐的说法,哪都通公司的西北临时工老孟就是这种能力,却扩展到了沟通微生物的层次,但他不一样,死死地局限在了动物领域,而传说精怪异兽都藏在自然奇局里根本找不到,论近身战斗或许还不如一个拳击手。“活交给两位道长,你偷摸干点后勤不就行了嘛,傻孩子,我们这群老家伙怎么好意思跟在小年轻后面。”壮硕老者轻声说。“听话,按辈分,你是我大侄子。”曲正伟拿出辈分压人。“是,安生得令,我这就去找两位道长。”……湘西土苗是文化生态保护区,武陵文化的发源地,州内人文古迹众多,老司城和其周边有大量的自然及景观遗迹,战国时,属楚黔中郡,古籍中毒瘴密布。街道上阴雨连绵,夹杂着几乎快要彻底融化的雪花,路边茶楼,王也在包厢里看着天地间的雨雪,感悟没有,年节前后这边是真的冷清。茶桌边,装馒头的袋子散落一地,十几个馒头摞在一起,然后某人挥拳砸下,将其压成高密度麦饼。“婶子给的一万五都拿来买馒头,老哥你可真是天才。”王也转身靠在栏杆上,看对方认真地将馒头合成超级麦饼,不提一口下去噎不噎,至少这份操持力道的掌控力确实惊为天人,成型的麦饼没有任何缝隙,看上去就像是正规出炉的产品。“以后你求助,十万一剑。”所有麦饼都放进小天地,江源就着白水开始进食,食物一进入体内,生命归还即刻启动消化,虽说此刻没有动不动就长好几米的体质,但麦饼归根结底只是寻常食物,消化的速度相当快。“便宜了点。”王也笑道,昨夜蜚已经展示出了飞剑取人头的风采,杀死剑阁脉主墨青,战力保底第三境,十万一剑估计是内部友情价。没过一会儿,一层薄薄的黑色光芒从江源体表具现,心诀第一层完成,谷衣幻化,效果相当于无视普通人重拳的程度。进境很快,王也却对此见怪不怪,以对方的天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表现。“我已经去过曲仗义的住处了,半年前他曾经与一位猎户入山,碰巧撞上了一伙人,被中途驱走,中年道士就在里面,曲仗义是普通人,但那个老婶子却是后天异人,万蛇门弟子,事后中年道士找来,说他命犯天煞,年后元宵即死,为此老婶子将曲仗义关在屋内,连手机都抢了,说是不让外面的邪气趁机侵蚀。”“居然信了。”江源咬着麦饼,在不饿的情况下,这种进食略显辛苦。“圈内人能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嘛。”王也无奈一笑,“那个猎户去年就病死了,曲仗义没憋疯,留下了日记,但被中年道士来的时候顺手烧了,现在的关键在于曲仗义与那伙人碰面的地点,那块应该有不惜杀人也要掩藏的线索,位在西南,山水交汇处,其余的算不出了,对方也有或是请过高明术士,兼天时地利。”“谁给你的驱蛊铃铛。”江源问。王也从工装裤里掏出金色塑料铃铛的碎片,“蛊身圣童,西南大区,其余的……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又不是神仙,术士只是窥探天机命理,并非全知,有线索就不错了。”“没准是公司正在执行的任务,确定要继续深入么。”江源又倒了一杯水。“继续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路见不平一声吼,你偷偷摸摸地养本命剑,你是风波,我本就不求你手上干净,俗点说以恶制恶,咱们还是受人敬仰的正道少侠,和谐社会,肯定是正道更好混嘛,你也清楚这一点。”“那就给公司的人打电话,你没有师门长辈也有,既然和公司有关,算来算去,不如直接问。”王也沉默片刻,说道:“公司维护的是大局稳定,不是所有行为都让人痛快的,谁都能理解,但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我不愿意和公司高层接触。”“电话给我。”江源淡淡道,他并非莲花,进污泥里就跟洗澡一样,屡次毁灭世界该判什么罪,估计如今还没有个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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