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的一间酒楼。
李云龙独自坐在桌边,既不要酒,也不点菜。
虽然店小二很不满,但见他凶神恶煞也不敢得罪。
李云龙自然是要留着肚子,吃他楚云飞喝他楚云飞的。
不多时,秦牧便赶了过来。
“团长,久等了,给,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秦牧递上一件崭新的军大衣还有一双崭新的皮靴,看得李云龙直流哈喇子。
这么多年穷日子过惯了,他李云龙早就想给自己整一套像样儿的行头。
可之前每次缴获,都不得不上交,毕竟他穷,首长更穷。
“哪儿来的?”李云龙伸手摸了摸,又不好意思直接拿。
秦牧笑道:“团长,咱不是说好了我的事儿你们都别问吗?放心,来路很正!”
李云龙见状,拿过军大衣端详了片刻,当他看到军大衣里面的铭牌时,瞬间反应了过来。
一脸兴奋地看向秦牧:“好小子,来路果然正,哈哈……”
其实,这正是秦牧在炮营搜刮了一个遍才搜到的崭新行头。
至于秦牧搜来的那块表,如果不是还有用,他也会送给李云龙。
人靠衣裳马靠鞍!
不得不说,李云龙穿着这崭新的一身行头,还挺有模有样。
当他们出现在358团团部时,甚至还引得一众国民党士兵侧目。
都说八路穷,谁曾想这李云龙能搞来这么一身行头。
只是这行头怎么有些熟悉?
楚云飞也注意到了,但并没有多想。
一身军装的他显得格外英姿飒爽,完全不是换了一身皮的庄稼汉李云龙能比的。
“云龙兄轻装简从,信守践约,只带一个卫兵就敢横行天下,一身胆气啊!”
楚云飞说着,忍不住仔细打量着秦牧,不待李云龙开口,便又说道:“这位就是近来名震西北的‘鬼见愁’吧?”
“平安县城狙杀鬼子,枪枪爆头,更是一人全歼黑云寨所有土匪,英雄本色,英雄本色啊!”
秦牧懒得恭维,只是冲着楚云飞微微点头。
惹得楚云飞一愣,没想到这家伙竟如此高冷!
李云龙突然大笑两声:“哈哈……”
“到楚兄这儿喝酒,安全自然没有问题,堂堂国军358团,还保护不了我一个李云龙?”
二人一番寒暄,步入团部。
两排全副武装的士兵整齐地分列两侧,颇有来者不善的意思。
众人落席,秦牧静静地站在李云龙身后。
他注意到,方才进门时,一位中尉已经悄悄离开了。
看来果然是场鸿门宴!
看着满桌丰盛的酒菜,李云龙这次是真的留下了哈喇子。
“楚兄不愧是大户人家,硬是会享受,兄弟我可是个土包子,别说吃,这满桌子菜我是见都没见过!”李云龙笑道。
楚云飞也随之一笑,道:“云龙兄这是哪里话,如今国难时期,条件差一些,委屈云龙兄了!”
李云龙大笑着夹了满满一筷子肉塞到嘴里,也不管别人动没动筷。
边嘟囔着嘴嚼,边笑道:“大家吃,大家吃啊,别客气!”
说罢,也不管众人脸色,继续对楚云飞说道:“虽说是国难当头,饭总还是要吃的,兄弟我不怕人家说咱是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哈哈……”
“还是前方紧吃好!”楚云飞笑道,“什么时候前方紧吃了,就说明战争就要结束了!”
“云龙兄,仗打完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此言一出,李云龙脸上虽然挂满了笑容,但目光微微一变,扭头看了眼秦牧,那眼神似乎在说:“好小子,果然被你猜中了,这家伙还真要招安咱!”
随即又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楚兄啊,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嘛,没别的想头,只想蒋委员长能赏我一官半职的,好光宗耀祖啊,哈哈……”
“兄弟你还得在蒋委员长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啊!”
楚云飞一听,笑意更浓,道:“云龙兄,我对你们军是有意见的,以你老兄的才华和战功,当然还有这位名震西北的‘鬼见愁’,你的上司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你与这位兄弟都是有功之臣啊,特别是这位兄弟,只身灭了整个土匪窝,不被嘉奖也就算了,还被关禁闭,你云龙兄更是反降不升,不就是杀了几个土匪吗?”
“维护地方、除暴安良,该嘉奖才是啊!”
说着,再次看了眼秦牧,又继续说道:“兄弟我是爱才、惜才之人,真是替你们二人不公啊!”
“楚兄啊,我李云龙是个粗人,这个平时,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这个世上谁最关心我、惦记我,是楚兄你啊,楚兄你别再说了,再说我眼泪都下来了!”
“就冲你这话,兄弟我干了!”
李云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团部外。
“孙副官,动手吗?”一名士兵问道。
孙副官看了看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道:“不行,团长还没有发信号,再等等!”
宴席上。
“楚兄你掏心窝子,兄弟我也不能掖着藏着了不是?”
“这话我只跟你一个人说,我虽然被降了职,但在独立团还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李云龙若无其事地说着,秦牧却不由得心头一震。
看来团长李云龙终究还是因为自己歼灭土匪的事情被处罚了,心中不免涌上复杂的情绪。
“你楚兄不是也没拿我当营长不是吗?”
李云龙继续说道,“你缴了区小队的械,又言明,非我不还,我的上司可不大高兴啊,这事虽然不大,可不能开这个先例!”
“我既然来了,那楚兄可不能空口白话,酒席一散,这枪我得带回去,我不能辜负了兄弟的一片真情不是?”
“答应过的事我楚云飞从不食言,更何况这是涉及云龙兄生存地位的事!”楚云飞道。
“这就好,来,楚兄,干杯!”李云龙再次举起酒杯。
二人对饮一杯,楚云飞目光悄悄往门外瞥了瞥,但这一切都被秦牧看在眼里。
秦牧知道,屋外的人正在等楚云飞的信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撕破脸。
他默默低下头看了看时间,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云龙兄,闲话一会儿再叙,咱们先说点正事!”楚云飞突然正色道。
“楚兄请讲!”李云龙再次独饮一杯。
“明说吧,我敬重云龙兄是条汉子,战争结束后,兄弟我想向阎长官保荐云龙兄去陆大深造,毕业后混个少将的牌子不成问题。”
“哎哟,那感情好!”
李云龙笑道,突然又正色道:“条件是什么?”
“云龙兄,我的部队要扩编了,还有个副师长的位子空着,你有兴趣吗?”
“其实啊,八路军也好,晋绥军也好,都是打鬼子的,在哪儿干不是一样!”
“云龙兄,你我都是朋友,这些话我只和你一个人说,抗战结束后,贵党边区政府的合法性恐怕就不存在了,政府不可能允许一个国中之国的出现!”
“部队也要统一整编,云龙兄你也应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前途啊!”
李云龙再次独饮一杯,道:“这是好事啊,我知道楚兄有什么好事都想着我,不过你让我考虑考虑,升官发财是我一辈子都惦记的事,来,喝酒,喝酒!”
再次独饮一杯,李云龙突然问道:“我顺便问一句,楚兄不光惦记我李云龙吧?”
楚云飞先是一愣,随即正色道:“当然,除了云龙兄,我楚云飞对这位大名鼎鼎的‘鬼见愁’也很感兴趣,若能多几个像这样的人才,何愁倭寇不除啊!”
楚云飞看了看秦牧,见秦牧还是一脸冰冷,不由得微微皱眉。
“还有我那整团人马吧?”李云龙突然追问道。
“当然,贵团战斗力之强,第二战区同仁有目共睹,这么好的部队,云龙兄恐怕也舍不得丢下,还是带着一起走吧!”
“还是楚兄够意思,贵党要取消边区政府这样的秘密都肯告诉我!”李云龙冷笑道。
“不、不、不,云龙兄误会了,现在还是合作时期,没有人要取消边区政府,只是我个人这么想!”
楚云飞连忙找补。
听得秦牧忍不住暗自冷笑,很明显这楚云飞是怕自己泄密的把柄落到李云龙手上,才如此找补。
反而愈发证明国民党的狼子野心。
“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政府,一个主义,不是吗?”楚云飞继续说道。
“哦?”
李云龙问道:“是哪个政府,哪个主义?”
“当然是国民政府,三民主义!”楚云飞正色道。
“我听明白了,国民政府是蒋委员长当家,楚兄的意思是整个天下都是蒋委员长说了算?”
“我们当然要服从领袖,领袖是不会错的!”
“楚兄啊,当年我在大别山饿肚子的时候领袖在哪儿?他怎么不管?这个时候咱们的领袖回来了,我凭什么认他?”
“云龙兄,你我是军人,政治上的事不该我们关心!”
“我李云龙不懂什么政治,不过我琢磨着这和认干爹差不多,既然我想当儿子,为啥不选个好爹?蒋委员长这个爹咱还真有点信不过!”
“云龙兄的思想可有些危险啊!身为军人就必须对领袖忠诚,对领袖的忠诚就是对国家的忠诚,领袖是不会错的!”
“没听说过,国家要是他蒋委员长一个人的,那咱和鬼子打什么仗?让蒋委员长一个人去打不就得了吗?我还回大别山编筐去!”
“云龙兄,你的话说得越来越出圈了!”
“哈哈……”
李云龙见好就收,再次独饮一杯,“不说了,不说了!”
楚云飞举起酒杯,道:“来,不说了,喝酒,干了这一杯!”
李云龙连忙摆手:“不喝了,不喝了,兄弟我够量了,路上不安全,我吃也吃好了,喝也喝好了,该动身了!”
楚云飞道:“云龙兄是海量,这才哪儿到哪儿,敞开了喝,不醉不休,喝多了我这儿有的是地方睡,我不会委屈你的!”
李云龙笑道:“这可不行,我要是在你这儿睡一宿,我们政委肯定以为咱老李去逛窑子了,我们比不上你们,不许这个!”
“云龙兄,我要是硬留你,难道也不给我这个面子!”
楚云飞突然站了起来,正色道。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端着长枪瞬间涌了进来,将李云龙与秦牧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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