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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空中的淋漓细雨落下,那种极其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温言一下子就明白,这是谁了。
就是他一直没见到人,不知道是谁,特点是力量出现便会有下雨的表象。
第一次是抹去众人对那个小庙祝的印象,后面再次见到,是在大姨的故梦里,一个被沙尘暴卷着的拼图里,那个拼图里开始下起淋漓细雨的时候,大姨伸出一只手,把里面的雨掐断了。
然后还爆了金币,随手送给了温言,让温言的解厄水官箓的进度提升了一点。
温言一直没见到人,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拼图里,见到了正主。
这次获得的信息,太过重要了,那个讨封成功的黄皮子,已经不是重点了。
蒙蒙细雨坠落,容不得温言多想那么多,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开始在雨中变得模糊了起来。
温言也能感觉到,他对这里的印象开始有模糊的迹象。
他立刻拿出手机,瞬间调出了那张巨兽图片,看了一眼,那种别扭怪异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原本开始模糊的东西,就像是一张原本要降低像素的图片,忽然间开始了锐化,一些棱角反而更加清晰了。
温言忍着这种恶心感,拎起二进宫,灰布也瞬间收紧,将二进宫包裹好,不这样的话,温言的速度完全爆发到极限的时候,产生的瞬间加速度,就能让二进宫这样年纪不小的普通人暴毙。
温言一步跨出,便出现在十几米之外的另一棵树上。
同一时间,温言刚才站的那棵树,轰然炸裂。
像是骤然遭受到巨力,无法承受,反而开始由内而外的炸裂开来。
一条巨大的蛇尾,几乎凭空出现在那里,重重地抽到了巨树上。
温言望去的时候,就见那条巨大的蛇尾,渐渐地消失在雨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温言看到了那人,一身素色长袍,面颊消瘦,留着胡须,头上挽了发髻,插着一根弯曲的骨头。
他看到温言,面色冷冽,遥遥伸出一只手,轻轻拨动了一下,便见天空中的淋漓细雨,骤然转急,风呼而过,便见细雨化作一颗颗巨大的水滴,从天空中落下,被风卷动着,一起向着温言这里冲来。
一滴滴蚕豆大小的雨滴,打在林中枝叶上,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大片大片的树叶,被直接砸碎,化作漫天碎片落下。
树枝和树干上,密密麻麻坑坑洼洼的痕迹出现,温言也不硬杠,没必要,他转身就走。
落在地上之后,一步便是数十米的距离,走出一步,便忍不住吐了一声,一边跑一边吐。
远处那人,看到这一幕,都愣了一下,他的确没见过这种情况。
就在他愣了一下的功夫,温言已经三步做两步,快冲到了这块拼图的边缘了。
漫天硕大的雨珠,此刻已经化作了暴雨,巨量的水汽汇聚,一颗颗雨珠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渐渐的,恍如天漏了,水浪从天而降,覆盖天地之间。
那些水浪汇聚而来,不断的从温言身上冲刷而过,前面的水冲刷而过,后面的水又紧随其后,几乎像是将他拖入到一条湍流不息的大河里。
温言面色不变,直接裹挟着这些雨水,冲入到拼图边缘的迷雾里。
就像是一步跨出,他出现在了草地上。
他张口一吐,吐出一些雨水,身后迷雾里,一块新的拼图开始拼接了过来。
就像是两块毫无关系的拼图,被一些联系拼凑到了一起,二者之间的迷雾都开始渐渐消散。
温言脚步不停,直直向着远处奔去。
他之前就推测,能进入哪个故梦拼图里,纯粹是看联系,他不是以正常方式进来的,而且进入方式基本不可复制,那么,他来过两次,大姨也给了他爆出来的金币,按理说之前的联系不是太深,现在也已经联系的很深了。
二进宫晕过去之后,能产生联系最大的人,就是温言了。
他的确没推测错,但这可能也只是运气好,总结的规律未必是对的。
他直奔向大姨出现的方向,身后的雨水也开始出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雨水出现的时候,沙尘暴还好似在极远的天边,大姨还没看到身影。
而雨水出现,准备横扫的时候,漫天雨水便如同遇到了天敌,还没推进十米,便被强行蒸发。
借助那一丝联系,跟这里联系到一起的拼图,尚未跟这里拼接到一起,便开始极限压缩,渐渐地,化作一块拼图飞走,被卷入到远处的沙尘暴里。
看到这一幕,温言便停下了脚步。
果然是这样,他之前就在琢磨,被沙尘暴裹挟在里面的那些拼图故梦,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就猜,这里的大姨,应该是生前最后的时刻,实在是太bug了,这种影响尤其巨大的事件,必然会有故梦,而且故梦里的大姨,也不可能会如同普通的投影一样。
那些碎片,八成就是这一千多年的岁月里,慢慢积攒下来的,大姨在意的事情。
偶尔遇到了,偶尔产生联系了,就将其直接拿走,存放在这里。
难的就是产生那一丝联系。
那个家伙明显是能感应到一些东西,还能影响到故梦,温言不想让对方感应到,或者哪怕感应到了,温言也不想让对方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至于隐藏自己,不让对方知道这事跟他有关,温言已经不指望了。
只要不傻,用个简单的排除法,就能推测出来,他的嫌疑巨大。
那不让对方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最合适的办法,自然是只有借助大姨的力量了。
那家伙上次想要干涉什么东西,抹去什么,便挨了顿毒打,还被爆了金币。
这次他本尊不怕死就试试,温言巴不得多捡点金币。
可惜,非常遗憾,对方的本尊是直接装死,一点反应都没有。
温言叹了口气,想要涨一涨解厄水官箓的进度,那是真难,他不能如同正常的授箓道士一样修行,只能用除了修行之外的方法。
暂时没了反应,温言看了看二进宫,应该只是晕过去了,问题不大。
温言还是给他塞了点吃的,先给加个buff,以防万一。
眼看沙尘暴还远,温言先记录了一下刚才的见闻和感受。
那个家伙,借华服大僵,还有那颗古怪的巨树,再加上他看不懂的仪式,应该是钻了空子,完成的讨封。
完成之后,他便化作了人形态,那副模样和动作,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刚刚化形,这一点得记下。
而后,那家伙应该是有探查方面的能力,正常情况下,限制不小,也好应对。
应该是类红外探测的能力,不然的话,只是灰布包裹着屏蔽,应该隐藏不住。
而开始下雨之后,那家伙便几乎在瞬间锁定了他们隐藏的位置。
下雨的环境下,对方的感应能力,探测范围,应该会大幅度提升。
之后,那家伙可以在雨中,隔空召唤出蛇尾,那蛇尾甩动的力量,可以抽爆大概两人合抱的树木,凭借那瞬间爆发的力量来看,应该已经不弱于秦坤的瞬间爆发了,应该可以用挖掘机来当单位了。
再加上可以控制雨水变大,单颗水珠的力量不是特别强,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最后还能控制着暴雨汇聚成流,将人笼罩,有略微阻碍人行动的力量,对于普通人的话,应该就相当于直接落入到了湍流里,威胁不小,被淹死的概率也不小。
再加上对方还有一种抹去人记忆的能力。
这还只是这次见到的,是挺麻烦的,对方对于职业的开发,一定是已经到了非常深入的地步。
这种能力,不可能是讨封讨来的。
讨封就约等于从别人那拿来了钱,拿来了寿命,拿来了气运,这些东西作为代价。
但是讨封也没可能讨来别人赚钱的能力、思维、知识。
记录下这些,温言就停了下来,他揉着脑袋,试图压下脑袋里恶心的感觉。
每次看那张图,都会恶心的不行,偏偏那张图片就是最简单粗暴,且十分有效的应对方法。
静候了一会儿之后,等到沙尘暴滚滚而来,温言昂头看着被沙尘暴卷着的那些拼图,暂时放弃了再试试能不能进去的想法。
还是先回去,等拼图重置再说吧。
等到沙尘暴呼啸而来,周围只剩下风沙的时候,温言便在风沙里前行,一路离开了这里。
雨从未停下的小院里,正房的门被打开,穿着素色长袍,留着胡须,一派古人气质的男人,走到了门口。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看着其中有一片地方,细雨化作了大雨,他看了看,眼中带着一丝凝重,什么都没做。
那化作大雨落下的地方,其中有一块再无雨水落下,便是飞溅起来的雨水,都没有打湿那里。
吃了一次血亏,他肯定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吃第二次亏了。
“故梦太过危险,不可揣测,不可预知……”
他昂头望去,果然,很快,那块下暴雨的地方,便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变成了淋漓细雨。
看到这一幕,他就知道,跟他有联系的那个故梦,就是一个大坑,等着他往里面跳。
他现在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个,也无法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大致推测,应该是跟上次一样。
某个故梦里,有一位哪怕只是投影,也极其棘手,几乎能完克他的存在。
幸好这种存在,应该早就湮灭在岁月里,或者距离对方复苏,还有很远的距离。
他必须要加快速度,抓紧时间了。
他一抖大袖,越过穿堂,来到了后院,他站在后院里,望着后院的屋子,道。
“齐姑娘,时间不多了,你应该也清楚,你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灵气复苏之后,你反而更没有机会。
灵气复苏的进度越深,你那本就渺茫的希望,就越是渺茫。
时代不同了,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你。
便是如今的神州朝廷,也不可能帮你的。
我待你如何,你应该清楚。
而现在,世事变化太快了,快到我已经无法保证可以完全应对。
不用等到灵气复苏到下一步,我恐怕就护不住伱了。”
淋漓细雨飘落,雨水顺着飞檐滑落,如同一面水幕,将后院的这座屋子笼罩在里面。
长袍男站在外面,言语温和,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
久久没听到什么反应之后,他微微摇了摇头,道。
“我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好了,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当年我托高人写下铜婚书,已经在那个盒子里放着了。
你要是愿意,随时可以拿出来,签上你的名字。
那些人打造出来的天庭,的确是神奇无比。
只要完成仪式,婚书上奏天庭,你的名字也会被刻入其中,改无可改。
你也再也不用担心,有朝一日彻底消弭。
无论多么恶劣的情况,你都能依然保持着你的意识。
谁也不能对你怎么样。
你,好好考虑一下。”
长袍男絮絮叨叨了半晌,得不到回应,便转身离去。
屋内朦朦胧胧,隐约能看到一位消瘦的人影,坐在桌前。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外面的话。
她的身形透着一种虚弱无力的感觉,偶尔还会模糊一下,似乎比这里的朦胧还要模糊一些。
每当她的身形开始模糊,朦胧到一定程度,便仿佛有什么力量,强行将她卡在那里,不让她消散。
等到外面的长袍男走远了,她拿起了桌上的笔,在纸上继续书写。
而外面,长袍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大袖一挥,外面稍稍减弱的淋漓细雨,便继续不断的冲刷,仿佛在一直冲刷什么东西。
温言回到家,将自己新拍到的素材,传给了黑盒,让黑盒继续对比。
黑盒对比的结果,那个长袍男,没有结果,温言倒是不意外。
但是黄皮子竟然是有了结果。
其中有好几个黄皮子,都有了对应的结果。
其中一个已经死掉的老黄皮子,匹配的结果是当年的一个黄仙儿,是在烈阳部备案过的。
因为那时候黄皮子内部,不同派系内斗的太狠了,动辄死几十个,而那时候也是黄皮子讨封最猖狂的时候。
这里就记录了那个老黄皮子的族群所在备案地盘坐标。
温言一看,就来了精神。
那些家伙,虽然都是黄鼠狼,可内部两大派系,互相当对方是异端。
在加上还有一些不在俩派系里站队的,再加上不同地方,不同族群,那些黄鼠狼自己都未必能搞清楚,那叫一个复杂。
可有一点却是基本没太大变化的。
这些家伙争地盘开战的次数最多,每一次都是死斗,早些时候还会把人牵扯进去。
几十年前的时候,那边的人,那叫一个武德充沛,田间插秧的老婶子,说不定就是为了得工分,去搞了个射击比赛前三名的狠人。
械斗动枪,那都是小儿科,靠近老林子这片的人家,猎户众多,谁家没枪。
争斗激烈的时候,炮都能给你拉出来,没有也能手搓。
东北烈阳部开始竖立威信,得到授权的开端,基本就是为了处理人被裹挟着去参与这些黄皮子之间战争。
这边军区跟烈阳部的关系最融洽,而且动不动就喜欢炮轰洗地,那都是有历史原因的。
在这种大背景下,当年的族群有的地盘,只要没绝种,那么现在那地盘可能依然是在对方手中。
用这种方法,可能就可以直接追溯到具体的族群是哪一个,而不是大派系是哪一个了。
温言看着黑盒给的经纬坐标,让黑盒继续查,这个坐标所在的位置,现在备案是在哪个族群里的。
黑盒给出的结果很模糊,后面还给了解释。
记录里的东西,变化太快,滞后性太严重,对方也不会每个月主动来更新信息,现在记录的信息,这个坐标所在的地盘,是狐黄白柳灰那一派里的黄皮子手里。
温言看着这个信息,沉默了一下。
跟他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想了想,他拿出手机,给狐奶奶拨过去一个电话。
“喂,温言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
“不好意思啊奶奶,我忘了这么晚了。”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有个事,想问下奶奶,有块叫做小牛子屯的地方,这里是谁的地盘?”
“这你把我问住了,你等等,我得找人问问。”
“好,麻烦奶奶了,这事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挂了电话,五分钟之后,狐奶奶给回了个电话。
“你是想问老黄家内斗的事情吧?这事外人很难插手,也很难调停。”
“怎么说?”
“那个小牛子屯,现在就是两边的战场。
我不知道你听说的是怎么回事,我这边刚知道的消息。
是灰派的一个小黄鼠狼,特别有天赋,被清派的黄皮子给害了,灵性都没了。
灰派的自然不乐意,然后紧跟着,清派那边拜的黄仙儿,不知道被施了什么手段,好像受到了影响。
于是,两边都怒火中烧,直接开干,这一天,就死了好几十个了。
要不是烈阳部压着,现在恐怕就不是他们内斗,而是变成两派混战。”
“咦?他们自己还要拜?”
“肯定要拜啊,拜月拜祖宗。”
“那奶奶知道那边的什么黄仙儿,什么时候受到影响的吗?”温言眼睛一亮。
“没过去多久,就昨儿个。”
“对,就这个,奶奶你知道位置吗?”
“你要干什么?我劝你可别掺和这些事,那些黄皮子特别记仇,而且还有些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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