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好整以暇地盯着百里无疆,任凭他一顿虚空乱打,只端着自己的架子、
百里无疆几次明明已经打到了那阴影所在,却凭空就这么穿了过去,还不等百里无疆将一套武功打完,这阴影却像是有些尽兴般射出三枚指甲盖大小的碎银。
“好活儿,看赏~”
好巧不巧的是这三枚碎银的去处并不是百里无疆所在,反而正正落在姜鸣身前。
姜鸣为防受伤,下意识伸手接过碎银,一抬头却对上百里无疆有些动摇的眼神。
似这等凭空射出的暗器,以姜鸣的水准,便是它再慢上一些也不至于能稳稳接在手心,除非是姜鸣之前就看得见那使暗器之人的所在。
虽是露水师徒一场,百里无疆却也不至怀疑姜鸣,只用眼神示意姜鸣指出暗中之人所在。
姜鸣心中苦笑,我的好师傅哟,就算你知道了他在哪里,似你这般发疯乱打,便是累断气了也不见得能伤人家毫毛。
阴影中人此刻表现得十分自信,像是吃定了百里无疆根本无法沾到自己周身。
姜鸣眼神一瞟,百里无疆随即跟进,又是虎虎生风地耍了一段把式。
姜鸣深知百里无疆偷袭三戒伤了孟卓的那一刻起,自己就算是客也变成恶客,要是百里无疆再这么轻轻松松地折在对方手下,自己的日子又要更加难过三分。
南疆人性情豁达,但最看不起卖国求荣之类的行为,你别看孟卓一口一个阿弟的叫着,阿猛几人尽心竭力的回护着,这群南疆人只怕就没有一个是特别看得上自己的。
见那阴影这般调戏自己的便宜师父,也确实撩起了姜鸣心头的那股子火气。
“山中不知日月,还当我治不了你了不是?”
这阴影中人修行的法门并不多见,不过正好是无牙老祖日常教授时提过几次,根据无牙老祖的说法这如影随形蛊只不过是拾道门牙慧的产物,根本就不高级。
但凡是九神通通了一门的武者都不会受其节制。
而姜鸣因为不擅武功,便将乡间萨满术、无牙老祖的神通术和自己前世所了解的一门玄术融合,修炼出了自己的神通!
自从和老道士打赌以来,姜鸣就不怎么敢将自己学会的武艺放在人前,可是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
有东西不炫耀,如锦衣夜行!
在上一个守村人师父手里继承下来的东西酝酿和无牙老祖这个旁门专家的指点下,姜鸣也不是没有在人前一鸣惊人的东西。
只不过人一苟就容易苟惯了,又没遇到过什么生死大敌,他开发的这套武功之外的系统早就被丢到九霄云外吃灰去了。
而目前百里无疆的处境和阴影人的挑衅,终于是将姜鸣藏在身上数年,被无牙老祖称之为:“能借此成就大宗师”的功法。
趁着阴影人转头去看百里无疆的间隙,姜鸣从怀里掏出一个比起之前在壁结村中戴在脸上的变婆面具还要恐怖三分的面具咬牙掰碎。
脚踏禹步,口念口诀:三百王朝余民勇,九州不同民心同,宝芝林下授三徒,狮王争霸我为雄,一请广东十虎:黄飞鸿!
姜鸣口诀念罢只感觉一股强大的真气随着地底传入四肢百骸,身后凝聚出一个留着辫子、左手拿药材、右手拿金牌的虚影。
这等巨大的气势转变第一时间就惊动了阴影,但姜鸣不等其有所反应,飞身连踢六十多脚,每一脚都准确无误地踢到阴影身上。
阴影见姜鸣可以触碰到自己,就想掏东西反击,不过姜鸣这六十多脚来得如同疾风骤雨,短暂之间竟然无法硬吃,只得伸手招架。
姜鸣看对面招架,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双腿离地后只感觉浑身上下的肌肉都被人用大力扯开一样疼痛,只得一咬牙发狠喊道:“佛山无影脚!”
从姜鸣喊出这句话开始,阴影就感觉四面八方都是姜鸣腿部残影,自己根本避无可避,只能一味抵挡。
虽然姜鸣喊话之后只坚持了是个呼吸便直接倒地吐血,但阴影却是结结实实吃了姜鸣一千两百多脚,饶是阴影作为老牌宗师,一时不察也吃了个闷亏。
百里无疆和姜鸣这个便宜徒弟倒也算得上心有灵犀,在姜鸣开大的一瞬间就扯起李蟾桂往地窖出口疯跑,连随身的长枪都顾不得拿。
刚出地窖口百里无疆就发出一声类似猿猴啼鸣的长啸,运起真气便想随意找个方向先跑,没想到地窖内的那个阴影直接伸手一招,一堵看不见的墙便将两人掼回地窖。
姜鸣眼看功亏一篑,不得不发狠再接再厉,自己落地的地方正好是百里无疆之前起跳的地方,那对长短硬枪现在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于是又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面具爆碎,姜鸣手持着百里无疆的长短枪直立不动,嘴里念念有词:山河破碎国未亡,同命兄弟害忠良。宝剑不敌鳞甲异,毒血满撒红花岗!二请孤单枪侠洪熙官!
虽然此刻姜鸣双眼之中已是血流不止,那阴影却第一次把注意重心移到了姜鸣身上,一双重掌将百里无疆彻底击晕后,阴影主动对姜鸣发起了攻击。
此刻的姜鸣面对一位老牌宗师的突袭却显得经验丰富,虽然他一身的功夫九成都在百里无疆留下的那对宝枪上,不过也凭借着长枪之妙和阴影短暂打得有来有回。
那阴影见三招之内没有拿下姜鸣,第二次开口说话:
“小娃娃年纪不大,本事却不算小,不过弱冠就已经掌握了一门神通,老夫的如影随形蛊对你来说的确是没用了。”
“但你却是小瞧了老夫,现在老夫便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宗师之威。”
阴影话音一落,姜鸣手中的长枪便脱手飞出,随即一股大力自前胸打来,似要开膛破肚,此刻姜鸣再也无法压制身体的不适,张嘴一口紫黑色的淤血便吐了出来。
接着就是四方晃动一般的空间交错,最终晕了过去。
“虽然三戒这贼秃藏的极好,可洒家也是行走江湖吃过见过的,他所修行的十八妙谛便是索命梵音。”
“相传三藏法师西行走到一处名为黄凤岭的地界,被一名骑乘恶虎的山贼拦路打劫,三藏法师将其击败后怜其一身武功不俗,便放其离去。”
“谁知这骑虎的山贼不思三藏法师活命之恩,反去寻了自家师父黄风大王来找三藏法师晦气。”
“这黄风大王武艺精熟,更是修炼得一门西域奇功:三昧神风,凡被其卷入真气之中便会在一时三刻间削形砺骨死于非命。”
“三藏法师以神功杀之,得三昧神风秘籍,与佛法印证之后创出与之对应的妙谛神功:索命梵音”
“修行索命梵音的和尚需得六根清净,照见自身,不得对自身所作所为有一丝怒岔或后悔,与之对应的便是那脖颈喉咙之处生出一丝淡淡的金线。”
“索命梵音小成便可以唤醒对手心中最为痛苦的回忆化作音波真气杀伤对手,使宗师以下的武林人士不战而逃。”
“再往上便如佛门狮子吼神通一般,化虚为实,杀伤惊人,世间多名顶尖高手都曾说过,天下音功,当属索命梵音为魁首也。”
“洒家师父,你也就是你师爷就有幸见识过大成的索命梵音还没死。”
“所以他老人家堪破了索命梵音的传承教给了洒家,洒家现在也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那索命梵音妙谛传承需上一代以大成索命梵音诵念一部经文打入传承者体内,使其日夜熟悉其中原理,在脑海中观想妙谛方可成就。”
“整个过程痛苦无比,稍有不慎便会肉身崩毁而死,所以但凡是传承索命梵音之人,不仅喉有金丝,还必须要有一副金刚不坏的身板,不然那梵音在体内左突右出,早晚横死。”
颠簸山路,李蟾桂骑着猪,四个健壮的南疆勇士抬着用铁链所在简易担架上的三戒,三个南疆勇士推着两个木质囚笼。
囚笼里各有一个被人用憋死牛捆死在十字架形状木架上的囚犯,这两个囚犯一个是百里无疆,一个是小漏了一手的姜鸣。
百里无疆无视旁边南疆勇士凶狠的目光,用晒爆了皮的嘴唇继续和姜鸣分享着自己的见识。
姜鸣在这种情况下也乐得做个捧哏:
“那师父您是几时发现那三戒大师喉上的金线,又是几时确认三戒大师学的便是那索命梵音的呢?”
“哈哈哈,这事说来还要谢谢你这小子。”
“少林入南疆,首要对付的还不是什么前辈高人,南疆的那些老前辈们还不至于去为难少林寺的一个新秀。”
“所以少林要考虑的就是南疆人那防不胜防的蛊虫。”
“索命梵音脱胎于三昧神风,也保留了三昧神风破坏面大、伤害入微、如大网般密不透风的特性。”
“再加上这贼秃一上来就要取你性命,洒家拦截时他为了彰显少林实力竟然托大,便让我看见了其喉上的金线。”
“这贼秃也是真狠,就算是当时少林僧众被蛊虫包围,也不露一丝破绽,洒家当时都还以为是洒家自己学艺不精,看错了他的虚实。”
“直到我等中了你小子的绝户计,洒家才发现这贼秃有意无意的避着我等,开始洒家以为他害羞,仔细看来他对那宫刑之蛊却显得有恃无恐。”
“此刻洒家才彻底确定这厮学了索命梵音。”
姜鸣一边夸赞自家师父的机智敏捷,一边将自己的笑容隐在他人看不见的角落。
现在我姜少侠和这位百里大侠算得上是一起蹲过房的生死师徒了吧?
此刻姜鸣脑海中还回响着无牙老祖的话:“这就是个天大的机会,对面这放蛊的老祖我认识,算得上老祖我的至交好友。”
“他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如影随形蛊就是他和老祖一起鼓捣出来的玩意儿,他还能害了老祖我的传人?”
“你那点深浅估计早让他看出来了,一直引而不发逗弄百里无疆就是为了让你出手,老祖这话就说前面了。”
“李蟾桂这知县和要用他做饵钓的鱼只怕是死定了,但是三戒和百里无疆这两个背后都有大势力看着,他们来南疆是又涉人又折面子的,想来南疆那位真能做主的十有八九事后还得把这俩放了。”
“我这老友看出你和百里无疆是露水师徒,便随意送你一场造化,你随便拼一拼,得了好处,日后发展也更高些。”
“最多就蹲半年苦劳,你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你这便宜师父,出来了他还能短了你的好处?”
无牙老祖话才说完姜鸣就毫不犹豫地出手了,搏功名嘛,不丢人。
以后当了大侠的徒弟,正邪两道有借口对自己出手的机会就少了,等大侠变成了巨侠,那么这个机会还要除以二。
不过这位便宜师父也是昏了头了,我就是用了神打神通能够摸到那位高手的边,怎么可能压得人家几秒十几秒动弹不得。
我还怕我这戏演的太假了穿帮,没想到师父你比我还投入,我只能说,您一会儿还得谢谢我呢。
“谢谢啊”百里无疆的感谢随着姜鸣的心念就这么到了。
“为师知道你肯定留有保命的手段,可惜被洒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给你暴露了。”
“虽然穷措大没救出去,但是为师还是承你这个情,我百里无疆在世一日,都承你这个请。”
姜鸣闻言展颜一笑:“师父说这话客气了不是,你我师徒父子的,哪有做爹的拼命,当儿子的看着的道理。”
“师父您要是还有精神,不妨跟我说说这大雍天下武人境界究竟是个什么分别法。”
“您也知道,我是个野路子,前面教我东西的师父走的早,很多玩意儿徒儿我都一知半解的,正好您这么一尊真神在这,左右咱们也闲来无事,不如师父给我讲讲。”
百里无疆张了张嘴,吐了口唾沫才笑骂道:“去你阿姆的左右闲来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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