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天师李正玄同许元贞对视。
片刻后,李正玄眸光收敛,显得幽深:“师姐,你的目标是天书法箓?”
许元贞摆摆手:“我对天书法箓有些兴趣不假,但我不会拿晓棠来换,时间和耐性我有得是,不急于一时。”
少天师李正玄点点头:“师姐教训得是,我这些年便失之于急躁,一心修行以至于盲目,疏于劝导李铭师弟等人,对其他同门也关心不足,今日局面,承担责任的人该是我才对。”
室内,李轩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中年道人这时起身,来到许元贞、李正玄面前:
“正玄这么说,羞煞老道了,对门下管教不严的人是老道我才对,岂能让正玄替我们父子担骂名?”
中年道人平静同许元贞对视:
“元贞师侄说得对,李铭那不孝子之死,是他咎由自取,他之前犯的错不应为此一笔勾销。
李铭屡犯门规,应当明正典刑,公之于众,如此才能对得起那些受他委屈的同门弟子。”
中年道士正是当代天师亲弟,天师府高层长老之一李紫阳。
他肃容看向身后侍立一旁的长子李轩:
“不仅李铭要被惩罚,你我也同样要负失察之责。
为戴罪立功,即日起清查李铭相关之人,看还有没有作奸犯科的,全部严惩,给府内上下一个交代!”
李轩低头:“是。”
许元贞不在意李轩,只平静看着李正玄同李紫阳叔侄二人:“这不就很好?你们也都从对方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承诺。”
她冲紫阳长老点点头:“那接下来的事,辛苦三师叔了。”
说罢转身离去。
待许元贞背影消失,李轩猛地抬头:“爹!大师兄!”
“为父方才是肺腑之言。”
紫阳长老和少天师都平静坐下。
“为父虽然心伤铭儿身死,但今天元贞师侄闹这一场,是他咎由自取。”
紫阳长老:“为父这两年以为你们成熟了,就少了些提点,以致今日被元贞师侄剥下一层脸皮,同样是活该。
这次的恶名,只能李铭自己背,否则就是整个李氏一族来替他承担,虽然他是我儿子你弟弟,但他不配。”
李轩沉默,半晌后才开口:“即便如此,也该是我们李家人自己清理门户,而不是许元贞越俎代庖!
她这几年越来越嚣张了,外界送她个二天师的外号,她真以为自己是二天师了吗?!”
一旁少天师轻描淡写:
“本派经历连番内乱,元气大伤,不可再由内部乱了。
外面人称师姐二天师,正是为了分化挑拨本派内部对立,不必当真,否则才中了外人算计。”
紫阳长老:“谁是二天师不重要,重要的是天师一直姓李,这个最基本的道理,你到今天还不懂吗?”
李轩重新低首:“是,孩儿明白。”
紫阳长老视线望向门外:“今日,值得在意的是,元贞师侄除了人望和个人实力外,她在府内的耳目也很灵敏,短时间内能拿出这么多东西。
有道是知己知彼,以前还是小看了她,这一点很不应该……”
…………
虽然小洞天里发生异变,但对雷俊等入内历练的弟子来说,这趟都已得到莫大好处。
受仙池池水滋养洗礼,雷俊此刻修行内视己身,可见道基闪动玄奥光辉。
筑基初阶修士的道基,四四方方,平整但简单。
随着雷俊接下来进一步修行,道基之上终于开始生出新变化。
四方道基周边,由雷俊法力凝聚成有形城廓竖立。
城廓之上,洞开门户。
并非道基出现缺漏,而是合道家传承开八门之法。
八门者,杜、景、死、惊、开、休、生、伤。
门户一一开启,雷俊道基更见神妙道蕴。
等到八门齐开,便意味着雷俊修为成功更上一层楼。
筑基中阶,成了。
雷俊满意微笑。
这段日子以来,府内也陆续公布相关处罚结果。
李铭连身后名都没保住。
常与他为伍的李家子弟,不少人受到惩处。
府内众人议论纷纷,消息流传出去后,甚至连外界都有人关注。
唐晓棠成天笑呵呵。
别人家的灵宠路过,都可能被她顺手撸几圈。
“看你这傻样就知道,下次遇上相同事,你还会踩人家坑里。”
被许元贞损几句,仍不影响唐晓棠眼下好心情:“不是我傻,是你们心眼太多。”
雷俊则感慨:“大师姐恶事做尽啊。”
唐晓棠:“你能不能别用赞叹钦佩的表情和语气,来说这么一句话?”
雷俊随口说道:“大师姐固然有能力按住大师兄和紫阳师伯不掀桌,但她显然不满足只用暴力找回场子。
李铭的名声翻转,先前听了李家对他宣传的人,会产生被骗的愤怒,李铭就很难再重新翻回来了。
很简单的人心向背,但够用了,毕竟大师姐锁定了不少真凭实据,李铭屁股底下是真的不干净。”
他看唐晓棠一眼:“世间人大多还是习惯就人论事,而非就事论事。
既然李铭是脏的,少天师被他牵连,那当初给他们当反面垫脚石的小师姐你,洗白名声就很容易很多了,至少比先前容易。”
“这样啊……”唐晓棠转头看一旁正在画纸上勾勒的许元贞。
许元贞头也不抬:“不用解释那么细,她记不住。”
唐晓棠轻咳两声:“我能记住最关键一句就够了,最关键还是天师闭关后,山上没人是师姐你对手了。”
她击掌笑道:“如今世道灵气苏愈远胜从前,越年轻的人越赶上好时候,修为提升快速,很快就能超越老头子们!”
这一点,雷俊倒是也听元墨白、王归元提到过。
这个世界近些年来,灵气越发浓郁,不仅仅是更多福地洞天被发现,修行者提升修为也比从前更快更容易,修行界正迎来盛世。
雷俊:“小师姐,以后也会有比你更年少的修行者。”
唐晓棠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
好半天后她才叫道:“反正你和师姐都比我老!你老两岁也是老!”
雷俊不介意地笑笑。
许元贞仍然头都不抬:“我比你面嫩。”
高挑少女顿时更气闷。
不过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注意力很快转到其他地方:
“对了,雷俊,之前听你讲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公,如果在一个门派成长,往往都是门派里有反派打压他们,他们再反击,但主人公很少主动挑起内斗?”
雷俊:“多数情况下,是的。”
唐晓棠站起身来:“李铭已经死了,师姐把李师兄和三师叔的威风扫了,我也没心思再跟他们闲扯了,既然这样,还是出去逛逛吧。”
雷俊:“作为一个故事主人公,出门在外,也往往比较少主动挑事,至少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往往还是作为受害方,再进行反击,装那啥打脸。”
唐晓棠连连点头:“嗯嗯,就像你讲过的,打了小的,再打老的!”
……你这关注的重点有些偏。
雷俊:“如果可以的话,占住理,至少在一部分人心中占住理,出于省心省力的考虑,终归还是尽量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自己多做好人好事,衬得敌人是做坏事的。”
唐晓棠握了握拳:“嗯,锦衣不夜行,显圣要人前,要有观众,最好是亲友团。”
雷俊扶额,看着对方信心满满扬长而去,总感觉画风不知道会歪到什么地方。
许元贞这时放下画笔,视线在雷俊和唐晓棠之间打个来回。
雷俊:“大师姐?”
许元贞:“大亏她吃不了,小亏多吃点,挺好,倒是你,接下来该有好日子了。”
雷俊:“……你口中的好日子,让我有不祥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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