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暴雨倾洒在泥泞的山道之上,车轮碾过,压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一匹黑色骏马打着响鼻,在一处断路面前站定,口鼻中喷出的鼻息在空气中化成白雾,缓缓飘散。
“师傅,前面山体滑坡,路断了,咱们过不去。”坐在车架上的一名粗布麻衣少女轻声说道,她望向盘坐在车厢内的高大人影,目光中满是狂热之色,如视神明!
“淦,真是麻烦。”
“老是下雨,简直不给贫道面子。”
帘子挑开,车厢内走下来的是一名高大老者。
易尘下车,望着大雨如注的天空,撇了撇嘴,强行压下心中用极元驱散天空雨云的冲动,他闭目略一感应,见左右无人,当即小腿微弯,沉身,好似一根被微微压缩的弹簧一般。
蓦然间,一只大手抓向车架,一只大手伸向马腹,在白师师见了鬼一般的目光当中,弹簧回正。
在天空和一只雨燕惊鸿一瞥后,白师师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到了距离断口百米远之处的山道。
大黑马惊恐的刨着地面的烂泥,回头望向易尘。
双眸中流露出人性化的情绪:吓死马了。
“好了,过来了。”
“你继续赶车吧,记住了,咱们现在就是平平无奇的江湖游侠,莫要露馅了。”
易尘拍了拍手,示意一切搞定。
白师师望向雨幕中的高大身影,眼神愈发虔诚。
刚才那一蹦,举重若轻,没有一分力量外泄,也没有任何法术光华,数十米的断隘竟是被师尊托举着如斯重物一跃而过,这到底是何等惊人的体魄。
“师傅,您说以前有没有武者可以走到极致,比肩修行者当中的真人境高人?”
这一路走来,白师师早已不是白丁,被易尘教授了不少关于修行界的知识。
听得少女的话语,易尘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大牙,他伸出摸向少女的头颅。
“傻孩子,武者比肩真人境高手,你是真敢想啊,你怎么不说有武者能够斩杀掌道高修,慑神惊仙呢?”
“能够比肩炼气化神高人的武者,已经是天赋才情冠绝天下了,比肩真人,真君,甚至是掌道真君,这得有何等的惊世智慧才能达到如斯境界。”
“这样的人物,师傅可以肯定,绝对前无古人!”
白师师身体半靠在车厢上,温驯得有如猫咪,不复之前斩杀陈枭、黄匪仁等人的疯狂模样。
她闻言蓦然眼眸处闪过一抹失望:“师傅,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办法当然有!”
“师傅,路在何方?”白师师脸上浮现一抹希冀之色,握住长剑的素手愈发抓紧,手背青筋浮现。
易尘将装有喵子服用灵丹的空瓶丹药渣滓兑点水,涮了涮,给大黑马饮下后,这才朝着少女笑道:
“徒儿岂不闻天无绝人之路乎?”
“昔日灵性修行者们不也是先辈筚路蓝缕,一步步拓荒走出来的,武道之途或许是绝路,或许是一条康庄大道,只是还没有人走到那般深远之地,谁又说得准呢?”
说完,易尘便走进了车厢,大手挑起车帘,一句深沉的话语从其口中飘出。
“徒儿,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
“武者当有一往无前的信念,舍我其谁之气魄。”
“拿出你的气魄,披荆斩棘,为天下人再开一道吧,师傅看好你!也会力所能及的扶你一程,斧正一番。”
“记住了,只要你想走,路就在脚下!加油!”
伴随着车帘落下,少女顿时心潮澎湃起来。
易尘则满意的点点头,心中暗道:“干了这碗鸡汤,徒儿,贫道期待你将太上八劫剑推演到剑二十三,咱们双赢。”
白师师着实是武道奇才,这才半月时日,她已经将易尘传授的《太上八劫剑》练到了第三层,剑招更是熟练于心,于是易尘便稍稍加大了一些投资。
如今真功突破已经是时间早晚问题,有些事他现在可以开始播撒一些种子了。
车厢内,一切归于沉寂。
易尘心念一动,脖颈处悬挂的一枚黑色晶石蓦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只要贫道想走,路就在脚下!深红!”
伴随着内心的一声高呼,面板上深红值的余额已经豁然映现在他的眼帘。
【深红值:2780118】
“快了。”
“虽然以贫道的惊世智慧,不用深红同样可以将真功推至第二十重境界,但是没必要,用深红显然更快!”
此刻的天魔舍利与半月前比起来已然小了一圈,部分黑色褪色之处露出一抹奇异的非黑非紫的奇异金属介质。
这天魔舍利乃是易尘见过最为神异之物,有着魔物的气息,不仅如此,还与那天地异变时的诡异令牌性质有些类似。
那便是此中蕴含的深红点不能一次吸纳完全,只能如同潮汐一般的一波波吸纳。
“不知是不是此物那奇异金属介质的缘故,真想将苦陀寺的那群大和尚抓起来拷打一番,逼问出他们是如何造出这等玄异之物的。”
易尘微微一叹,他好似薅羊毛一般,大手开始不断摩挲起天魔舍利来。
这鬼东西也就刚开始入手时的六个时辰吸纳深红点速度比较快,如今却是日益缓慢,一天仅仅能吸纳一万左右的样子。
发点狠,摸得多一些能干到两万,但是也就这样了。
当然,好消息便是根据易尘估算这天魔舍利消融褪色的速度,此中应当蕴含有大约三百万的深红点,如今这座富矿仅仅被他挖掘了五分之一。
“现在的中洲佛门只怕在满天下搜索贫道。”
“也罢,打打杀杀这么久,干脆便回东洲蛰伏一番。”
“此番为了让赢肆配合一起朝着佛门势力施压,许下替他训练大秦虎贲之士六个月的承诺,干脆回去就把这件事办了。”
心念既定,易尘缓缓闭上了双眼。
如今他手握天魔舍利,已经不想冒险,一切都要等他彻底突破真功第二十层再说。
他心中有种预感,此番他突破后,定然能触摸到那破限真君的境界,到了那时,即便佛门不讲武德,他义成子也有一战之力。
….
….
时间就像一头野驴,跑起来便不停。
很快,距离易尘灭掉大威德天龙寺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月,一路有惊无险,越过重重关隘后,他终于回到了东洲。
海龙城。
一处旷野平原之上,上万名精壮汉子赤裸着上身正呼喝着挥舞着拳头,古铜色的肌肉在阳光下反射出阵阵油光,一股肌肉兄贵的感觉扑面而来。
远方高台之处。
一名身材雄壮的道人高坐于黑色王座之上,一条大腿踩在椅座之上,另外一只大手搭在腿上,手中一块奇异黑色晶石在其手中不断翻飞。
在道人的另外一只大手之内,三颗金色铁胆不断的在他手中盘旋。
白师师则一袭黑色长袍,抱着一柄长剑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
“隐龙道长,这便是本骁将替陛下训练的习练天地霸拳的虎贲之士,您觉得怎么样?”
一名三米高的披甲壮汉来到易尘前边,面有得色的介绍道,双眸间隐藏着一抹自傲之色。
在易尘来之前,这群壮汉便是由此人训练。
修行界从不缺少奇葩,壮汉名叫祁连白,天生钢筋铁骨,一身神力不说,更是修行资质极佳,可是此人却是心慕武道,于武道一途造诣颇深,这才被秦皇嬴肆遣来教导这群人习练《天地霸拳》。
“怎么样?呵呵,贫道觉得并不怎么样!大而无当,华而不实!”易尘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百无聊赖的说道,神色慵懒。
“隐龙道长,祁某已经将天地霸拳此功法修行得出神入化”
望着大汉还想反驳,易尘目光微微朝着此人一瞥。
蓦然间祁连白好似感觉自己被一道天地一般的意志注视,那好似天罚一般的目光竟是让他身体都有些微微战栗起来。
在他的目光当中,他感觉易尘的身影开始无限拔高,直到充斥天地,占据了他整个心灵。
“祁骁将,你天赋异禀,钢筋铁骨,可惜你这身上好资质却是也限制了你,在贫道看来,你已经误入歧途。”
“你这样的二把刀,只会将一群好苗子带偏。”
“贫道来了,这里便由贫道接手,你放心的走吧,贫道办事,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
祁连白目光震撼,依旧还是咬着牙说道:“隐龙道长,敢问这是不是天地霸拳最高境界,唯我独尊。”
“可以凭借此境界比肩顶尖炼气化神修士的强悍武道境界。”
“哈哈,祁骁将,你猜!”易尘嘴角一咧,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笑意,“祁骁将只要知道你现在手中修行的这本天地霸拳,乃是贫道和陛下编纂定下之物就行。”
“祁骁将,你的天赋不在武道之途,何必舍近求远,退下吧。”
望着披甲骁将颓然的身影,易尘笑着摇摇头。
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已经走在参悟第十戟招的道路上,靠着他的惊世智慧和纯阳炎狱的诸多大师肉鸡,如今他已经进展过半。
这一式,取的便是嬴肆天地霸拳当中深藏不露的浩劫之意。
最多再过两月,他便可一举将纯阳炼极真法推至第二十层境界,并且将第十戟招草创而出。
在未来,见他慑世纯阳而不拜者,当渡浩劫之招。
“都给我停下!”
“你们的天地霸拳,已经误入歧途了。”
“唯我独尊,不是比的谁声音大,精气神之落脚点更不是尊字,而是我字。”
“你们,了解自己的身体吗?了解自己的心吗?”
“身心神意合一,方见真我!”
“来人,带十名死囚上来,贫道替你们解剖一下人体,带你们粗浅的认识下人体神藏。”
随着易尘的话语一落,负责辅佐他的一名朱袍佐官一路小跑着走了上来,一脸为难道:“大人,死囚吾等并没有准备,要不过一天从海龙城调一批人过来。”
“现在军营关押的只有三名十一二岁的稚子,此人在军营附近杀害了同村的一名小孩,被吾等抓获,正要扭送到海龙城衙门审判。”
“可是三人毕竟年幼,本官不知道这三人是不是该判斩首之刑,不敢擅专啊。”
“十一二岁?”略一了解事情经过之后,易尘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此事易尔。”
“你派人去给这三个好汉送碗饱饭,记住了,筷子不能插正了,筷头必须一正一反,递给他们吃。”
“啊?大人这是何意?”朱袍佐官闻言顿时一愣。
“呵呵,这还不简单吗?若是这些稚子吃饭之时将筷子拨乱反正,筷子筷头对齐一处,这就说明这几稚子已经知晓人事,知正反善恶。”
说到这儿,易尘脸上阴恻恻的一笑,大手蓦然一握,“这就已经不是一般的稚子了,必须要出重拳!当诛!”
不到一盏茶时间,三名稚子哭爹喊娘的便被带了过来,显然这群小魔王并没有通过考验,都是知正反、晓人事的人物。
望着这三位据说是附近小霸王的稚子,易尘不禁摇了摇头。
“气盛于外,内必不足,这等货色也就只能欺负一下比自己弱的人了。”
“这种废物活着也是浪费米饭,根本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强者,竟然还敢豪言杀人练胆,还是死了干净。”
在三名稚子祈求的眼神当中,易尘朝着身后的白师师笑道:
“师师,你上前来,为师只教一个,剩下的那俩由你操刀。”
“旁边的那位大人,还请你将留影玉拿上来,多搞几份,届时分发给下面虎贲之士观阅。”
“顺便让下面的百夫长都围过来吧,希望他们能学以致用。”
众所周知,易尘的武道最注重根基。
别人可没有他这般内视能力,更没有惊世智慧,自然就只能采用这种比较粗糙一些的更直观的方式了。
根基不牢,地动山摇。
糅合了他前世认知的武道,不仅要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
刷!下刀!生剖!
“看好了,这是肌腱!”
“这是脏器!”
望着专注无比的易尘,另外两名稚子一时间屎尿齐流,被破布堵住的嘴内只能发出惊恐的呜呜声。
可惜却是无人在意他们的处境,一如他们当初没有在意被他们杀害的那名无辜稚子一般。
东洲。
一处地壳之内,岩浆翻腾。
灼热的硫磺气息充斥着整片洞穴,宛如生灵禁地。
此刻,这洞穴之内却是蓦然浮现两名僧者身影,胸前绣着一株奇异苦莲,赫然便是中洲如今佛门巨擘苦陀寺的标志。
“师兄,如果卜算没有算错,此处应当便是天地五凶戾僵即将孕育之地。”
一个拿着一根白骨的僧者冷然说道。
“为了推算出此地,月幽菩萨可是耗费了两百年寿元,与吾寺天月院精通卜算的高僧一同联手推算,吾等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
“那义成子卑鄙无耻,灭我中洲佛寺,吾等便添上一把干柴,让戾僵提前出世吧。”
随着白骨丢入翻滚的岩浆池内,岩浆骤然间便翻腾起来,白骨消解,一股浓郁煞气蓦然爆发。
“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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