苫布这东西一般人家是没有的。
只有分场的晒场才有。
看了眼夕阳,熊贵清对老爸说道:“爸,我去找晒场保管员,你给点钱,我去买包烟。”
“灵芝?”
熊长禄算是明白了。
儿子这是要死磕“灵芝”啊。
上次他就买了三包,今天去晒场,这“灵芝”是少不了了。
“爸,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钓鱼也得有鱼饵,更何况咱们去求人?空口白牙咋办事啊?”
熊长禄犹豫了一下,才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两块钱来。
“你省着点花。”
“放心,我有数。”
熊贵清回了屋,换了身衣服。
见儿子打扮起来,余秀华伸脖子问道:“还出去啊?要吃饭了!”
“我去要块苫布,一会儿就回来。”
见儿子急匆匆的出了门,余秀华满意的收回目光。
自己这个儿子算是养着了。
虽然没有考上大学,不过现在也挺好的,为家里的事操操心,还在自己身边。
一时间,余秀华竟然忘记给灶坑添柴了。
雨后的三分场空气清新。
四周的植物翠绿欲滴,生机盎然。
砂石路边的鸡鸭鹅狗自由的散步,望了急匆匆走过的熊贵清一眼,又悠闲的享受着自己的时光。
雨后走出来的人们,站在各自的门口,隔着十几米远相互聊着天,各种奇闻怪事都能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来。
熊贵清先去了供销社。
这是三分场闲散人员的集散地。
供销社的门口早就聚集了一群不愿意回家的人。
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见熊贵清来了,有人就闭了嘴。
熊贵清跟几个相熟的人点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他一进供销社,外面又响起了嗡嗡声。
供销社是一栋平房。
一进门就能望见站在柜台里的售货员。
这人虽是供销社的职工,可家却住在三分场。
他不归分场管理。
“哟,是熊长禄家的吧?”
“呵呵,是啊,我买包烟。”
“啥牌子?”
“灵芝。”
“哟,你们家这段时间可买了好几包了……”
陈江看着眼前的小伙子,善意的提醒道。
灵芝烟是高档烟,一块多钱呢。
一般人家是舍不得买的。
付了钱,熊贵清好奇的问道:“陈师傅,外面聊啥呢,这么热闹?”
“嗨,还不是改革的事,听说明年要搞家庭农场了。”
“是吗?现在就有消息了?”
熊贵清知道,家庭农场是明年才开始试办的,现在就有传闻,可见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嗨,都是小道消息。不仅他们,我们供销社也要搞承包了,也传的很凶。”
陈江叹了口气。
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个什么局面。
熊贵清拿起灵芝往外走,刚到门口,就隐约听到有人说,“呐,就是熊家大小子……”
他听到这话想要收脚已经晚了。
供销社的推拉门已经被他推开了。
门里门外的看着,大眼瞪小眼。
所有人都赶紧闭嘴。
现场极度诡异。
熊贵清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假装没听见。
他迈步就走,没有停留。
走出去好远了,身后才又嗡嗡起来。
孙伟住在家属区的中间位置。
熊贵清也不怕被人看见,径直去了孙家。
孙伟没有想到,这个熊家大小子能来家里找他。
“你不是老熊家的……那个,那個……熊贵清吗?”
孙伟顿了一下才想起来。
给过自己一包烟的半大小子,自己动用手中权力给他行了个方便。
这也是他的一步闲棋,谁知道熊贵清竟然找来了。
“你找我有事?”
孙家竟然有装修!
这是熊贵清的第一感觉。
要知道,熊家这样的家庭基本就没有啥装修。
屋子就是四墙刷白,地面铺砖,其他就没了。
可孙家不一样。
四墙可不是刷白,而是刷漆。
地面不是铺砖,而是水泥地加刷地漆。
可能这年头不叫地漆,只是墙漆,可毕竟是刷了呀!
家里看着就是那么干净整洁。
屋子里的家具齐全。
不仅有衣柜,五斗橱,还有写字台和缝纫机。
就连沙发茶几都有。
可见孙伟这人还是有现代观念的。
“保管员,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熊贵清不能一进门就说找人家办事啊。
再说了,看看人家的装修,就是不差钱的人。
大家都是挣工资的,你这些装修的钱哪来的?
要是真认真追究起来,孙伟没准得被严打。
可现在人家还好好的在位,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都是一个分场的,你也是职工家属,照顾照顾也是应该的。再说了,领导也打了招呼。”
“那也得感谢你。”
熊贵清一脸笑容的说道。
“以后让你照顾的地方还很多。”
“抽烟。”
借着抽烟的由头,熊贵清摸出“灵芝”来,放在茶几上。
孙伟在农场摸爬滚打了多年,心里明白,这小子是找自己办事来了。
虽然一盒香烟有点寒酸,不过有这个意识就是好同志嘛。
他微微一笑,歪着头看着熊贵清,问道:“有事?”
“也没啥大事。晒场的旧苫布能给我一块不?”
熊贵清看着他问。
“你要干啥?”
“哦,我苫一下棚子。”
“那你明天来一趟吧,正好库里有一块旧苫布报废了,我还想着咋处理呢。”
“行,明天一早我去晒场找伱。”
熊贵清起身告辞。
从里屋走出一个姿容妖娆的女人。
对着熊贵清微笑点头。
熊贵清知道此人正是孙伟的老婆。
在前世可有传说。
这个女人不得了,为了让孙伟上位,她可是出了大力的。
也不知道真假。
走的时候,茶几上那包烟自然留下了。
熊贵清回到家,跟爸妈说了要苫布的事。
“儿子,不会出事吧?”
熊长禄胆子小,余秀华虽然冲闯,可是没文化。
他们都有些惶恐的看着熊贵清。
“没事,要出事他早就出事了。”
“再说了,要块报废的旧苫布也算是废物利用。”
熊贵清毕竟是高中生,说话天然让人信任。
“先吃饭吧,都饿瘪了。”
熊贵亮发出了抗议。
“吃饭,吃饭。”
余秀华赶紧张罗。
“妈,我先去把猪喂,你们先吃。”
面板上的饱食度色条已经红了。
刚拿起筷子的熊贵亮一口气就泻了。
“真的,你们不要等我,我怕小猪饿坏了。”
当熊贵清拎着猪食桶来到猪圈的时候,小猪们早就站在了槽子面前,眼神里满是渴望。
一桶猪食倒下去,小猪吱哇乱叫着扎进了槽子里。
“统统统……”
“吧唧吧唧……”
“渣渣渣……”
各种咀嚼声响彻耳畔。
借着夕阳的余晖,熊贵清仔细打量着猪圈。
猪圈的露天栅栏里竟然是干爽的。
小猪的皮毛也是干燥的。
难道,难道……
雨水都不能打湿猪圈吗?
在余晖的映照下,猪圈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金辉。
熊贵清似有明悟。
看来,这个通过图纸建造的猪圈果然不是凡品啊!
他越看越喜欢,又去拎了一桶猪食,倒进槽子里。
站在旁边盯着小猪吃食。
小猪们头顶上的色条已经由红转黄,又由黄转绿。
亲和度的数字已经从9变成了10。
“贵清,贵清,回来吃饭了,让它们自己吃呗,不用守着。”
院子里老妈喊道。
“妈,你们先吃,我等着它们吃完再回去。”
见喊不动儿子,余秀华也就不再勉强,进了屋子。
熊贵清就是要看看,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小猪们把槽子里的汤汤水水都喝光了,一个个打着饱隔去一边拉屎撒尿。
熊贵清一脸惊喜的看到,亲和度果然从10涨到了11!
果然如此!
只要自己一直陪着小猪吃食,就会得到两点亲和度,如果没有陪伴只得到一点。
得到了印证的熊贵清,心里的喜悦不言而喻。
就像是解开了一道数学题一般,很有成就感。
见小猪都陆陆续续的回到了马架子里休息了,熊贵清这才拎着猪食桶回去。
把小铁桶放在猪食锅台旁,熊贵清再次检查了一遍灶坑的火头。
灶坑里还热乎乎的烫手,只是已经没有明火了。
他找来几块砖头,把灶门挡上。
这也是为了安全,要是走了火,可就是大事了。
一进家门,豆包就吱吱吱的叫起来。
它头上的色条也变红了。
“哥,你小心点,豆包拉屎了。”
“吃饭呢!”
余秀华吼了一声。
吓得熊贵亮一缩脖子。
“没事,我一会儿收拾。”
“你先吃吧,我来。”
余秀华让儿子吃饭,她找出了几朵旧棉花,把豆包的排泄物擦了。
熊贵清拿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
“妈,豆包饿了,给它冲点奶粉吧。”
余秀华起身又去冲奶粉了。
熊贵清这才安心的吃起饭来。
晚上休息的时候,豆包一直叫。
没办法,熊贵清只能把小家伙抱进自己的被窝。
这小子倒是很识好歹,一进熊贵清的被窝就不叫了。
安安静静的趴在主人的胸膛上,还打起了呼噜,睡得比谁都安心。
在一高一低呼噜的应和声中,熊贵清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他是被豆包舔醒的。
再看这家伙的色条,已经黄了。
“好,好,祖宗,我伺候你总行了吧?!”
熊贵清现在觉得,是不是“叮咚”搞错了,不是说这是“看护犬”吗?咋变成了被看护呢?!
先伺候了豆包的饮食,然后他又给小猪喂食。
这是重中之重。
他必须要亲自喂,还得陪着吃完。
既然已经知道了亲和度与他的陪伴有关,那他就得努力不丢失亲和点数。
毕竟能多成活一头是一头啊!那都是钱啊!
伺候完这些小猪,他的亲和度点数已经上升到了13点。
忙完这些,才轮到他吃早饭。
昨晚前半夜阴,后半夜稀稀拉拉的下了小雨。
今天却又放晴了。
爸妈都去上班了,老弟依旧跑出去疯了,家里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熊贵清准备去晒场找孙伟。
可把豆包一个人扔在家里又不放心。
关键是小家伙一直叫一直叫。
得了,带着吧。
这下好了。
豆包只要在他身边就不叫了,一离开就不行。
把它揣进贴身的口袋里,一路往晒场去。
晒场的保安已经认识他了。
这次没有阻拦,得知找孙伟的,就指了指保管员办公室。
孙伟见熊贵清来了,也没说什么,拿着钥匙在前面带路。
在一个库房门前停下,看了看他,说道:“苫布有点重,你拿的动吗?”
“呵呵,我试试。”
进到库房,看到了实物,熊贵清才知道孙伟没说假话。
这苫布虽然破旧了,可是中间的部位却是好的。
苫布折的四四方方,放在地上好大一堆。
他上前一抱,试着起身,结果纹丝未动。
“要不你找人帮你弄回去吧,我就在办公室。”
熊贵清挠挠头,看样子得找人帮忙啊。
“行,我去找人,一会儿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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