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熊贵清先煮上猪食,又喂了猪,吃了早饭带着豆包和老弟,骑着三轮去了饲料地。
熊家的饲料地是现开的荒地。
前段时间没有下雨,地里的土豆和杂草都没出来。
这不是前两天下了几场大雨么,结果,土豆秧子刚冒头,杂草比秧子长得都高。
要是不及时的除草,到秋恐怕只能收一地的野草了,土豆秧子都没几棵!
哥俩把上两条垄,认真的铲了起来。
“慢点,不用快,把草铲了,别碰到苗!”
这是熊贵清的叮嘱。
“放心吧,我知道。”
铲这种荒垄也是有讲究的。
首先,一左一右在土垄两侧各铲一锄头。
这一锄头要拉长,压实。
目的是把土垄两边的杂草铲掉。
然后逐渐的接近土垄中间的部位。
这里是草苗混杂的地方,最容易把苗铲掉。
这就有技巧了。
用锄头两端的尖部来铲杂草。
手要灵活,准确。
看准了苗,锄头尖围绕着土豆苗把周围的杂草剔除。
有些杂草跟秧苗紧紧的挨在一起,这种时候,就得用到手了,把草拔了就行!
还有一点需要注意。
拔出来的杂草要在锄头柄上摔打两下。
这是为了把杂草根部的土壤去除,杂草如果比较少就扔在垄沟里,根部朝上,要暴晒在太阳底下,这样它才能死。
如果根部朝下了,它的根须接触到了土壤,只要一下雨,它又活了。
如果杂草太多了,铲下来的草就要堆积在一起,拿到田外暴晒!
如果是前世,熊贵清干这种农活,也是能糊弄就糊弄。
就是心里不重视,也不明白。
如今他知道,这点饲料地就是小猪的饲料来源,自己不重视谁重视?
现在糊弄自己,以后有得后悔的。
原本来混日子的老弟,见大哥铲地这么认真,也就压下了快点干完去玩的心思,认真的有样学样了。
这次有了三轮车,他们带来的东西就不少。
不仅有馒头,还有水。
大太阳底下铲地,最缺的就是水。
高温不仅来自头顶,还来自大地。
好在前几天下过透雨,地里潮乎乎的。
要是前些日子,地里都冒烟。
铲了一根垄,兄弟俩坐在地边歇气。
豆包守着三轮车,没有跟过来。
不过,熊贵清知道它已经有些饿了。
“坚持一下,干回去。”
哥俩又往回铲。
一上午铲了四根垄。
熊贵清和老弟就在地边上啃了馒头,喝着凉水。
豆包也是一样的伙食。
“你在这歇着,我回去喂猪。”
见熊贵清要走,豆包就要跟着。
“你在这儿守着吧,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跨上三轮就往回骑。
很快就到了家,拌好食守着把猪喂了。
已经87点了。
嗯,又想尿尿。
从厕所出来,把家里的鸡喂了,这才骑车往饲料地赶。
到了地头,就见熊贵亮抱着豆包躲在行道树底下睡着了。
也是。大中午的,太阳太大了。
熊贵清也跟着眯了一会儿。
豆包闻到主人的味道,爬了过来,趴在熊贵清的胳膊上,还发出了鼾声。
下午两点多,火辣的太阳柔和了许多。
兄弟俩又开始了铲地。
“嘶嘶……”
“咋了?”
“手上起泡了。”
熊贵亮嘶嘶哈哈的,可还是坚持着。
“你握的太紧了,要放松,锄头杆要在手掌里来回的滑动。”
熊贵清给老弟示范。
可现在示范有啥用,手上已经出了血泡了。
“那你在后面慢慢的铲,不着急啊。”
熊贵清交代好,自己当先铲着走了。
看样子这点饲料地,明天还得铲一天。
主要是杂草太多了。
除草剂倒是有,可那是分场的,还得花钱。
这几亩地自己铲得了,这要是用除草剂别人都得笑话。
再说熊家也确实没钱。
当熊贵清铲着回来,在半截遇到了老弟。
“能不能行啊?不行就别铲了。”
“没事,我能行。”
熊贵亮还嘴硬。
熊贵清铲到头,见老弟还没回来,他扛着锄头去接。
见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才到头,熊贵清就直接铲了过去。
“行了,别铲了,明天再说吧。”
熊贵亮现在也不嘴硬了,他抬头看了看还剩下的土豆垄。
“明天能铲完吗?”
“急啥?明天铲不完就后天呗,这才几亩地啊?!”
“也对!”
熊贵亮咧嘴笑笑,扛起了锄头,往地头走。
眼见夕阳西斜,红红的晚霞映在天边。
“走吧,回家。”
熊贵清骑上三轮,熊贵亮把水壶放在车上,又抱起了豆包,他拢了拢锄头,双腿使劲儿往车板上一颠,屁股就坐在了车板的边缘。
“走吧。”
熊贵清脚下使劲儿,蹬着车往家走。
老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大哥,咱们应该扯袋子野菜带回去哦。”
“呵呵,你还想着这事呢?不用,明早我自己扯,快得很。”
老弟不吱声了,逗弄起怀里的豆包来。
回到家,熊贵亮只能干点喂鸡的活。
熊贵清把菜洗了,切好。
这才去喂猪。
他把锅里所有猪食都划拉干净,连洗锅水都喂了猪。
小猪们吃饱喝足,老爸老妈也回来了。
“哟,今天还是这么利索啊?!”
老妈余秀华打趣的问道。
“利索是利索……”
熊贵清没有说完,熊贵亮就哭叽尿嚎的凑过去,伸出手来。
“妈,你看看,你看看啊!”
“咋了?”
老妈假装看不见。
“血泡,出血泡了。”
老妈还没说话呢,老爸说道:“我没说错吧?干点活就要工钱,今天你铲了几根垄啊?”
“……”
老弟一下子给整不会了,眨巴着眼睛不知该说点啥。
“今天他干了不少,超记录了!”
熊贵清给老弟撑腰。
“就是,爸妈,我今天也没少干,不然能出血泡吗?”
老妈洗了把手,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喊道:“贵清,去供销社买瓶酱油。”
“哎。”
熊贵清洗洗手,拾捣了一下,老爸递给他两毛钱。
“不用,上次你给我的2块钱,买了一盒烟,还剩7毛9呢。”
“行,你快去快回吧。”
“哥,我跟你去。”
“你别去,去了没好事。”
熊长禄把小儿子拦住。
这小子去了供销社,肯定要央求他哥给他买东西吃,这馋嘴的毛病要不得。
熊贵清快步往供销社去。
去供销社相当于进城。
越往里走,遇到的人越多。
有认识他的就打打招呼,不认识也就装不认识过去了。
路上还遇到了好几个挑水的,样子像跳舞一样,极有韵律。
供销社门前依然人来人往。
一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熊贵清走近了也能听到几嘴。
“听说粮食放开了?”
“啥叫粮食放开?不要粮票了?”
“不是,伱们都理解错了,粮票和这个还没关系。”
“那你说说咋回事?”
有明白人,就说了起来。
熊贵清对这个也感兴趣,停下脚步听着。
“有文件下来,今年交够公粮剩下的部分可以进入其他渠道销售。”
“哦,是这么回事啊!”
“这可不是你们说的全面放开,现在还涉及不到咱们老百姓呢。”
这个消息让熊贵清一下想起了很多。
今秋的粮食政策发生了些变化。
全国各地都有粮食任务。
省里有省里的任务,市里有市里的任务,县里也有县里的任务。
以前的粮食是都交给国家的粮食收购部门,然后进入粮库。
统购统销。
今年是县里完成了任务,超出部分可在县内流通;省里完成了任务,可在省内流通。
这也算是国家粮食政策的一个松动,好现象。
熊贵清听了十几分钟,走进了供销社。
“买瓶酱油。”
“一毛五。”
他拿出两毛钱,递给了陈江。
“国家政策松动了,是不是好事也不好说。”
陈江自言自语。
“以后会越来越放开的,等着吧。”
“是吗?”
陈江有些怀疑的看着拎着酱油走出去的小伙。
他觉得,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
熊贵清拎着酱油往家走。
看着面板上的亲和度已经到了89点,马上就要进入90点大关了。
他反而平静了许多。
100点,100点!
到了家,熊贵清打开瓶盖,把酱油送去了厨房。
老妈接过酱油瓶放在墙边,从锅里把馒头捡出来,放进搪瓷盆里。
锅里的水舀出来。
“给我烧着火。”
“哎!”
熊贵清把豆秸塞进灶坑里。
低头对着灶坑吹了几口气。
草木灰里一下亮起了红红的火炭。
一阵青烟冒起,豆秸噼噼啪啪的燃了起来。
老妈往锅里倒了点豆油。
一阵青烟飘起来,锅里还起了沫子。
熊贵清知道,现在吃的豆油都不是纯豆油,而是兑了水的水化油。
所以才会起沫子冒烟。
前世,在他重生前,熊贵清可是吃过纯豆油的,一点豆腥味没有,好吃。
不像现在的豆油,都掺着假。
没办法,还是穷,要供这么多老百姓生活,没法不掺假啊!
老妈见豆油沫子散了,这才把菜倒进锅里。
滋啦啦!
一阵炸响,锅里冒起一股冲天油烟。
菜香也被炒了出来。
老妈往小勺里倒出点酱油,再往锅里洒去。
用铲子翻炒了几下,香味就出来了。
熊贵清抽抽鼻子,这菜下馒头正好。
就在要出锅的时候,老妈从一個小坛子里舀出一小勺猪油来,放进了菜里。
待猪油化了,又翻炒了几下,这才出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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