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贵亮回来,让熊家更热闹了。
当晚推杯换盏。
于慧勇还问呢。
“贵亮啊,你真没对象?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呗!你看啊,我小姨子今年十八……”
熊贵亮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哥,哥,饶了我吧!我真不想找!”
这一宿,熊贵清睡得很死,都天光大亮了还没起床。
正在他睡得正香的时候,老妈余秀华突然闯进来,扒拉儿子的脑袋。
“儿子,快起来,出事了!”
熊贵清迷糊中,听到出事了,直接就坐了起来。
“啥事?”
“你于大爷没了!”
“啊?”
他揉了一下眼睛,再次问道:“谁没了?”
“你于大爷!于洪刚他爸,没了!”
“哎呀我草,啥时候的事啊?”
“早上。于洪刚来报了信了。”
他赶紧起床往卫生间跑!
放了水,洗了把脸,晕乎乎的脑袋终于清醒了。
潘春梅抱着孩子在客厅里玩,电视机里放着动画片。
臭小子看见起床的老爹,咿咿呀呀的伸手要抱抱。
“那什么,春梅,我去于家一趟,你在家看孩子!”
“你不吃饭了?”
“不吃了!”
熊贵清对老于头是尊敬的,也有感激的情分。
想当初,熊贵清刚开始养猪的时候,还是跟老头要的茅草!
人家可一分钱没要。
后来豆包来家的时候小,需要喝奶粉。
也是老于头把自己喝的奶粉匀了一部分,这才救了豆包的命。
因为两家关系处的好,于洪刚结婚熊家也跟着忙乎。
后来熊家猪场扩大,老于头看出熊家有发迹的势头,是第一批让于洪刚来干活的人。
后来熊家这趟老房子因为地震失火了,大家搬去了老学校的校舍。
可这些年,两家的关系一直保持的不错。
其实,老于头的身体一直不太好。
可是一直也没啥大事。
都说弯腰树不倒,说的就是老于头这样的。
看着一天病歪歪的,可还是一年一年的活着。
这几年熊家办啥大事,老于头都能来参加。
东北啥都好,就是这半年的冬季难熬!
每年都有两批人来开这个世界。
一批是刚入冬的十一月份。
这是身体素质差的,实在挺不过去寒冷的冬天,刚入冬就走了。
还有一批是在开春时分。
熬了一冬的老人,紧绷的这口气一松,头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能走了。
这是换季走的人。
像老于头熬过了88年,刚进89年就过不去了。
这也说明老头的身体确实扛不住了。
东北的冬天太很寒冷,伤肺。
很多老人都是心肺的毛病走的。
老于头应该也是。
以前就知道他气管不好,一天总是吼喽带喘的。
可老头喘了这么多年都没事,大家伙也就放松了警惕。
农场十几個分场,只有场部一个职工医院。
平时有个病有个灾的,能在卫生所买药解决的,绝不上医院。
就算是公费医疗,这报销程序太复杂,再加上农场这些年的经济效益不好,报销也不利索。
很多人几年前的医药费还没报销呢!
“于大爷就是拖的,应该去医院看病的。”
余秀华从厨房出来,听到儿子的嘀咕,争辩道:“你倒是说的轻巧,那也得有钱看呐!”
是啊,现在很多人有病就是扛,实在扛不住了才去看,到那时啥都晚了。
熊贵清披上大衣,捂上水獭帽子,推门走了出去。
一月的天气,滴水成冰。
今天没有太阳,天空灰蒙蒙的,就像熊贵清的心情一样,有些压抑。
沿着房后的土路往家属区走。
远远的就见猪场办公室门口围着几个人。
熊贵清走过去,见是于洪刚正跟王兴初说着什么。
见熊贵清来了,于洪刚转身往前紧走几步,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上给他磕头!
熊贵清赶紧去扶他。
“赶紧起来,有啥我能帮忙的吗?”
这就是报丧连带求助的意思。
于洪刚一脸悲切的说道:“贵清,熊叔已经帮着张罗了,我现在需要打灵棚需要车拉柴火!”
“行,我去帮你!王叔,把工人抽个十来个跟着忙乎忙乎,猪场这边就麻烦你照看着了。”
“没事,应该的。我马上安排人去于家。于洪刚,你先去分场办公室,跟侯勇报个丧,让他安排何献超的车去晒场,我在晒场等着。”
熊贵清看了眼停在院子的四轮子,对王兴初说道:“把车启着,要去办事的开着。”
熊贵清又返身往家走,他回去开车。
刚进屋,老妈和媳妇儿都问他,那边咋样了?
熊贵清简要的说了下安排。
赶紧拿出车钥匙去开车。
当他开车到猪场门口时,见几人正在发动四轮子,而于洪刚已经不在这儿了。
他一脚油门往晒场去。
他提前到晒场的目的就是借苫布!
熊家的苫布都被占用着,现在只能去晒场借了。
熊贵清的面子当然比于洪刚的面子大。
他一开口,晒场上到主任,下到库管,都赶紧配合。
两块帆布防雨大苫布就摆在值班室的门口。
没多大一会儿,一阵突突突的发动机轰鸣声传来。
何献超的那台新铁牛拖着挂车来了。
驾驶室里是何献超和于洪刚两人。
车子在晒场里转了一圈,又调头出来,停在了值班室的边上。
大伙儿伸手把苫布扔上了车厢。
何献超探出头来。
“你先拉到于家去,然后去拉柴火,实在不行先到别人家借。”
何献超点点头。
“洪刚啊!你跟车去借柴火,我去找老费来搭棚子!”
“哎,谢谢贵清!”
“快去快去!”
把何献超和于洪刚打发了,熊贵清开车往费家跑。
这就是熊贵清的面子。
他一句话的事,人家都立马行动。
要是让于洪刚去办,可就不一定了。
在农村农场绝这么现实。
处处是人情。
熊贵清之所以积极出面帮着办事,这也是有原因的。
一个是老头活着的时候帮过熊贵清。
人家死了,这份人情得还!
二一哥于洪刚已经是猪场的骨干,熊贵清还准备重用他呢,这种关键时候就更得表现出主动。
再说了,几十年的老邻居,情份到了,人死为大!
当熊贵清拉着老费在于家门口下车,何献超的蹦蹦车已经拉着人走了。
老费站在门口直懵逼。
“贵清,我一个人干不了啊!”
“你要几个人啊?”
“最起码得四五个。”
“行,你等着,我给你找人去。”
正说着,院子出来一人,正是熊长禄。
老熊一脸悲伤,见儿子在门外呢,就喊道:“贵清,得找人去木材厂拉棺材去!”
熊贵清一拍脑门。
哎呀我去,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熊长禄出来,又吩咐道:“还得去趟北安,买纸钱和花圈,还有寿衣啥的。”
“这得于洪刚亲自去买啊!”
“那你等一会儿吧。”
“爸,屋里有人吗?”
“邻居们都在。”
“让他们出来,跟着费师傅搭灵棚啊!”
“噢,对,对,我都懵了。”
“爸,有人上山吗?”
熊贵清问的是上山看墓穴的位置。
在南北河农场还是土葬。
这事一般也没人管,山边荒地一多,想埋哪儿就埋哪儿!
“还没安排呢,我让史老二来了。”
熊长禄暂时在这指挥全局。
“我进去看看于大爷。”
“去吧。”
熊贵清一进屋,就见客厅的地上摆着一铺门板,上面铺着棉褥子。
老于头安详的躺在上面,脸色苍白,嘴唇紫黑。
身上穿着一身干净的中山装,新布鞋。
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熊贵清走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看着老头的遗体,一时间悲从中来,眼圈发红。
“于大爷,我来晚了!”
一句话,熊贵清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于家小孙子见有人在哭,他也呜嗷的大哭起来。
旁边的邻居们都抹起了眼泪。
毛大爷过来,把熊贵清拉起来。
“起来吧,孩子,老于有你哭两声也安心了。”
熊长禄抹了把眼泪,说道:“走吧,都出去伸把手,把灵棚搭起来!”
大家都往外走。
老费指挥着众人去扛木头杆子过来。
他拿出了铁丝把架子搭上。
众人又把苫布盖在架子上,还是两层苫布。
刚忙乎差不多了,于洪刚他们回来了。
拉回来大板车的木头绊子。
大伙七手八脚的卸了车,有人开始劈柴烧炉子。
“何献超,跑趟木材厂,拉口棺材回来。”
大伙儿马不停蹄的上车往场部去。
“洪刚,跟我走,去北安买寿衣花圈还有幡子。”
“哎。”
熊贵清拉着于洪刚直奔北安。
在去火葬场的路上,一排的店铺。
两人下去开买。
一边买这玩意没有讲价的,老板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纸钱要烧三天,出殡的时候还要撒点,坟头上还得烧点,因此这玩意少不了。
至少也得几大包。
还有纸人纸马这些,也买上几对。
老头在身体还软乎的时候,于洪刚就把老头舍不得穿的衣服给他换上了,这已经算是寿衣了,不会去专门买寿衣,这玩意可不便宜。
还有出殡时的灵幡啥的。
花圈也得几对。
两人不懂,可是老板懂啊!
该买点啥,人家一一指出。
买!
老爷子一辈子节俭,没有啥风光的时候,临走了,不能寒酸!
待两人赶回来的时候,看见一口白棺材已经停在了灵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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