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唐忠生和王春山的带领下,山上的种地户来了18户。
熊家客厅一下就挤满了。
熊长禄和余秀华抱着孩子去了卧室。
熊贵清拿出几包烟来,散给他们。
“都说说吧,自己有多少地,要多少定金。”
到了这会儿,熊贵清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有啥话就直说。
所有人挨个上报。
姓名,土地面积,打算种多少苞米,定金多少!
经过统计,18户共有山地630垧。
已开垦出来的生地400垧,还有230垧待开发。
400垧地中,有350垧地承诺种苞米。
按照现在山地苞米的产量估算。
亩产在450斤左右。
产量在1100吨左右,产值在35万左右。
18户每户一万块就是18万。
可有的人家确实没钱了。
要是不多拿点钱,后面的荒地也没钱开支。
有的人家就多要个万八的。
这样一弄,熊贵清拢了一下,需要30万的资金。
昨天熊贵清按照每户一万块取的钱,明显不够。
“钱不够,今天先签几户,剩下的明天再签。”
于是先给唐忠生、王春山几個大户签订了订购合同。
把钱先给了他们。
这些人乐的嘴都歪了。
乐呵呵的打了收条,在手写合同上签字画押。
熊贵清特意强调了苞米价格的问题。
“如果需要我先出定金的,价格就得定死,一毛五一斤。为啥大家心里明白。现在抬钱多少利息?我这钱提前一年给你用了,价格上你就得让我占便宜,认可这个再签合同,不认可就拉倒。”
其他还没签的人见前面这几家地还没种呢,就已经卖出去了,心里多少都有些嫉妒。
虽然大家都在传年底价格上涨,可毕竟还没到年底呢,涨不涨谁都不知道。
哪有现在先拿钱好啊?!
这就是熊贵清的订单农业。
先给钱,给我种指定的作物。
这些人都连声答应,明天一定来。
当天,熊贵清再次跑了趟北安,取了现金回来。
第二天这些人还真来了。
能不来吗?
他们也贷不着款,该借的钱都借过了,现在除了熊贵清肯先下定金别人谁当这个冤大头啊?
再说了,这可不是小钱!
几十万上下,哪个傻子愿意提前一年给钱啊?
熊贵清傻吗?
如果有人说他傻,恐怕没人相信。
傻子能几年时间挣下偌大的家业?
都签了合同,熊贵清出钱邀请他们去大师傅家的饭店聚聚,算是合作成功的庆祝。
这些人把昨天的几户人家也找来了。
18户掌柜的齐聚饭店。
每个人看熊贵清的眼神早就不一样了。
这几年眼瞅着熊家从一个一文不名的人家发展起来。
猪舍越建越多,摊子越铺越大。
都说熊家有钱,可大伙都没看见。
可这两天,他们算是开了眼了。
那一叠叠崭新的钞票不就说明,熊家的真正实力吗?
三十万?
呵呵,你算是白长个脑袋了。
熊家要是没个几百万能轻易的拿出三十万?
还提前一年给你花。
这说明啥?
说明人家根本不在这点钱!
你问问整个南北河农场,谁家能一下拿出三十万眼皮都不眨的?
绝对的首富,南北河的首富!
跟首富一起喝酒,称兄道弟是种什么体验?
飘起来的体验!拦都拦不住。
感觉自己跟熊贵清一个级别了。
这些人都是什么心情,熊贵清没去想,他也没时间去想这些。
他一身轻松的往回走。
饲料解决了,他的心也就踏实下来。
今年自家的饲料地就能种青菜了。
家属区里有些安静。
反而是田野里隐约传来阵阵拖拉机的轰鸣声。
马上要春播了。
整地作业正在抓紧进行。
机务队的人都在田野里忙碌。
承包土地的职工们,现在都集中在晒场里。
他们忙着的就一件事。
拌种!
这几天何献超也不在工地干了,他的蹦蹦车往返场部与分场之间。
就是拉种子。
种子拉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拌种。
拌的是种药。
也就是给种子拌上保护药。
这种种药刺激性很大,人工搅拌的时候得戴口罩。
一拌就得四五天。
一般人都会脸部过敏。
拌完药脸部红肿是常事。
除了拌种外,另一件大事就是拌肥。
氮磷钾三种肥料,需要按照比例搅拌在一起。
然后再重新装袋备用。
此时分场最热闹的地方已经不是供销社了,而是晒场。
不仅有男职工也有家属。
从早到晚一直人声鼎沸。
拌种子拌肥需要两拨人,拌好的种子和化肥还得装袋搬进仓库,这又得两拨人。
四拨人至少五十几号,凑在一起能不热闹吗?
一路上,鸡鸭鹅狗满街散步。
看见熊贵清还好奇的观望。
有个别的土狗还对着他龇牙。
熊贵清一路闲散跑了猪场。
办公室里很安静。
猪舍区倒是偶尔传出猪叫声。
饲料间的方向传来粉碎机的轰鸣声。
再看18米高的烟囱,飘着淡淡的青烟。
到现在锅炉也没有彻底停掉,因为还需要对精饲料进行加热。
猪场外的十几颗大杨树,已经抽出了绿叶。
在暖阳下舒展着身姿。
砂石路到了猪场也就到了尽头。
再往前走就是土路了。
这可不是熊家铺不起砂石,而是不能铺。
原因就是,路上的砂石会进入饲料地里,这样就影响了耕作。
所以,熊贵清一直没在自家门前铺上砂石。
就因为这样,刮风下雨,熊家门口就是泥水横流。
进出都不方便。
如果做水泥路面呢?
往来的链轨式拖拉机和农机又多,几次就轧坏了,得不偿失。
比如现在吧。
积雪融化,雪水顺着泥路横流,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门口,站在门外的水泥地上,刮着脚上的泥巴,心中刚刚舒缓的心情又纠结起来。
抬眼望了望对边的工地,兵兵乓乓的敲打声传了过来。
他推门走进了院子。
虎头奔静静的停在院子里。
“快看,快看,谁回来了?!”
“咿咿呀呀!”
丈母娘抱着小屁娃坐在院子里,见姑爷回来了,就逗弄着外孙子。
这段时间,老丈人来熊家的次数明显减少了。
他得去钳工房盯着,机务队的农机需要他维修。
“妈,你们吃了吗?”
“刚吃完。你们完事了?”
“嗯。”
熊贵清进屋。
厨房里有洗碗声。
“妈,洗碗呢?我爸呢?”
“哎呀,你小点声,你爸睡觉呢!”
“哟,我爸现在开始午睡了?”
“可不,他说睡睡下午精神。”
“那你也睡一觉呗?”
“我睡?我睡了谁看孩子啊?!”
“我看。”
“你可拉倒吧!”
老妈对儿子看孩子的水平极度不信任。
“春梅说了,明天就不去北安了,在家待几天,妈你就好好休息哈!”
熊贵清说了媳妇儿的计划。
“算了吧,春梅也挺累的,让她好好休息几天,孩子还是我看吧。”
老妈说着话进厨房洗碗去了。
熊贵清回头看了一眼屋外晒太阳的丈母娘,媳妇儿要是回来,这孩子该归谁玩……呃,不对,该归谁带呢?
哎呀,真是头疼。
晚上,潘春梅回来了。
她穿着一身家居服,抱着儿子,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贵清,你说你这是订单农业?”
“啊!订单农业啊!”
“那我们服装是不是能搞订单服装?”
“你们不是一直搞着嘛。”
熊贵清解释道:“来料加工也是变相的订单服装,那些搞贴牌生产的就是正宗的订单服装。”
“我正要跟你商量呢,有一个老板想让我们给他贴牌,你说我们能干吗?”
“傻瓜,不能啊!”
“为啥?”
“那样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搞个竞争对手嘛。”
“那他也可以找别人贴牌啊!”
“我给你说,人家根本就不是想让你真贴牌,人家是要抢占你的产能。”
“啊?”
潘春梅停下脚步,不解的问道:“啥意思?”
“这就是商业诡计了。”
熊贵清解释道:“这人一定是竞争对手派来的人。”
“他估算你一个月的产能是1万件,那么他就高价给你订单,让你生产3000件,后面每月逐渐增加。”
“这样你自己的品牌服装产量就下降了,市场上你的衣服少了,他的衣服反而多了。但是你还不觉得有影响,因为利润差不多。”
“这就是温水煮青蛙的计策。半年下来,你的服装品牌就基本在市场上消失了。”
“你也就成了一个加工厂。”
“到时候,他突然把订单一转,你屁也没有,也就死了。”
“嘶!这……这么坏?”
潘春梅被熊贵清吓的脸都白了。
“那,那咋办啊?”
“你答应了?”
“答应了。”
“有办法。别急。”
“啥办法啊?”
“你再把订单下给别的厂啊!加工出来放进你的仓库不就得了!”
“咦?对哈!”
潘春梅多云转晴,惨白的小脸又变的红润了。
“嘻嘻,还是贵清你厉害!”
“以后你有重大决策还是先问问我!”
熊贵清得意洋洋的说道。
“知道了!我以后啥事都问你,这行了吧?!”
“咳咳,这还差不多!”
小屁娃熊志远见爹娘老子说的起劲,好半天没搭理他。
这小子心里不爽,见距离老爹的距离不远,直接开了一枪。
一股清澈的童子尿直接滋在熊贵清的脸上。
“哎呀,卧槽!”
熊贵清猛地往后一跳,伸手在脸上胡撸了一把,然后咂咂嘴,说了句“咸的”。
潘春梅抱着儿子哈哈大笑,一时直不起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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